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丽莎。”
姬子伸出了手想拦住德丽莎，但是她没有理睬，头也不回地离开实验室。
“发生什么了？”姬子少校带着疑惑的眼神询问露西，方才她一直在观察着屏幕上显示的基因序列。
“怎么会这样。。。”
露西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解和惊奇。“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姬子少校瞥见显示屏幕上的基因序列。虽然在生物工程学方面自己完全是个小白，但是她也可以看出那些基因序列排列杂乱无章，完全不符合规律。
实验失败了，圣痕中的基因序列根本无法读取。但德丽莎的反应却十分反常，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启示似的。
姬子少校明白，这是学园长真正认真起来的表现，平时吊儿郎当的白毛修女这段时间应该是看不见了。
她愣了片刻，接着推门而出。
德丽莎一边快步行走，同时消化着八重樱的记忆——她的过去；黑暗中的时光；以及那一天。。。
仿佛就是自己亲身经历般，八重樱的记忆像本能般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的悲苦，她的绝望，自己都如身临其境。
不敢想象，这么多，都是她自己在默默承担么？换作自己的话，可能早就崩溃了吧？
她明明拥有律者的力量，却没有因此失神杀戮，是真的因为希望吗？希望真的能战胜心魔，战胜绝望吗？
那塞西莉亚为什么会死？自己心怀希望地等着她归来，但最后收获的只是隔着屏幕的离别以及一句沉重的托付。
战术核武器发射后屏幕上仅剩的雪花点照着德丽莎阴冷的脸庞，那是彻骨的寒冷。
她不愿再想。也不愿再那么认同希望。
像翻过档案般浏览着八重樱的记忆，她仅仅是寻找着，寻找着有价值的线索。关于圣痕，关于律者，关于崩坏。希望、绝望什么都好，都是无用的情感而已。人难道可以用它们战胜敌人吗？
也许希望只是个人情感的安慰剂，单纯的“希望”什么，便会什么也得不到。
或许它的确不可或缺，但是在战争中这些无谓的希望会使人软弱，战争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只有行动起来，消灭崩坏。虽然人类微不足道的力量就是送死，但是反观往昔的和平，通往和平的道路上铺满着尸骨和鲜血。
或许爷爷说的对吧，只有牺牲才能换来和平。也许自己会死，但是琪亚娜她们，可能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她翻过记忆的片段，一页一页。一直到那一天——她的苏醒，神社，年轻的巫女，卖拉面的男孩。。。
她的脑海中回荡着那幅画面，
男孩推开自己，崩坏兽沉重地碾压下去。接着是空气中泛出淡蓝色的荧光，仿佛坚不可摧的盾牌保护住那位男孩。崩坏兽被樱斩杀。
“这是。。。”她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崩坏兽的碾压拥有几百万牛顿的压力，他早应该成为一摊血肉模糊的有机质才对。
除非。。。
自己一定要得到他！
德丽莎学园长由于身体的缘故，她的步子不是很大。就是快走也还是没有多久就被姬子少校追上。可委屈她穿高跟鞋了。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回到办公室，姬子关上门盯着德丽莎逼问。
“先让我歇一会，哎呦，累死我了！”德丽莎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也懒得离开椅子，用脚蹭着地板控制椅子滑行到冰箱前。接着拉开冰箱门，取出一瓶翠绿色仿佛女巫药剂的液体喝起来。这是德丽莎学园长另一个全学园皆知的怪癖——喝苦瓜汁，鬼知道学园长是怎么喝下去的！
看着德丽莎立马从正经变回正常状态，姬子少校松了口气。起码这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德丽莎。
“一个女孩。”德丽莎看起来有些茫然。“她是个律者，为了救我她把律者核心化作圣痕给了我。这可能听起来像是小说，但它是真的，姬子。”
“怎么可能，律者明明是。。。”
