“保住蒙冤者的性命?”凌小声重复着。虽然沐怀仁讲的很浅显,但她此前从没经历过查案,不管怎么努力,还是听了个一头雾水。
“没错,我们确定伍玉声是被人陷害的。因为当时有一个人,目击了崔略华嫁祸后逃跑,以及官兵误擒伍玉声的全过程。”聂阳天愤愤的说。
“不是说没有人证吗?”凌不解的问。
沐怀仁淡淡的说:“目击者身份特殊,不便出面作证。他解释不了,为何案发时他会出现在那里。而且他说的话,很难取信于官府。”
“明白了,他也像我一样,身份见不得人。”凌微笑着说。
众人俱是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容易想通其中的关窍,更没想到她竟然调侃起自己的身世来。
沐怀仁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但他是我们绝对信任的人,所以近来我们一直在搜集其他证据,试图从别的方面替伍玉声脱罪。我们证明当时除了伍玉声,还有另一个人在场,又证明了以往几次‘月月摧花’犯案时,伍玉声有不在场的证据。可惜,这些都只能当做佐证,他仍有从犯的可能。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抓到真正的‘月月摧花’。”
“哦,原来如此。”凌点了点头。
“我们有官职在身,做事要讲证据,不能像江湖人那样快意恩仇。所以说你帮了大忙。如果无法替伍玉声脱罪,我们,还有目击的那个人,都将抱憾终身。”聂阳天说完,也觉得气氛太沉重了,于是转头问道:“老三,为何你方才说,这个案件比咱们预想的还有复杂?”
沐怀仁点点头,问道:“大哥可还记得伍玉声的供词?”
聂阳天说:“当然记得。那时我就说,如果伍玉声的供词是编的,那他真是愚不可及。”
“他说什么了?”凌好奇的问。
聂阳天点头道:“那先从这个人讲起。伍玉声今年三十二岁,在江湖人小有名气,人称‘三声剑’。借着祖上的薄产,他在长安东市开了家酒楼,名叫翠云楼。案发当晚,他在家中整理账务,忽然听到街上有人喊捉贼,于是提剑冲了出去。据他所说,追到里正外街时,他遇上一名蒙面人,于是二人交起手来。刚打了十几个回合,官兵就追了过来,伍玉声本待呼叫,忽然脚下一软,他竟踩入一个坑中动弹不得。”
“啊?”凌一脸的匪夷所思。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沐怀仁接口说道:“最奇怪的是那个蒙面人不仅没有趁机下杀手,反而掏出几样东西扔在他脚边,然后就逃走了。等官兵赶到,只看见伍玉声和地上的迷香等物,于是把他当成‘月月摧花’抓了起来。”
“三哥等等,让我问几个问题。”凌打断了讲述,说:“首先,这个伍玉声是练武的,在江湖上又有名号,就说明练的不赖,不可能踩进坑里拔不出腿来啊。”
沐怀仁点点头,答道:“据伍玉声说,他感觉坑里有人钳住了他的腿。而官兵赶到时,这双手突然消失,他很轻易的就从坑里挣脱出来。”
凌想了想,又问:“那受害人总能认出来,行凶者不是他吧?”
“受害的一位寡居的妇人,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了。喊抓贼的是她家邻居,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行窃。”聂阳天叹息道:“后来我们仔细看过那个坑,下面有条被毁去的地道。所以伍玉声的供词是真的,当时坑下藏着人,而且是真‘月月摧花’的帮凶。”
“地道?”凌沉思着说:“我听义父讲过,江湖上会地行术的人不多,常以盗墓搬山为生,为何会出现在京城呢?”
“这就说到了关键。”沐怀仁对聂阳天说:“显然,这个会地行术的人是真‘月月摧花’的同伙,而昨天崔略华在囚车上喊的是‘你们别管我’。”
“也就是说,他的同伙不止一个。”聂阳天倒抽了口凉气,“所以陷害伍玉声是个完整的计划?”
“不止如此。”沐怀仁说:“一件绝世暗器,一个地行术高手,一个迷药高手,还有别的同伙,加上崔略华在牢中仍然关心这件暗器的下落……大哥,这些细节综合起来,你能想到什么?”
“首先,崔略华只是个小卒,受人指使,他幕后之人势力极大。其次,他们有一个明确的暗杀目标,而且难度极大,大到需要动用‘一线天’。”聂阳天双眉紧锁。
沐怀仁点头道:“整个京城,值得动用如此阵仗的,会有几人?”
“不是几个,是只有一个……他们的目标是咱们家大人!”聂阳天立刻站起,说道:“我这就去让府里加强戒备!”
“大哥且慢,为何这般肯定?”沐怀仁问。
“我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我在于大人那里只是协助办案,所以提审时并未介绍自己。可崔略华情急之下直接喊出了我的身份……他早就知道我是谁!”聂阳天握紧了拳头。
“不错,咱们俩的经历一样,崔略华之前也认出了我。”沐怀仁说:“所以我已下令府内戒备,没想到今晚等来了她。”
凌完全跟不上他俩的思路,只得尴尬的笑笑。
“不过还好,这件暗器兜兜转转,最后落到咱们手中。”沐怀仁转向李太傅说道:“大人,稍后我们还要研究应对之策,您先回房休息吧。”
“那好吧。”李太傅站起身,又叮嘱道:“对方失了崔略华和‘一线天’,估计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你们也别太紧张,早些休息。”
“大人,我忽然觉得,这也许是个连消带打、反客为主的好机会。”沐怀仁试探着说。
“连消带打……好主意!”李太傅面露赞许之色,然后扭头对凌说:“让他们哥俩商量着,你先去休息。”
凌赶紧摇头,说:“世叔,我不困,我想多跟大哥和三哥学学。”
“你对查案有兴趣?好吧,随便你,不过困了记得出声,千万别拘束。”李太傅说完,就回房休息去了。
三人继续商讨案情,不知不觉已到天光大亮。
聂阳天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说道:“我这就去于大人那里,盯着他们把崔略华转去大理寺。凌儿,你连着两天没好好休息,就在府里等着吧。”
凌也跟着起身,说道:“不行,大哥,我行李和剑都在那边呢,怎么也得过去取一趟。”
聂阳天拦住她说:“行李我替你取回来,你乖乖留下休息。”
凌还是摇头:“可衙差们说了,我是人证,得随传随到。再说,你怎么跟他们解释我突然不见了?”
见二人争执不下,沐怀仁说道:“大哥,她突然消失的确更易惹人怀疑。”
聂阳天勉强同意下来,应允道:“那好。不过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如果遇到需要动手的情况,一定躲在我身后。”
“知道了。”凌一脸乖巧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