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偶像。”sea的脑筋很轴,没被说服:“人气是必备。”
王莎莎给她出主意:“既然你那么想做偶像,那就继续在冥界做呗。能在阳间大红大紫,怎么就不能在冥界混出头来呢?”
“冥界也有偶像产业?”
“当然有了。”祁飞作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娱乐公司。”
王莎莎道:“你要对自己多一点信心。至少,比起那些纯粹的新人,你有天然优势。但是,大部分亡灵都喝了孟婆汤,不见得认识你,所以你的人气恐怕得重新积累。”
sea若有所思。她也萌发了东山再起的念头。
一旦重新出道,她就能轻松偿还欠款。
就这样,整整一天,sea都待在直播室。
凡尘兄弟为满足她的需求,辗转数个地方,对多位相关人员实施跟拍,让她全方位了解自己死后,家人、朋友、同事、恋人及支持者的情况。
看多了,sea逐渐接受了人走茶凉这个现实。
由于她预付的是24小时最长时间播报,意味着直播组要通宵熬夜到明早九点半。
祁飞体恤女员工,不忍王莎莎跟着加班熬夜,就放她先回去休息。
不过,王莎莎忙着把以前的资料归档,还是加了班,直到当晚11点,才走出小木屋。
夜晚的下山路,不好走。
穿越银杏树林的时候,王莎莎开着手机电筒,一抹凉意浮上心头。
树林之中阴风阵阵,时不时能听见细细索索的声音。
是“山大王”小废在跑?还是树洞装置?
她有点害怕,加快脚步,专注于脚下,不敢东张西望。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纯属自己吓自己。
冥界虽说怪谈奇多,但一般人都是遇不上的。
除非你是女主角。
王莎莎就这么倒霉。
途经鲤鱼池的时候,月光惨白,映照池塘,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短短一瞬,她的目光扫过水面。
真的只是很随意的一瞥,绝对不是有意的。
如镜般的死水,突兀地起了涟漪,红红的背鳍冒出水面,又沉了下去。
诶?有鱼?
她驻足,喃喃自语:“池塘水如此混浊,无人打理,怎么可能还有活鱼?”
毫无预兆地,一个硕大的鱼头忽然露出水面,鱼唇翕合,如人讲话:“有鱼啊,我不就是。”
“啊啊啊!!”它的搭白太突然,吓得王莎莎惊声尖叫。
“谁谁谁在讲话??”
“小朋友,没上过幼儿园?鲤鱼都不认识?”
红鱼摆尾,半个身子直露水面,脊背靠在池塘边,胸鳍很随意撑在石板上。
它像看笨蛋一样看王莎莎:“鱼讲话有什么可稀奇的。孤陋寡闻。”
你丫哪里像鱼了,鱼会做出这种泡澡pose吗。
王莎莎小腿直哆嗦,都快得鱼类恐惧症了,先前被赤鱬惊吓的阴影还没散去,现在又遇上一种变态生物。
“小朋友,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红鲤鱼说话老气横秋的,似乎把王莎莎当做自己晚辈,安慰道:
“深吸口气,好好讲话,来,跟我一起念: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强压下,王莎莎乖乖配合:“红鲤鱼吕吕吕吕吕吕。”
“还大舌头。”红鲤鱼看她如此紧张,不解地问:
“一般小女孩看到我这种娇小可爱的鱼,都会很宠爱啊。”
娇。小。可。爱。
先生,您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您胖得像一坨老南瓜,还小呐?张嘴就能含下我的头颅!
王莎莎眼皮直翻,在这么下去真的要口吐白沫了。
“唔,神鱼,请放过我吧……”
“别叫我神鱼,叫我红爷爷。其实,我嘴馋了,想请你帮一个小忙。”
王莎莎后背发麻,心说惨了惨了,它要吃我了!现在距离小木屋太远,也搬不到救兵。
红爷爷的话在继续——
“明天早上,你能不能帮我带两个菜包子,一根油条和一包豆浆啊?”
???
不是吃我啊?王莎莎一个抖机灵:“红爷爷,你要吃早饭?”
“好久都没吃了,突然嘴馋。行不,就帮个忙,我有答谢的。”
它真的像在哄小朋友一样哄王莎莎。
王莎莎看它慈眉善目(?),跟赤鱬完全不同,似是真的没有敌意。
不过它的菜谱真的……很人性化呢。
确定能消化?
“好,我记住了,明天就给你带来。”王莎莎抬脚欲走。
“嗯,多谢。还有——”
她的脚步不甘愿地停下。
只见红爷爷冲她挤挤眼,“今天见到我的事情,不要出去乱说哟。我是归隐山林的鱼,喜欢清静,不喜欢被围观。”
它突然吐了王莎莎一脸的水。
“我在你身上下了道戒律,一旦你嘴碎乱讲话,浑身就会长鱼痘。鱼痘你晓得吧,很惨的。”
死变态!老鱼精!王莎莎捂着脸,夺路而逃。
这个点,使用公用电话亭的人很少。她很顺利地被传输到了家附近。
她戴耳机听歌,但脑子里还是红爷爷的样子。
鲤鱼池怎么会养出那么大的鱼?此前那么多次路过,都没见过红爷爷的踪影,可见它的确是“归隐”。
还吐口水下戒律……也不知道是不是唬人的。宁可信其有。
她心事重重,低头赶路,却不知,前方某商户的灯箱广告,吱呀吱呀地响,摇摇欲坠。
就在她走到底下的一刹那,铆钉突然断掉,整面巨型灯箱猝不及防地垮塌下来,眼看着就要砸中王莎莎!
就在那千分之一秒的惊险瞬间,一团黑雾倏然出现在她跟前!
“哐啷”巨响,细碎屑滑落,王莎莎惊愕地一把摘掉耳机。
她面前,站着一个可怖的怪物,用肩膀将沉重的灯箱生生扛住。
他长着獠牙,肤色带绿,满脸都是丑陋的痦子,血从头顶窟窿汩流,一双深深凹陷的双目直盯着她。
声音夹杂着痛苦:“跑!”
他不说,王莎莎也是这个反应。
刚冲出几步,再次轰响,王莎莎猛然转身,尘埃扑面。
灯箱彻底将怪物埋到底下,钢条深深刺入他的身体,穿出背脊,随着下滑,又被撕裂,血珠飞溅。
随着一声哀嚎,怪物化作一团恐怖的黑雾,如张开的邪恶爪牙,朝四周喷洒开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无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