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次新的,却依然艰难的一站。深秋十月,我从上海辞了工作,似乎已有过准备,一人来了北京,底气足,至少没什么陌生恐惧感。这也可能是我一人漂泊已成习惯,有时甚至麻木的程度。那夜,列车狂驰,跨长江,越黄河,黑夜里一切看起来都是黑一色的,朦胧的世界,一路车上有点乏味,我只期待早点到北京站。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终于到了北京,那时旭日普照,一切显而易见很明朗,人的精神也提振起来。
绕过过道,拎着沉重的行李走到前广场,环顾四周,在熙攘人群中有点质疑,眼前这些比我想象要平凡,和大多城市一样的建筑风格和高度,至少和现代气派的上海比起来,作为首都的北京应更别具一格,带着疑问,心想北京这么大,不能以小局部来肯定,再说北京是历史底蕴深厚的古城,和上海发展定位也不一样。刚到北京,接下来最迫切是要找个落脚点,别的搁置一边。按之前查资料了解,北京城区南部和东部房租相对便宜,也方便找工作,有通州经济开发区,大兴亦庄开发区。而问了天桥路边的一司机师傅,他一口京腔说从这里只有到大兴的公车,没到通州的,在旁的一穿制服的中年女人,听到我问路便凑上前,指间仍夹着烟,鼻和嘴迅速吐完烟雾后,纠正前一司机的说法,说有到通州的公车,只不过要步行一段路,接着那女人转过身对那司机皱眉大笑,两人又调侃起来。
我找到了站台,找到一辆往大兴方向的公车,上了车语音提示,无卡一元,刷卡四毛,后来发现乘地铁两元,实实在在感受到首都的切身惠民措施。原来这也另有原因,北京是出了名的堵城,上百万的机动车,宽阔的环线上特别是晚上,车流密织,尤为壮观,我觉得可列入北京最佳夜景之一了。这样的交通超负荷承载,政府只得提倡市民出行坐公交,缓解交通压力,要出吸引力,直接点就是把乘公交价格明显降低了。一路往大兴去的车上,看到路边的小区虽不见高贵,可并看不到自己要找的那种低矮的平房,到了终点站问司机在北京哪有三百左右的房子租,司机一副不解的样子答说这里已是南五环以外,附近一个单间六百左右,后来问的路人答案也大同如此。此时,我内心有点惶恐了,心里仍在怀疑。马路边一排排的柳树枝条低垂,叶子已败落得明显,底下有正卖煎饼大伯在闲着观望。我走到跟前买了个煎饼填肚借机问房子的事,果然大伯给我详细指明在附近坐公交车到吉庆庄站下,那有民房租金便宜,并说他曾在那住过。所以,我觉得问事,问接近的人靠谱点。最后,我如愿在吉庆庄租到一平房,十二平米左右,租金380,押金只收了50元,房东老太太为人很好,房子整得很干净,见我提这么薄的被子,说她自家备有厚被子拿给我盖,北京晚上冷得盖厚被子,还对我问长问短的。在这十几平米的平房,我整整住了一个月,在北京我也仅仅呆了一个月。平房内无卫生间,我只得买个塑料桶拿来装尿,大的白天在外边解决。让我急的是晚上冲凉,作为南方人的我,从没进过所谓的大澡堂,这个月我进了四次,第一次不免有点不适,一进澡堂,大人小孩个个都赤条条的,互帮搓背的,一次后就习惯了澡堂,每次都要洗半个钟暖了身子才出来,在澡堂里我特别喜欢锗石汗蒸,干坐里面蒸一刻多钟出来浑身舒服。还好北京天气干燥可几天才洗次澡,感觉也没什么不习惯。
刚到北京前几天,心里直咬着找工作念头不放,奔走于雍和宫,工人体育馆,海淀区人才市场,发现这个时候找工作凭我这资历没优势,来现场招聘的企业少得可怜,谈不上规模。每次走出人才市场,心里是灰冷的,找不到自己的价值,更怀疑自己的能力。可在北京没有工作,心里更急,有时恨不得到马路边只要要我就干,不管自己的职业规划。那样虽然不是办法,但也无所适从。遇到这种情况,我只使自己麻木,后来我不再进人才市场,每天只管到处逛,走各大型综合批发市场:十里河,东郊,大红门,动物园等。我觉得多走点地方,接触多点新的世面总会有收获。也因此,我一个月下来在北京走过不少地方,发现北京同上海都很大,旅游景点数不胜数,以我的性格,北京是我必须来的城市。
北京是承载历史烙印很重的城市,故有蓟城,燕都,涿郡,京师,北平等简称,曾辉煌足以问鼎世界,也曾被洗劫过,走过兴衰的轮回,如今仍走在复兴进程中。现在北京仍是我国的政治,文化,教育和国际交流中心,国家机关单位总部大都座落在北京。在二环线上的西直门,阜成门,建国门,东直门林立的国企和知名私企大厦,很有气势。正因北京是国家政治中心,在经济领域的决策,宏观调控措施都策源于这,几乎所有国家级的战略性文件信号也是从这发出流向全国的,众多有识之志无不关注北京的态度走势。北京高度集聚了全国最优秀的教育,医疗资源,有知名的北大、精华、人大、北师大、北航等高校;还有协和,同仁,北大,精华附属等医院,这应正计划经济时代一种集中力量办大事的策略。而对于当今跨区域交流越普遍下,这弱性越显明显。