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柯离开大理寺之后直接回了景阳客栈,怀安王妃派去请他的人只带回一句话,“清者自清,请王妃放心”。明若汐回去后在主屋待了半个时辰,一句有用的没说,怀安王妃听着听着脸都绿了,眼看着像个爆竹似的就要炸了,明若汐才咳了几声说身子不舒服起身告退。
“小姐你可真厉害,咱们也不用想办法治她了,凭小姐这张嘴就能把那位气死。”回屋后,晴帘忍不住哈哈大笑。
明若汐得意洋洋的道:“小姐我若是在朝中当个御史,保准能气死一大半的朝臣。”
晴帘想了想,道:“当年临北镇守将叛国,满朝文武皆言其罪,只有时任御史的韩渊洵说他冤枉,又与满朝文武廷辩两个时辰,明理审势,出词吐辩,将群臣说的哑口无言。不知小姐跟韩大人比,如何?”
“我可比不过那老狐狸,他当年可是号称“万口莫当”,不过言语上我虽不如他,”明若汐举起拳头晃了晃,“若论武功,他肯定挨不过我五招。”
“小姐可真是心善,还让他四招。”晴帘倒了杯茶送到明若汐面前,“少侠大仁大义,天下之幸。”
“嗯。”明若汐姿态优雅地接过茶杯,浅酌一口,“多谢姑娘的茶。”
晴帘见状笑得不能自已,“这大侠的架势倒是端的十足。”
“将来若有机会,我便拜入四御门,让宁公子收我做个关门弟子。”
“那珊瑚姑娘可就高兴了,你得喊她师娘了。”
“只要能练成武林高手,这又算得了什么。等我练好武功,就去无忧阁当个杀手,杀尽天下大奸大恶之徒,不但能赚银子还能为江湖除害。”
“然后便是师父要将你逐出师门,师娘左右为难,日日以泪洗面,你祈求无果,含恨而去。江湖中人欲杀你而后快,终于在一处断崖上,你与数十人大战三天三夜,血染衣衫,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之时,师父从天而降杀退众人,将奄奄一息的你救回,师娘从阎王手里抢回你的命。最后师父为你卸任掌门之位,与师娘浪迹江湖,你仍是回无忧阁做个杀手,为民除害。”
明若汐击掌道:“好,当真是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忽然又歪着头问道:“这里面怎么没有长亭?”
晴帘露出一个“小姐你明知故问”的表情,“若有李公子的话可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
“也是,说不定断崖大战第一天我们就死了。”说着,明若汐叹了口气,“长亭的武功真是……一言难尽。”
晴帘却道:“小姐,这才好啊,将来你们成亲之后,李公子就不敢不听你的了。”
“长亭要是听见你这话,说不定就不敢跟我成亲了。”明若汐笑道,她放下茶杯,又道:“叫子煜回小院看看,这么多天子舍该传消息回来了。”
“是,小姐,我这就去。”晴帘转身出了房间。
顾染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能下地,第三日早朝过后,他请内侍通报,在承乾殿门外等着皇帝召见。
早朝上大臣们说起了选妃的事,大道理说了一堆皇帝听得很不耐烦,下朝后便找韩渊洵去了承乾殿。在顾染看来,不管太后是否属意滢语为皇后,以皇帝对韩渊洵的态度,这事肯定八九不离十。可早朝时他见皇帝目光炯炯的盯着韩渊洵看了半天,时而眉头紧皱,不似高兴,便猜想韩渊洵并不同意此事。
“顾大人,陛下召您进殿。”
内侍的话打断了顾染的胡思乱想,他冲内侍道了声谢,又整理了下官服,跟着内侍进了承乾殿。
“微臣叩见陛下。”
“行了,顾卿大病初愈,就别跪了。”刘宣见顾染聊起衣袍要跪,便摆了摆手,“人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早朝时朕见顾卿脸都白了,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现在说。”
顾染道:“多谢陛下体恤,只是关于赵将军的命案微臣有些猜想,想跟陛下说一说。”说着又朝韩渊洵一拱手,“也请韩大人帮下官分辨一二。”
韩渊洵略略点头,并未说话。
刘宣一听,要单独说的准没好事,“顾卿有什么猜想?”
顾染其实想了另一套说辞,可他犹豫了班课,还是决定听明若汐的,“陛下,微臣猜想,怀安王世子刘景珂玉赵将军起争执并非偶然,他或许与安康坊徐宅的暴民有关。”
“哦?”这可有意思了,刘宣看向韩渊洵,以眼神询问,这是你授意的?
韩渊洵摇摇头,初闻此案时他也有些怀疑刘景珂,但种种迹象表明,那个蛊惑百姓的神秘人就是天邙山郇山教的,幕后主使必定是姜国王室。
刘宣挑眉一笑,顾染不是你的人吗?
韩渊洵仍是摇头。
顾染接着说道:“世子奉旨入京看望郡主,他一来便有了暴民作乱之事,此疑点一。世子虽住在景阳大街的客栈里,但世子生在晋州长在晋州,若是要一览京都盛况该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徐宅一带都是民居,世子去那到底是为什么,此疑点二。
于参军说世子抢了赵将军的佩刀,还曾动过手。可怎么那么巧,两人就能遇上还起了争执,此疑点三。当时在场的人都听到世子说晚上要亲自登门向赵将军赔罪,可当晚赵将军就死了,世子也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为人为证,不知是否在客栈,此疑点四。
这四个疑点,微臣也曾向世子求证,但世子所答语焉不详,微臣再三思虑,还是觉得应该想陛下禀报,请陛下定夺。”
是真不爱听“请陛下定夺”这句话,刘宣暗道,你这是把责任都推给朕了,反正不管对错都是陛下的决定,与你无关了。
韩渊洵看着刘宣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就不等那句“韩卿以为如何了”,“顾大人的意思是,刘景珂是暴民的首领,他去徐宅是为了谋反,遇到赵琰后怕赵琰坏事才故意与其起争阻止他去徐宅,晚上又去杀人灭口。”
“下官觉得有此可能。”
韩渊洵淡笑道:“刘景珂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杀赵琰,那些暴民的幕后主使也不是刘景珂。”
顾染心中暗喜,真叫明若汐给猜中了,“即便幕后主使不是刘景珂,赵将军的命案他也是最有嫌疑之人。”
韩渊洵似是叹了口气,“顾大人,朝廷上下都知道刘景珂是奉旨入京,他能待在京都的时日并不多,仅仅因为有争执就杀害朝廷命官,还是执掌皇宫安危的羽林卫,他还没那个胆子。”
顾染有些迟疑,“这……韩大人怎么如此笃定?”
刘宣道:“韩卿为官多年,什么样的事没见过,顾卿听他的没错。好了,顾卿大病初愈,不要太劳累,先回去歇着吧。”
顾染暗暗松了口气,“是,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