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声在耳边炸开，琪亚娜停下脚步。正午的日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阴影遮挡住了。
原本紧跟在琪亚娜身后穷追不舍的波奇亚卫兵也跟着停下来，他们也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双方都没有动手的意思，所有人都把脑袋向后偏转一百五十度。
接着就像是程序设定好的一样，那些波奇亚卫兵的嘴张成夸张的“O”形，他们脸上的惊骇顺着周围的空气不断蔓延着，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上发出脆响。但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迈不动半步。
“妈的。。。”
卡莲突兀地从嘴里蹦出来脏话，她看着自己背后的东西时的神情虽说反应没有波奇亚卫兵那般夸张，不过也是万分的难以置信。
足有五米高的怪异生物缓慢地在街道上用四肢爬行，每践踏一下地面就会留下回荡的沉闷声响和扬起的灰尘。时不时地，怪物抬起自己的前爪向周围的房屋扫去，留下断壁残垣和周围市民惊恐的尖叫声。
琪亚娜没有见过这种怪物，不过直觉迅速地给她答案——除了崩坏兽之外，陆地上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达到五米的高度了。虽然它和自己印象里身体被几丁质甲壳覆盖的崩坏兽有些差别，不过依旧让人感到恐惧。
“怎么会。。。”卡莲从琪亚娜的怀里下来，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城市里怎么可能会有崩坏兽？”又有几只崩坏兽进入了她的视线，让她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小心！”
在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崩坏兽已经靠近了她们。离得再近一些，崩坏兽庞大的身躯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显得更加震撼。
那东西没有看见她们，它只是信手破坏着周围的建筑物。一栋房子被巨大的前爪拦腰截断，支撑柱失去了平衡，建筑物的残片朝着她们站立的方向倒塌下来。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废墟将卡莲和琪亚娜分隔开来，要想过去可能得颇费一番工夫。
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把卡莲从飞落的砖石下拉开，拳头大小的碎石落在卡莲的脚边。
刚才如果再晚一点的话。。。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紧张感像流水一样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谢，谢谢。。。”卡莲有些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去道谢，接着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嘴角微微抽动。
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他身上穿着意大利贵族的传统服饰。脸上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轻蔑让他看起来就像个传统大家族里的纨绔子弟。
“奥托？”
“你好，美丽的小姐，”奥托夸张地鞠了一躬，接着向卡莲伸出手来“我来迎接你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卡莲没有去接她的手，“你不是应该在佛罗伦萨吗？”
“当然是听说我美丽的小姐有危险，需要英勇的骑士敢来救援。”奥托洋洋得意地笑着，“罗德里戈和我们家那个老不死的自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他们认为把你的部队掉走执行任务就没有人会去救你了。”
“不过，他们算漏了我这一步，事实上我从来没有离开过罗马城。这样只是需要几个替死鬼，我就可以把那些关在地牢里的崩坏兽放出来制造混乱。”他越说越兴奋，脸上带着自我陶醉的表情仿佛干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你疯了！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无辜的平民会死！”
“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呢？我的小姐，”奥托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向她伸出手“来吧，我们离开这里。”
??“啪！”
?伴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耳光声响起，奥托的右脸朝着一个方向诡异地偏斜，接着他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卡莲还保持着出手的姿势，她因为激动脸颊涨红，神情就像是收到了极大的侮辱。接着她又快速地把手抽了回来，好像是为方才自己的举动而惊异。她几乎不假思索地打了奥托一个耳光。
“请不要再这么侮辱我了，奥托。”卡莲干脆地扔下一句话，从奥托的视线里走开。
“呵，”奥托像是嘲讽似的仰面朝天，短短地笑了笑。
接下来就是已经重复无数遍的结局。自己不想见到的，但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东西。。。
