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半个多月没见过干爹干妈一家了,今天还是个周末,想到应该回去和他们吃顿饭的。早饭是不行的了,现在已经午错两点左右。看来也只能赶晚饭。
阮妍收拾一下,把单肩的书包斜着往身上一挎,临走时,忽然想起那条裙子,找到了。放进包里。这一放,不禁使她又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来,心里突然之间便惨惨淡淡。
一面犹犹豫豫着,在床沿上坐下,静默半晌,方才无力的嘘出一口气,连出门的兴致也没有了。
这个时候,干爹已经率领家人——搬离了松州巷,乔迁新居。她自以为此后可以安心乐业的过日子,再别无它求之心了。
还记得那天,窗外烈日炎炎。绿树叶子在视线中,浅浅发亮,淡化成一抹淡薄的绿色的痕迹,又迷迷离离,恍恍惚惚的,仿佛是遥远天边上一笔不经意的涂抹。
他们一家人在新居的单元楼里吃午饭,饭桌之上,干妈颇显得心足意满。说话的声音比平日拔高了几个调门儿,尖细的,又因激动而略略发颤。一面咀嚼饭菜,一面开始向她丈夫拟定下个五年计划了。
苏德昌虽是天生的言语迟缓,表情呆滞之人。她妻子此刻滔滔不觉地,也容不得他插嘴。他只好在脸上写满兴奋和赞同。
阮妍看着桌子上勉强拼凑的四菜一汤,感觉吃了一顿怪味饭。尤其是那一小碟荠菜丝,给几双筷子践踏的七零八落,不知怎么,看上去就觉着可怜兮兮。她干妹妹慕雪,趁着母亲高兴,提出想买一条新裙子。她母亲因淡淡说这几天没空闲,过些日子再说吧。
慕雪听见母亲答应的含含糊糊,“这几天没空闲”是实情,但也是理由。“过些日子”便渺茫。“再说吧”,应该没什么希望了。慕雪神情便懒懒的,不高兴了。杨晔继续自说自话,她丈夫忠实的聆听,两个人默契异常。
慕雪不甘心,鼓起勇气想问问母亲到底买是不买,可是头没抬起来,眼泪先掉下来了,她实在委屈,母亲不该敷衍她的,买,就说个彻底的,不买,何必这样敷衍她,心里存着这样一份恋恋不舍的绝望,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本来是不该哭的,忍不住哭了应该悄悄的遮掩过去。但是遮掩不及,大家都看见了,可是却又都装作看不见,母亲沉默了一会,又说起话来。仍然日常家务,琐琐碎碎的说个没完。
慕雪扔掉筷子跑回房间去了。这回故意把门摔得震天响,一方面为撒气,一方面也使人不能再忽略她的存在。
苏德昌不知情由,看看女儿的房门,又看看妻子,愣怔的问“怎么了?好好的吃饭,这是怎么了”?阮妍无语,低头继续吃着饭。她伸筷子拣菜吃,杨晔突然用筷子在她手上敲一下子.恨声说:“你这么大了,也还是不知让着她,一共就那么几块肉,你还不尽着她吃,你还跟她抢。”阮妍匆匆的往嘴里扒饭,连饭带吐沫一起纷纷的往下咽
慕雪为什么生气,母亲难道不知道吗?她为什么要装糊涂?家里没有多余的闲钱给女儿添置裙子,又不愿意说没钱。胖人忌说胖,穷人怕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