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要,不要死……”
“起来,实验还没结束呢……”
古瑟夫扣起那女人的头,头发连同血糊糊头皮一起撕裂,他深蓝眼睛里藏着无限悲伤:“换下一个。”说着低声蹲在女人面前,徒手扣出她扎上红色染料的眼球,那原本的蓝色已经完全被盖住,不知是颜料还是黑血。
干净地面上堆满眼珠,粘连肉丝,死死瞪住四面八方凝住永生怨气。
这是一个下雪的阴天,屋外可见度非常低,一群一群穿着迷彩服的人在外面扛着枪侦查。古瑟夫结束实验后慢慢出门,助手替他披上一件军用风衣,更显得男子身形修长挺拔。他只是淡淡摘下手套,周围的人就学着他的神态和气质模仿,仿佛这样就会被女人多看几眼一样。他不动声色整理军装,上面佩着的勋章纹饰精美繁多,比例协调,全面体现他的身份阅历,那种荣誉感瞬间溢满。“上将,我们该去车站接新的囚犯了。”一旁守着的将士忽然转身跑过来提醒约瑟夫,于是他慢慢转身微微点点头,只是换上皮手套就缓缓跟着出门,气质高贵。这里的医生大多不愿意去车站交接抓来的犹太人,只有古瑟夫很享受这项工作。在车站,他们的工作总会有间断性的放松时刻,那时,他总喜欢去看那片落了血的白桦林。那时候,医生会将押来的犹太人根据身体情况分成两组,一组去干劳工,另一组处决,而他要做的就是带回自己需要的试验品。此刻,古瑟夫走在队伍前面,直直像车站方向走去。
实验室里,等古瑟夫离开后,剩下的人把女人们尸体上的脸皮剥下来,挥舞着互相贴在对方脸上,跳着舞转身唱起来小曲。
两个小时之前,雪还未落。
雀脑芎从柴草垛里爬出来,慢慢探头看向外面,金色眼眸精致闪耀,映衬打结缠乱的金发。瘦削脸庞上骨头突出,只是眉眼深邃精致所以仍旧好看。从她的位置看过去,外面是满山遍野的尸体和阴沉沉的天。“姐姐。”她不自觉喊出来,就趁着这会子没有人来,不自觉溜下来。“姐姐。”她迟迟呼唤,四下却没有人应。
这个年头,别说容身之处,就是活下来都要拼尽满腔勇气,又有什么委屈和矫情可言,所以这个才十八岁光景的弱小女孩,警觉地查看着四周后,又慢慢扯了扯身上被子弹打中腐烂坏掉的肉。
“站住,谁在哪?”一个雄浑男子的声音传来,雀脑芎手脚都抖起来,那刻她想到了母亲死前的模样,躺在冰冷雪地里四肢残碎。于是,下一秒,她疯狂跑起来,像是要跟这世间所有的恶作对。远处,树林里雪白茫茫一地,异常静美。雀脑芎在一个大雪坑前陷落,脚上像被什么抓住。“拿着。”熟悉声音响起,自己手中多了一小块发霉的面包。“姐。”雀脑芎眼泪流出来,因为她看见生川军把面包塞到自己手里以后就返身跑出雪坑。“拼命活下去。”生川军不再看她一眼,就把自己抛出去吸引那些士兵。
她们是双生子。
长着同一张脸,自然能引开前来追捕的士兵。雀脑芎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在冰冷深雪埋藏的深洞里,她捂住嘴掩盖哭声。
远处,白桦树旁的泥道上有血迹斑斑点点染开,这世界没有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