“卡莲，你要干什么？”
琪亚娜看着她慢慢地拨开周围倒塌的土石，从废墟中慢慢走出来。
“琪亚娜，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卡莲拍拍自己身上沾染的土，眼睛却望着远处那只仍然在大肆破坏的怪兽。
“听好，我回去引开崩坏兽，那时候你就带着你的朋友赶快离开这里。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那，我也去。”
“不，”卡莲笑着朝琪亚娜摇了摇头，“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谢谢。”
卡莲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朝着街道跑去。
布洛妮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城市钟楼的尖顶上，四肢紧紧抓住着力点，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石像鬼。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城市下方的骚乱，市民看上去就像是不断奔跑慌不择路的蚂蚁，被崩坏兽追逐驱赶着。最后发出临死前的哀嚎声，和土石瓦砾埋在一起，混着铁腥味的空气变得愈发浓重起来，和灰尘一块融合成某种怪异的味道。
布洛妮娅很熟悉，那是死亡的味道，生命消逝的时候就会顺着血液流出来和周围的环境混为一体。虽然有时候味道会显得不尽相同，但是却都散发出恐惧。
她望了望一条离自己很近的街道——两个白色头发的女孩正在奔跑着，不过后面那个显得有些畏缩，像是跟踪似的走走停停。
她张开双臂，任由自己从空中跌落到下面的稻草堆里。
琪亚娜停下来喘着粗气。
她的体力也算不上好，每次跑完10000米之后都是这个熊样，自己的嘴里都是甜腻腻的气味，哈喇子粘稠的像胶水一样正在顺着喘气往下滴。自己只有低下脑袋才能稍微缓和一下自己的呼吸困难。
不能停下，卡莲马上就要跑到那个东西的面前了。就凭她一个人可以打过崩坏兽？这只是送死而已。
周围空气中的血液气味和肺泡充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琪亚娜分不清。她抹了抹嘴角，向前冲去。
不能停。
还有几秒钟。
卡莲看着那个小女孩摔倒，她篮子里刚刚烤好的面包洒落在地上，这个动静成功地吸引了崩坏兽的注意力。不过显而易见它的目标不是面包，它们只喝人血。
崩坏兽转过头来的时候卡莲离那个女孩还有五十米，凭借自身的体质就算跑完五十米也需要七八秒的时间。那个时候崩坏兽就得手了。
女孩背对自己，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不过她显然是被吓坏了。只是坐在原地看着那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怪异生物发出贪婪怪异的叫声不断逼近自己。
够了，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卡莲使出全身的力气，充分的力量像流水一般从肌肉里爆发出来。她不希望看见有人再流血了。这些人。。。血就不该是他们流的。
二十米，崩坏兽的獠牙就可以把近在咫尺的女孩刺穿，她的脑海中已经提前出现了画面。
不！
最后一秒，卡莲爆发似的冲了过去，崩坏兽的獠牙没有刺穿那个女孩——她已经被自己一把推开，虽然仍旧是惊魂未定，不过她安全了。
“咳。。。”
琪亚娜的瞳孔猛地收缩，被崩坏兽獠牙穿透的卡莲已经不再有动作。她的手触及獠牙的一瞬间就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就像是一块被钉在砧板上的死肉。
“别去了，”布洛妮娅冷淡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这是注定的结局。卡莲.卡斯兰娜为了保护罗马城的市民被崩坏兽杀死。”
“你说注定？”
她警觉地瞥过脑袋，但是她还没有看清楚那个声音主人的容貌，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了起来。
“看来我的秘密空间里混进来了几只小老鼠。”他像是买卖物品似的掂掂布洛妮娅的重量，接着又微笑着把她放了下来。
换作别人，布洛妮娅可能会扭断他的脖子，不过对方身上的什么东西。。。似乎压的自己不敢动手。很显然，他不是虚拟人格。
她又回过头去看了看琪亚娜，她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存在。对身后的声音置若罔闻。
“我倒是很感谢你们帮助我把卡莲救出来，虽然这么一来我的努力就显得有点多余。”男人有些无奈地摊摊手。“不过我不是很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男人的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接着像是自发似的，琪亚娜的身上开始浮现出光点，直到形成光幕将她包裹起来。她惊异地看着自己身体上的变化——白色的甲胄出现在自己身上几乎是一瞬间，那似乎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背后展开的光翼微微摇曳着，看上去就像是降临世间的天使。
“这个东西可以帮你们对付一下，如果想知道些什么就去问卡莲好了。”他脱下自己头顶上的礼帽，夸张地鞠了一躬——他要离开了。
“布洛妮娅很想知道，你是谁？”
男人的脸上原本浮夸的表情收敛了许多，他停止了自己的鞠躬动作转而看着布洛妮娅。
“这位小姐，不该问的别问。”
他打了个响指，任凭自己的身体在风中消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