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确能感受到，皇上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说到这里，祁千垣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唇，“或许达不到温泽说的那个地步，但是皇上显然是不愿意再让我继续做那张良弓。”
墨柒雪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位高权重之人都多疑，我们能做的也只能稳妥行事，你一心为国，迟早能证明自己的满腔热血。”
“但愿如此吧。”祁千垣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别想这个了，弄得你都不高兴了，愁眉苦脸的，看起来哪还像是个风度翩翩的将军。”墨柒雪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放轻了语气说道。
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祁千垣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调侃道：“怎么，我要是不风度翩翩，你就不喜欢了么？”
“才不是呢。”墨柒雪傲娇地一噘嘴，抬眸看着他道：“你是我的夫君，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但是我最喜欢看的还是你神采飞扬的模样。”
“我知道了。”祁千垣微微勾起嘴角，眼睛也亮了些，“夫人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能再愁眉苦脸的，不然让夫人替我担心，可是为夫的罪过。”
“这次差不多。”墨柒雪弯了眉眼。
也是为了放松心情，看到前面的招牌后，祁千垣伸手指了指，开口说道：“前面有家茶楼，我们进去坐坐吧，还能听说书先生讲两段儿。”
“好啊，我都许久没有去京中的茶楼坐了。”墨柒雪笑着点头，拉住他的袖子扯了扯，“我们快些过去吧。”
看着她这副灵动的模样，祁千垣眼中泛起暖意，温声应下，然后牵着她的手往茶楼走去。
茶楼在京城中也算有名，里面的布置清雅脱俗，很是让人喜欢。祁千垣和墨柒雪进去后便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同小二要了壶碧螺春。
“阔别多日，京城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墨柒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底下来往的行人感慨道。
就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了两眼，祁千垣点点头，沉声道：“天衡与西域的关系不复往日，这京中的人口流动也变了许多，如果再这么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京城就又要变样了。”
“等等，说好现在是出来玩的，你怎么又讨论起国事了？”墨柒雪挑眉，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威胁道：“不许说了。”
祁千垣先是一愣，继而无奈地笑了笑：“好，都听夫人的。”
话音刚落，立刻有道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祁将军一心忧虑国事，夫人你又何必强行阻拦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祁千垣和墨柒雪脸色都微微变了变，转头看过去，就见房门被推开，玄衣玉冠的俊朗青年缓步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阮南酆将目光落在祁千垣身上，缓缓开口：“祁将军，好久不见啊。”
再次重逢，祁千垣只觉心情很是复杂，起身颔首行礼：“臣见过二殿下。”
墨柒雪也跟着福身：“问殿下安。”
“二位不必多礼。”阮南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语气很是温和地说道：“早就听闻祁千垣带着夫人回到了京城，奈何本殿之前忙于处理政务，导致不能相见。本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拜访，谁知与二位这么有缘，就在这里相见了。”
祁千垣微微一笑，态度不卑不亢：“劳殿下挂心，臣不胜荣幸。”
“正好，既然在茶楼，今日本殿便请二位喝茶吧，权当是为将军和夫人做迟来的接风洗尘，还望你们不要嫌弃。”阮南酆微笑着说道，扬声叫了伙计进来，“除了方才要的碧螺春，再来壶龙井，点心也上几盘。”
“是。”
祁千垣目送那伙计躬身下去，然后才把目光投到阮南酆身上，轻轻笑了笑：“多谢殿下。”
“行了，别站着了，快坐下吧，本殿有许多话想跟你们说呢。”阮南酆很是热情地招呼着，在主位坐了下来。
祁千垣和墨柒雪也落座。
