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来了,哪有空着手回去的道理?
再说几次三番被吓得满头大汗,不进去都对不起自己。经历了刚才的一切,程闻度的胃口算是彻底被吊起来了,他决定了,一定要到这个号称无所不能的无穷当铺看看!
晕晕乎乎地跟着容庶进了当铺,程闻度这才知道真正的世面叫什么。眼前是一排排银行储物柜一样的格子,高耸且排列规整,一眼望过去竟是无边无际数不胜数!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这里竟然有人存在!而且数量不少,都是忙忙碌碌的,甚至还有拿着文件夹记录存档的人!
“这里是无尽馆,拥有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碎片,你可以理解为这儿是无穷当铺的大仓库,这里的财富远比金银珠宝珍贵的多。你丢弃的前程,错过的爱情,甚至万念俱灰时的痛苦,都会以碎片的形式被收集起来,说白了,无穷当铺就像一个巨大的回收站,回收所有人遗失的美好,再以等量交换的方式交换给收到邀请函的人。”
这么说那些保险箱一样的格子里储存的都是人类的情感和机缘咯?要是这都能以碎片的形式进行交换,那可就太科幻了。见程闻度盯着那些图书馆管理人员一样的人满腹狐疑,容庶一边领着他往前走一边解释:“他们是我的死契。简而言之,他们在死亡之时和我定下盟约,我许他们灵魂不灭,他们永生永世都是我的属下。”
说到这儿,程闻度才注意到他们的手上都提着一个电离子球一样的东西,他们的工作既然是将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碎片进行分类整理,那能量球想来就是碎片暂存的地方了。至于那个拿着文件夹记录的人,想必职位就是主簿之类,分配工作和统筹管理的了。而身为无穷当铺主人的容庶,不用问是拥有处理所有碎片和死契生杀大权的。程闻度突然就理解了她为什么要设计、试探他,要接受一个长生不老的女人已经够不容易了,还要接受她开外挂一样全能的神设定,还真不是一般的男人能承受的住的。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个机器面前,这个机器像极了火车站安检处的传送带,只不过是从里面往外传送的,一只挂有程闻度名牌的藤箱缓缓地被传送过来,容庶拿起来递给他:“打开吧。”
程闻度打开直接愣住了。
说别有洞天毫不为过,藤箱里有三条装了化学试剂一样的彩管,分:蓝、黄、粉红三色,只是有的满一些有的只有浅浅的一层。另外还有各种形态的小瓶子,一个个闪着诡异的光。
“这藤箱里装着你的一切,过去、未来;爱的和恨的;物质和精神财富,无穷当铺可以随意更改抽掉或增加任何一部分数值,但是,我相应的也要拿走你的一些东西来保证能量守恒,简单来说,你要求的价值越高,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如果人生可以量化,原来也不过就是那三条彩管就解释开了。那三条彩管分别代表幸福、痛苦、平淡,而他程闻度幸福的数值低的可怕,是2:5:3,而且这还是建立在他是个富二代这个看似幸福无比的基础之上!
“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愿望了。”经她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所在。
“既然是交易,你想要我的什么。”程闻度忽然有些绝望,原来这世界上最悲哀的,就是不幸福到还要拿东西交换才能得到一点开心。
“你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程闻度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有泪光闪过,那一瞬间,恍如隔世:
“未来几天你将有杀身之祸,保重,程闻度。”
程闻度在自家的沙发上醒来,春寒料峭的季节冷丝丝的,再一看自己忘了关窗户,睡着的时候又蹬被子把毛毯踢掉了,所以确切来说他是被冻醒的。
他习惯性的翻看了下手机,有六个未接来电,全是林律师打来的。按照约定,葬礼结束他就可以入主程氏集团,暗无天日的时光该过去了。
程闻度从衣柜里挑了一套西装穿上,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眼无神状态萎靡,哦,他记得自己是去参加丧礼不得门而入就回来来着,然后……
无穷当铺!
这两个词蹦出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这绝不是梦,自己真的在无穷当铺转了一圈回来!他冲到桌子前,装遗嘱的档案袋还在,上面压着一张发黄的照片。
想起来了,这是妈妈去世前不到半年的时候,爸爸带他们去游乐场玩拍下的照片。那是他们一家三口仅有的一次合影,他不是爱笑的人,但那天照片里的他真的笑得好开心,妈妈还是那么漂亮,爸爸也少有的慈爱。而这张照片在他刚进程家不久就被帮佣的人遗失了,失而复得之后人总是特别容易伤感,原以为自己早就对亲情麻木了,当容庶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再看父母一眼。她要的,不过是他人生中最糟糕一天的记忆而已,至于给了她哪一天?他还真的就记不得了。
程氏集团最高级的会议室里,当程闻度带着律师团队站上发言人的位置的时候,他就知道箭已离弦不能回头了。一点不意外的是他曾在门口被保安死死阻拦,这一刻从他出生那天就注定要发生的:
“相信大家不用看新闻都已经知道了,去世的程坤先生将拥有的80%股权转让给了一个神秘人,其实神秘人只是好听点的称呼,我是谁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没错,他养了十六年没露面的儿子就是我。过去的时间里,父亲一直按照程家继承人的标准教导我,今天,我想我是最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的人。”
不出所料,程闻度话音一落底下的各阶层领导开始骚动起来,有人甚至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指出了他身份尴尬:
“儿子?你说是就是?贾姐还没发话,说到底,连葬礼扶灵都没资格的野种而已。”
见台下哗然,林律师登场了,拿出亲子鉴定和遗嘱开始例行公事地和大家解释:“这是程先生在一年前就拟好的遗嘱,在去世前一个月又进行了一次修改和公证,它的权威性是毋庸置疑的,还有,程闻度先生将保留对你侵犯名誉权和诽谤的起诉权。”
“鸠占鹊巢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说话的是贾钰秋,从程闻度打断她的会议发言开始,她的脸色就铁青一片:“一年前就哄着把遗嘱骗到手了还不算,一下子增加到80%,是要赶尽杀绝了吗?”
程闻度早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但她接下来说的话还是刺痛了他:“你口口声声的父亲、父亲,在过去的五年里,你叫过他一声爸爸吗?”
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哑口无言。
决裂之后父子关系曾有过一段时间的缓和,哪怕是程坤为了补偿儿子一再修改遗嘱增加股权的份额,他似乎也没有叫过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