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回水工团有三十三里路程,二十里柏油路骑车顺畅无比,这一截上有四个武警站岗的营房,由此可见新疆地区有多么强大的武装力量,可惜人民还是感觉不到安全,处处暗流涌动。
水工团在二十八中的学生共有二十来人,初一新生只有杨斗和赭小林。因每个年级每个班级放学时间不一,赭小花得到父亲指令必须和弟弟一同骑自行车回家,故此三人同进同出。杨斗的爸爸也知最近不太平,天色稍暗他会一路慢慢骑车来接,大多时间会在半路上相遇,他这才放心下来随行回家。
小萍最先听从了欧阳小明的建议,在喀什市巴扎市场的偏僻处经营了一家面食小吃店,刚开始生意一直不太好,欧阳只能拉公司同事时不时来捧场,勉强维持盈亏。小萍突发奇想,整个市场饭馆全是以面食为主,那南方小吃会不会有市场呢?
小萍决定在拉面、饺子、烩面、刀削面之后又做起了糖油粑粑,没想到大受欢迎,异常红火。巴扎市场外来人口较少,主要是靠当地学生消费,汉族娃娃无论繁衍到第几代他们的胃无疑更喜欢大米。
小吃店一到中午学校放学时就人满为患,附近的大量学生娃步行两三里路过来只为一元钱买四个圆圆的米粉团子吃,这无疑让同行眼红妒忌上了。其实,这生意看似热闹红火并不挣钱,因为糯米十分金贵,要不是小萍用水工团自产的大米勾兑了糯米粉只怕一分钱也不会盈利。
同行是冤家这无疑是警世名言,可是商人天**诈,在没摸清对手底细时不会轻易漏出獠牙来。对面的河南饭馆女老板开始频频过来搭把手,拐弯抹角的套小萍的来历、人际关系网等等。
小萍人虽精明能干可毕竟年纪小不懂人心叵测,更未涉江湖阴险之血腥味,她误以为自己真心付出就能得到别人的真情友谊。很快,一些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时不时的吃霸王餐,摔盘子砸碗瞎闹腾,小吃店只能关门歇业了。
欧阳小明此时也是自顾不暇,前途暗淡。运输公司正在搞企业改制,所属运输车辆甚至运输小队都要承包出去,公司只留下管理人员,也就是那些有编制有行政级别的正式工,其他人全部推向社会,自谋出路。
欧阳小明泪奔了,他的人事档案这几年挂靠在家乡学校,江苏省说是“援疆”人才,喀什市人事局登录的是借调人员,这身份就尴尬了,假司机不上不下的也仅是一名“老盲流”。
何去何从?过去未来?欧阳和小萍同时迷惘了,残酷的现实永远在折磨活着的人,可生活还得继续。二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承包下运输公司一个小分队。
欧阳和小萍精打细算,左挪右转的凑够了三万元钱承包了六台大卡车的第十一小分队。老司机不是问题,货源才是关键。独库公路专线贯通南疆北域是一条危险公路,可也是一条最繁忙的货运财路。
小萍第一次跟车跑货运,一路上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公路宛如一条巨龙盘卧天山,然而只隔这一座小山口,下一刻却是从火焰到海水的冰火两重天体验!
车队跨越横亘崇山峻岭、穿越深山峡谷,紧接着是山体被风蚀得千疮百孔玲珑剔透、宛如巨大的浮雕艺术馆的盐水沟地貌,这边艳阳高照转了个弯就是细雨飘洒,神清气爽的大转变。让新人永远猜不到前面还有什么离奇古怪的西域风光在等着你。
老司机都知道这一路不能轻易停车,哪怕是小孩在嘶叫求救也可能是陷阱,欧阳生怕小萍同情心泛滥再出状况,他只能半拥着她弱小的身子不让她东张西望。
天犹怜见,车队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港口口岸,把几车杏果交割清楚。担惊受怕二十天也仅仅是挣了几千元,欧阳发誓再不带小萍跑长途了。
车队回程只带了少许货物油料钱都贴进去了,欧阳从报纸上看到个好消息,10月4日塔里木沙漠公路全线贯通。该路北起轮南油田,南抵民丰县315国道,全长522千米,这也就意味着中短途货物会多起来了。
小萍不出车了,她只能支个小摊在厂矿小学门口卖起了糖油粑粑,不成想生意竟意外做开了,每天也小有收获。
再说赭大牛九月丰收了水稻后无事可干了,农民哪里能闲得住,湘西老乡劝他办个养猪场,可学校地带哪能干这个臭哄哄的行当?他发现稻田间水渠里有相当多的小鱼,就用土办法围一截水沟用工具把水舀干了捉鱼。笨办法可却实用大小鱼一网打进,大鱼趁鲜活红烧,小鱼烘干收藏。一个星期时间储存了上百斤干鱼,到冬季这鱼干拌干辣椒炒食可是一道美味。
大牛带了鱼干去喀什市看小萍,不曾想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使他受伤颇重。大牛不会骑自行车,一早就步行十几里路到省道边等县城至市区的班车。中巴车上只有二十来人,大多是汉族同胞。在下一站时三个年青维吾尔族人骂骂咧咧的上来,其中一人用生硬的普通话辱骂威胁着汉人要求让座,被点名的几个汉人都顺从的起身躲去了车后,大牛并未起身。
几个小地痞毫无顾忌的就围攻起大牛来,所幸大牛常年干体力活,加之车厢狭小三个痞子一时拿他不住,只不停用维语叽里呱啦的大吼大叫煽风点火来。离奇的是车上所有维吾尔族人竟同时摸出佩刀一轮一拨的扑了上来,大牛顾此失彼、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身中十七刀鲜血淋漓,危在旦夕。
司机和售票员也是汉人竟冷眼旁观,劝阻声都不敢有。车尾两个汉族同胞实在看不下去了,二人抄起松动的两张座椅背靠背的护住了大牛,并大声召唤车上所有汉族同胞团结一心,他俩一遍遍控诉上个月的暴力血案,对犯罪分子绝不能忍气吞声,否则会自酿苦果、后患无穷。
终于,车上汉人全部引起了共鸣,喝斥阻挠声、同仇敌忾声震耳欲聋,气势如虹。纷纷有人站了起来抄起了手里杂七杂八的临时器械逼近维吾尔族人群,司机也停了车开始观望。9个维吾尔族人相互大喊大叫,害怕的后退了,他们仓皇的打开车门喋喋不休的叫骂着夺路而逃。
司机擦了擦汗水快速启动车子向最近的医院飞驰,售票员这才小声解释说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他们不敢说话制止,怕车子被这些宗教狂热分子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