“是‘神’的使者，对吧？但是她却存有人性，的确不可思议。也许是她自己的缘故，她始终没有放弃对崩坏的抵抗。”
“事实上，她有可能是第一个。许多人受到崩坏能的侵蚀后没有抵抗，任由它扩大自己的绝望。从而变成律者，与世界为敌。”
“有时候，反过来想想，又何尝不是受害的一方。”姬子少校叹了口气。她在几年前杀死过一个拟似律者，一个西伯利亚军阀手中的小女孩，身上遍布着鞭伤。她的绝望爆发出来杀死了那个军营里的两千人。见到自己的时候她仍然对这种力量感到恐慌不安，仍然哀求自己的饶恕，但是她还是死去了。重剑刺穿她单薄的胸口，殷红的血液泼洒在雪地上，女孩的瞳孔逐渐扩散，向前倒在雪地上。
“悲伤才是真正的魔鬼啊。”
德丽莎没有接话。
良久，“她又帮了我一次，准确来说是帮了我们。我观察她的记忆，就是崩坏爆发的那天她遇到了一个原生圣痕的持有者。”
“什么？在哪？”姬子少校差点掀翻单人沙发，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听到有人找自己约会。
“不要激动，我也很想知道，看起来是在长空市内。一个卖拉面的年轻人。”德丽莎不疾不徐地回答，“我想我们必须找到他，得抢在总部的人和逆熵前面。”原生圣痕在对抗崩坏的战争中其影响力丝毫不亚于现代战争中的核武器。如果拥有一个原生圣痕的持有者，那么他一个人甚至可以做到手撕一支崩坏兽军团。正是如此，逆熵和天命都在全世界大范围撒网，尤其是在各大文明古国双方都想破脑袋去找原生圣痕。结果就是如此几十年如一日的寻找也就找到了已知的一个人——圣7038 研究所的所长，长光。
1945年日本刚刚投降，天命总部的调查员就随着米国占领军登陆到日本本土去寻找原生圣痕。当时的北美支部还没有反水，很快调查员就借着米国军队的便利深入到日本内陆。在大阪的竹林里找到了穿着和服锻刀的长光。
当时没有人意识到原生圣痕的力量有多么恐怖，他们采取了最蠢的办法——直接暴力胁迫面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长光实际上已经从战国时代开始活了几百年，对上这个老妖精他们的智商明显不够用。力量同样不够。
长光的圣痕力量在她锻造的刀剑上而不是在她本身，她拿起那把自己锻造的古刀“大般若长光”。五个A级女武神瞬间团灭，最后还是奥托亲自出面才说服长光加入天命。
长光凭借圣痕的力量她已经活了几百年，由于圣痕的力量是构造和分析，长光现在天天窝在研究所内设计武器。但是除了S级女武神外，她的武器平常人见都没见过，更别提用了。
逆熵自然好说，关键是如何瞒过总部在日本的眼线，如果他们抢了先，那么说不准这个小家伙就被拉去切片了。比起把一个普通人卷进来，她更不希望人像动物一般被研究。
“我们需要从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中找到一个人，难度会不会很大？”
“唉，动动脑子啊，我亲爱的学园长。”姬子少校往德丽莎的白毛脑袋上捣了一拳。“只要我们根据你的描述缩小搜查范围和确定时间段，那找到人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也对噢。。。不过他可能没有被清除那一天的记忆，他似乎离开了。”
“你认为他会傻的把这件事说出去吗？那样肯定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吧？没人会相信他的。”姬子少校拍拍学园长的肩膀，“交给我吧，我会给你把他完完整整地带过来。”
“你可靠吗。。。我真怕他被送来时是五花大绑的，事先声明我们不是总部那群暴徒，我们不采取可能会让对方拒绝合作的暴力手段。”
“对付男人就相信我好了，我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如果可能的话，或许我们学园可能会有史上第一个男学生了。”姬子悠哉悠哉地晃出门去，“你好好想想，有任何有用的再来找我好了。”
“希望吧。”德丽莎学园长叹了口气，接着又回想起什么来。
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女孩。
“我们会再见面的。”
德丽莎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八重樱，我期待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