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靖一惊,起初没想明白对方到底在问什么,不过很快他便联想到卢湛姨太众多,因而整个卢家人丁兴旺看起来定是相当热闹。
“沈家没什么人,就我爹、我、枫儿、黄叔,还有两个车夫、两个老阿姨...总共八个人...”
天哪,这么大的沈家总共才住着八个人,而且主人还不到一半,只有三个,怪不得看起来有些冷清呢,凌罗心里不禁暗暗思量着。
“要不然刚刚枫儿怎么说家里没什么人呢,平时啊,就他一个小孩,除了学堂的同学,他很难找到其他玩伴,所以你想想看,他多渴望跟你家庄儿一起玩呢。”
说这话时,沈景枫这个人来疯已经和卢庄二人玩起了捉迷藏,俩人太过投入,以致撞得桌边凳脚“当当”响。
听了沈康靖的话,凌罗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后轻轻地回应说:“是啊!小孩子最怕寂寞了,多几个伙伴他们才觉得生活有趣,你瞧,他俩玩的多开心!”
又过了一会,下人将饭桌以及餐具摆放整齐。
这时,有些饿了的卢庄突然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接着,他走至凌罗的身边讪讪地问了句:“娘,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我好饿啊!”
沈康靖本想向凌罗母子解释一番,可伶牙俐齿的沈景枫却抢先一步搭了话去:“我们得等我爷爷回来,我爷爷一般差不多快到戌时才会回来呢,快了快了,还有一刻钟他便到了,你别心急。”
由于这几日客栈的菜品较差,卢庄胃口也不太好,因而他现在是真的饿了,再瞧那美味佳肴接连被端上了桌,此时的卢庄肚子已是呱呱乱叫个不停。
于是,他用力地摇着凌罗的衣袖且眼神里还写满了乞求,只为母亲可以想想办法让他先行上桌。
可没想到的是,娘亲不仅没依从他,反而还低声教训了他。
“庄儿,你现在这样很没规矩,这里是沈家,一定得等沈爷爷到了大家才可一起用膳,知道么?”
见娘亲态度坚决,且还一脸严肃,松了手的卢庄只得撅起了小嘴巴,以示心中的不悦。
沈康靖见卢庄如此心急因而只得再度解释一番:“我爹今年虽已五十三岁,但是身体十分康健,商行人都说每日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的准是他。”
“他这样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弄得旁人都不好意思迟到早退,所以再等等,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如果庄儿你实在饿得慌,可以吃点点心啊!”
沈康靖的话音还未落,沈景枫就屁颠屁颠地递来了一碟凤梨酥。
卢庄见金黄的糕点十分诱人,可又不敢擅自品尝,这时,他侧身抬眼看了看凌罗,待到娘亲示意后他才拿起一块放进了嘴巴里。
凌罗其实对这位沈念恩先生也早有耳闻,虽从未正面接触过,但她却听卢家人提到过,据说沈老爷是位新加坡来的大船商,胆识魄力超群,靠长租在鱼龙混杂的航运界立足且还赢得了威望。
“沈老先生做事如此踏实认真,怪不得能拥有这么大的家业,真不愧是我们晚辈学习的榜样。”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客套,可却是凌罗的肺腑之言,只因她一向钦佩像她娘这样专心勤恳的长者。
大伙正念叨着,一人却阔步走了进来。
不是旁人,正是大家翘首以盼的一家之主沈念恩,而他的出现竟引得两个男童尖叫不止。
而与此同时,沈念恩惊愕之余,也发现了家中多了位女子和小童。
此刻,沈康靖忙跃步上前向父亲介绍起了今日新来的这两位客人。
可沈康靖的话还没说完,沈景枫这个疯小子就已冲到了爷爷跟前,二人碰了两下拳头后,他便嘚瑟着拧巴起了屁股来。
这是哪门子的见面礼?
卢庄虽差点惊掉下巴,可馋虫疯长的他已经顾不上别的,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当即傻乎乎地来了句:“沈爷爷,下次您得早点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众人闻此,皆欢颜大笑,紧接着,都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没多久,卢庄和沈景枫就吃饱了,坐不住的二人又一起跑到了沈家大院的池水边捞起了锦鲤来。
耐性不长的两个小孩不多时又转移了兴致,在院子里打了好一会沙包。
约莫半个时辰后,有些疲惫的卢庄随沈景枫一道进了卧房,二人在房内又玩起了石湾小人。
玩着玩着,卢庄无意间瞧见了沈景枫桌台上摆着的一张宣纸,好奇心骤起的他赶忙走过去瞅瞅,只见上面画的是水塘里嬉戏的两只锦鲤,惟妙惟肖,生动极了。
更奇妙的是这两条小鱼好似太极中的阴阳两仪,慢慢旋转着,瞧的卢庄大开眼界,禁不住称赞起了这幅画的妙处来。
这时,沈景枫神态飞扬,得意地大笑道:“哈哈,我可是狄老的关门弟子,没听说过名师出高徒么?得到了狄老的真传,我再差也差不到哪去。更何况我沈少爷聪明绝顶,一点即通!”
沈景枫吹起牛皮来一向都不脸红,这时,一刻都不能清闲的他还使劲舞动起了手中的毛笔来。
“狄老?狄老是谁?”卢庄一脸茫然地看着沈康靖。
“这么孤陋寡闻?狄老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狄月笙啊?你没听过?”沈康靖真没想到广州城里竟会有人没听过狄老的大名。
“还真没有,我对画向来没什么兴趣!”承认自己无知虽然有点窘迫,可卢庄说话的样子却是十分的淡定,完全不像个八岁的孩童。
接着,沈景枫冷不丁地来了句:“你是第一个看见这幅画的人,不如,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卢庄本以为这画定是出自名家之手,没想到竟是沈景枫所作,他大呼意外的同时,灵感突显道:“叫它‘锦鲤双仪’怎么样?”
“啊?”沈景枫搔了搔头发后,莫名地问说:“什么意思?什么是‘锦鲤双仪’?我不懂哎!”
“一条是我,一条是你,额,其实我也不懂,就是灵光一现突然想出来的名字,你要是觉得不好,那就再想个别的呗!”
沈景枫想了好半天,也没有起出好名字来,因而只得悠然地说道:“好啊,一条是我,一条是你,那就叫它《锦鲤双仪》吧,说不定我们长大后会明白这名字的意思滴,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