不动声色地将这两人打量一番后，阮南酆慢条斯理地开口：“将军这次回京可是立了大功啊，你亲手扳倒了丞相，可是为朝中除去一害，本殿现在想来还心生佩服呢。”
“殿下过奖，为国尽忠乃是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祁千垣回答得中规中矩，眉目微垂，神色平静。
轻轻笑了笑，阮南酆又把目光落在墨柒雪身上，若有所思地开口：“本殿听宫人议论，说当时父皇本来对处置丞相有所犹豫，但是夫人呈上一封信后，父皇就立刻给丞相判了刑。本殿着实好奇，究竟那信上写了什么，能叫父皇顿时改了注意。”
心知阮南酆不是坏人，但不知为何，再度重逢之后，墨柒雪很敏感地察觉出一丝异样。此刻被他盯着，更是有种被狼舔了一口的感觉。
弯唇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墨柒雪微微低头，轻声回答：“不过是丞相的一些罪证罢了，证据确凿之下，皇上自然不能再对丞相有所宽容。”
“父皇这人惯是纠结于平衡朝堂的，丞相的势力根深蒂固，贸然除去很是麻烦。将军夫人能让父皇如此干脆地下令，着实是厉害，本殿好生佩服。”阮南酆似笑非笑地说道。
“殿下过奖，臣和内子不过是做了应尽之事罢了。”祁千垣还是中规中矩的回答。
茶水已经被送了进来，阮南酆亲手倒了两杯茶送到祁千垣和墨柒雪面前，在袅袅的茶香中轻笑着开口：“将军和夫人回京之前，是在西域过了一段日子？”
“是。”
“那能否和本殿讲讲你们在西域的经历？”阮南酆面色温和，眼中的光芒却透出复杂的意味，“本殿很好奇。”
人家都问到这个地步了，祁千垣也不好再敷衍，只能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臣与内子到西域后，本想找间客栈落脚，但是却很巧地碰到了千羽公主，就住在了她的府上。”
听到千羽公主的名字，阮南酆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语气也多了点迫切：“你们见到她了？那她现在怎么样？”
“公主一切都好。”一句话带过千羽公主的情况后，祁千垣又开始讲述西域的经历：“后来在公主府上，臣还见到了西域王，与他交谈了一二。他听说臣身中奇毒后，还给了一些药材帮忙。”
“哦？那这西域王人还不错。”阮南酆轻笑着说了句。
祁千垣点头。出于某种直觉作祟，他没有把在西域发生的全部事情都说出来，简单地概括几句后就把话题转到了千华公主身上。
“你还好意思说。”旁边的墨柒雪开口了，“如果不是我拦着，你只怕就成为那千华公主的驸马爷了。”
“哦？还有这种事？”阮南酆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挑眉问道。
墨柒雪点头，表情还隐隐有些怨念，开口说道：“当时千华公主提出要嫁给将军，多亏臣妇及时阻拦，加上将军心性坚定，这门亲事才没有成。”
“噗嗤。”听到这里，阮南酆忍不住轻笑出声，眼含揶揄地看向了祁千垣，“想不到祁将军在京城中能吸引无数少女，到了西域，也是如此令人喜爱啊。”
“殿下莫要取笑臣了，臣的夫人还在呢，若是惹恼了她，回去臣又有苦头吃了。”祁千垣勾唇苦笑着说道。
“好，本殿不说这事了，只能说将军和夫人在西域的经历着实精彩。”阮南酆笑了笑，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宫中定要举行宴会，不知二位可做好准备了？”
都是浸淫朝堂的狐狸了，他说的话祁千垣立刻明白过来，面不改色地开口：“臣没想太多，既然是中秋宴，臣就安心赏月吃酒就好了。”
“将军有颗闲云野鹤之心，只是如今这情况却不允许你这样啊。”阮南酆满眼深意地看着他，“到时候定会有许多人同你说话，将军可要做好准备才是。”
“殿下这话的意思是？”祁千垣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同时在心中做着计较。
“如今朝中虽然风气转正，但是人员变动大，也有所亏空。将军此次回京立功，定会成为众人的焦点。但是本殿希望将军能好好处理选择，别让有心人得逞。”阮南酆沉声说道，眸中光芒锐利。
这话已经是很明显的提示了，分明是叫他认清阵营，别上错了船。
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祁千垣沉吟片刻后点头，开口道：“多谢殿下提醒，臣会注意的，相信臣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让殿下失望。”
“这一点本殿很是信任将军。”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阮南酆慢悠悠地说道：“你可是这天衡难得的良臣。”
“殿下过奖。”祁千垣颔首。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本殿也该回府了。”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阮南酆笑得山明水净，“将军和夫人也早些回去吧，本殿等着中秋宴上与二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