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飞深夜未归,这是从未有过的事,玲儿找来张强询问,张强也急了,忙跑去酿酒作坊查看,只有张信还躺在床上大睡未醒,张老汉和亲家守着蒸笼已经在蒸二道,他们来时见到儿子在床上醉倒,再看蒸笼里滴滴答答的酒,尝一口,两眼发亮,欣喜之极,却不敢多喝,待一道酒滴完,加水蒸二道,一边看一边互相感叹,这一道酒确实极品,只是太少了,却不知,大部分已被人偷走。
直到张强急匆匆赶来说女婿在这作坊里失踪,张老汉大急,跑进房间两脚把儿子踢醒问:“有没有看见你姐夫?”张信眯胧着醉眼:“爹,这酒可真厉害,我喝着喝着靠在蒸笼边睡着了,是你把我送床上的吗?”张老汉大急,扬起大手给了儿子一耳光吼道:“你姐夫丢了……”
张强急忙派人通知归义军在城外四处寻找,又急忙回去向玲儿禀报,玲儿深更半夜,叫开内宫大门,不顾宫人阻拦,直接往寝宫闯,直闯到王世充龙榻前,王世充正抱着美人做梦,被女儿惊醒,眯着眼问:“玲儿,你这是作甚?怎能深更半夜闯到爹爹床前,莫不是飞儿欺负你了?”玲儿哭泣着:“爹爹,夫君丢了,你快派人去找。”王世充问清情况,大惊,连忙起床,召集重臣名将,连夜封锁四门。派出骑兵,探子沿各路追查,又派出百里加急下令各边城守将加紧严查,若余飞从谁的辖区被劫持离境,诛其九族!
一时间整个大郑朝几乎所有武装力量动了起来,四面八方皆有骑兵出巡。
余飞被五花大绑塞在马车夹层里,只有夜黑风高没人之时才会放出来喂些饭食。这样的马车有六辆,每一辆都装满货物,李绩装作个走货的商人,手下十多人装作伙计,余飞听到过不少次找自己的骑兵从身旁经过,还对车队进行过搜查,却硬是不曾找到被塞在夹层的自己,奈何自己被绑得死死的,嘴里塞满抹布,听得见叫不出,说不出的苦痛。一行人却不往西走,而是一路南下,一次喂饭时余飞问出疑惑,李绩道:“余兄弟,你丢了,王世充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我们,去长安的路上只怕蚂蚁都会搜查一遍,我们这是穿过南阳,在乌江口改走水路,沿汉水西进到达汉川,再骑马急行,数日便可到达长安,余兄弟放心,委屈你几日,上了船就不必再绑着你了。”余飞翻着白眼,无话可说!
又行数日,大概已经穿过南阳,进入乌江县了吧,自己穿越的第一站就是乌江县,想起已往种种,马头山的种种,马头山兄弟至今还跟着自己,马大王却死于己手!哎,菲菲不知怎么样了!余飞心中正往事重重,突闻前方一阵动静,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喊道:“劫财不劫命,路过的留下钱财自己去吧!”余飞心中翻翻滚滚,这不是马菲菲又是谁!难道这里是马头山?自己曾经派人来查过,马头山已经没人了啊……
只听李绩回答道:“山上的好汉请了,在下不经意路过此地打搅到各位,十分抱歉,我等身边还有些黄白之物可以留下,只是这几车货物好汉们能否通融通融?”马菲菲道:“少废话,除了身上衣物,其余的统统留下。”李绩见对方不肯通融只得又商量道:“大王不肯留全部,能否给我等留一车,我等均是受顾主家,如今丢了货物,也不敢回去了,只得把这车货物到前方镇上卖了,兄弟们各奔东西罢。”马菲菲似乎有些意动,考虑一阵问:“你们车上拉的什么货?”李绩答:“都是些不值钱的布匹碎料。”马菲菲一笑道:“太好了,我山上正缺布料,你等把货物留下,可以给你们留些银钱走路!”李绩大囧,总不能说有辆车夹层里绑着个人吧。只得以眼神示意左右散开防备,马菲菲见状怒骂道:“你这衰人,不识好歹,莫不是你车上有古怪,”说着便下令土匪进攻,一时间两伙人打在一起乒乒乓乓热闹之极,李绩带来的人虽然都是精壮之士,到底抵不过对面人多,再杀了几个土匪后,己方不断有人倒下,最后只剩下李绩还在支撑。马菲菲示意土匪住手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像普通商人。”李绩见已是路穷,只得道:“大王若能放在下架一辆车离去,今后一定重谢。”马菲菲更加疑惑了,问:“你要架哪辆车?”李绩:“可否请大王走近些,在下有机密相告。”
马菲菲也好奇心起,让两个强壮土匪一左一右架着李绩,这才走近,把耳朵凑过去,只听李绩道:“我等是李唐之人,有机密公干。”马菲菲大惊,退后几步,盯着李绩。郑朝驸马余飞失踪作为消息灵通的土匪她怎会不知。王世充早已对天下许出重赏,找回驸马者:“赏千斤,赐千户侯。”这人说是唐人,有机密公干,不是此事又是何事!想不到今日竟撞在自己手里。马菲菲弯刀上扬,逼着李绩脖子问:“说,在哪辆车。”李绩见马菲菲情绪突然激动,知道事情恐怕不好,但当此时也无法了,只得指指绑余飞的车。
马菲菲忙跑过去,亲自动手,刷拉拉扔掉车上货物,只见这辆车甲板明显比一般车要高,只是装了货物看不出,马菲菲颤抖着手,掀开夹层木板,只见里面五花大绑卷缩着个人,嘴里被抹布塞死,不是余飞又是谁,马菲菲心里翻滚着,想起当日马头山种种,想起一起制冰,一起打仗,自己做他的副将,想起马大王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干,干好把菲儿嫁给你。”想起当日父亲的死,马菲菲忍不住泪眼婆娑,拿掉他嘴里的抹布,余飞看着眼前的泪人,心绪万千,只叫得一声:“菲菲,”马菲菲不应,而是问道:“当日你背主投敌,勾结敌寇弑君,你可后悔?”马菲菲一句一顿,看得出心神激荡!余飞分辨道:“菲菲,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马菲菲怒了:“你没做,谁做了,我父死于你手,你没做?如今却是权势滔天的驸马爷!”马菲菲越说越怒,转过身道一句:“来人,将此人带上山,明日割下狗头祭奠我父。”转头看看李绩道:“此人也带上山。”
余飞大惊,李绩亦大惊!马头山的事他还是知道的,听了这番对答,如何还不知道这女匪身份,只得拉拢着脑袋,任由土匪把自己也五花大绑,押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