因这高度集聚性,导致和地方不平衡矛盾日益尖锐,对于病情一些老大难问题只得老远来北京才得以解决,全国这么多人,一拥来北京,能力再好也会瘫痪。地方有生大病的人,又不放心在本地治疗,只好跑到北京,导致沉重的供求失衡,这些医疗资源远满足不了全国各地远道而来的病人。在协和医院新门诊楼一楼门前衍生很多黄牛党倒卖挂号小票的,且很露骨,在医院门怎么这么明目都没人管,真不解。不仅是北京的知名医院告急,而在全国各大城市也大都如此,大病小病都往大医院挤,社区的诊所和小医院冷清少有人问。这些现象给医疗体系一个很严肃的警示,看病直关生命,医患关系矛盾尖锐,私人诊所和小医院很多医生都先弄人再治病,国人对医生已被扭曲的认识。面对这些问题,最近,北京也推出了医疗联盟策略,要大医院和社区诊所实行分级诊疗制,也在做合作试点,估计这运行到成熟阶段及全国推广仍很艰难。
北京这座城市皇权背景深厚影响至今,二环线以内的皇城,旧时威严的城墙和鼓楼至今已破败沧桑重复修缮的保留着,给后人铭记历史。故宫内密布的古建筑大多呈对称式布局,保留着很深的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旧时众多豪门权贵执政及邸宅均在二环线内,也就是老北京的城内,大概就是北从德胜门,南至永定门,西从广安门,东至广渠门,围成方正的布局。从前门到鼓楼形成一条明显的中轴线,庄重的正阳门,门箭楼对门是知名的大栅栏,这凝聚北京饮食文化一条街,有全聚德烤鸭,传统作坊的卤煮火烧、京味羊蝎子、炸酱面、茯苓饼、豆汁等小吃;有条街号称中华老字号一条街,有祥福瑞丝绸,同仁堂,大观楼,侧对面就是赵家旧时酒坊二锅头。在前门西边的老舍茶馆外边一桌子上放有一大桶茶水,只需投2分钱就能喝上一大碗茶,那天我从大栅栏步行走去国家大剧院经过茶馆时贪婪连喝了两碗,灌进喉咙时,觉得北京也是一座解渴的城市。
北京,以天安门城楼为中心西侧为中山公园和新华门(中南海),东侧为太庙(皇帝祭祖的地方)和繁华的王府井大街,商场购物集中地,我晚上坐车回来多选择在东单下车,然后沿东长安街走经过王府井,天安门,走在长安街上,看着长安俱乐部及尊贵的北京饭店,仰慕当代物质主义的潮流。长安街上的故宫后面是景山公园,里边有座小山,置身山顶可俯瞰整个故宫及后面的鼓楼,气势雄伟的故宫,那黄琉璃瓦象征着皇权。故宫被护城河包围着,古香古色气派的建筑群分布匀称,看到这些内心有些被历史的深厚及古人智慧所震撼,是古人造房技术智慧的结晶,而故宫是北京龙脉之一;转身朝北可看到近处脚下的北海和后海也是北京龙脉之一,雾气弥漫在水面上,依山傍水的地方被视为风水宝地,这是中国古人看待风水的传统思维方式。这次有些遗憾的是我并没亲自近距离走进故宫,门票对于我贵了点,心想待下次来时再弥补也不迟,那天只在午门前面徘徊良久,故宫是历史的见证,我用手抚摸了城墙,并不能丈量它的深度,深灰色的砖块,斑驳的痕迹,有些砖缝隙里长出野草,而午门外售票窗处地上扔的垃圾很多,墙角处尿素的味道很重,面对高高的城墙闻到这味道觉很不自在,甚至有点尴尬。
出了景山公园北去,越过地安门到了鼓楼,周边集聚很多老北京的胡同,同排的胡同间大多是无缝对接,灰色的砖和坡顶似琉璃瓦砌成,门共同侧向走道而形成延长的巷道,是北京特有的胡同文化。有些胡同院内种有树,从院中间茂长高过胡同,从外边看像屋顶花园。胡同是传统老北京人民的生活写照,有嬉闹奔跑的小孩,手掌不间断揉着两个核桃的老年人,无聊的大妈夹着烟和邻里侃生活,据说在北京有深居简出的名人仍喜欢居住在胡同。胡同巷道内,因北京经常起风扬尘,小车拥挤停在狭窄的路边,车身铺满一层薄薄的灰,胡同坊间有打着卖小吃的招牌挂在窗外,安静悠然的巷道,每条胡同巷道尽头便是闹市。鼓楼一片胡同附近是什刹海,西边岸上是条酒吧街,东边岸上附近是恭王府,这曾是和珅的豪宅,也是我国现存最为完整的王府文化建筑,门外石碑上后人刻有凝重字迹“一座恭王府,半部清朝史”,府内有和珅当年深藏乾隆帝御笔“福”字,因意蕴深厚被后人称为天下第一福。因钞票拘谨,对于亲王府,我也只在门外转了一圈,出了府门外整条街都在叫卖“和珅秘传”和“天下第一福”,这里每天游客量大,商家自然是不会放过捞金机会的。
北京的远郊是格外的美,语文书上曾有一散文描述过北国的秋,如今亲临了,果真如此。北京的郊外工厂相对较少,成片的山层林尽染,处深秋大多植被叶子已枯黄,湛蓝的天空,调零的国槐和变黄的银杏叶子,地上铺满枯黄的叶子,像一层软毯,曲平的庄稼上走动着毛茸茸的羊群,在细弱的阳光侵染下,感觉这些无比贴近灵魂,好像自己有能力和叔本华一样真诚的探索人生,在北国的秋色中入迷的追寻真理,让人内心很平静享受。北国的秋景是唤醒灵魂,给禅悟的季节。唯有寸长的麦田勃发的青色,一切看起来尽显凉意而仁慈,可能我在南方从未见国北方秋景,才会产生新奇和遐想,使这些容易走进我的灵魂,我十分地迷恋上北国的秋景。走在昌平区远郊燕山腰间,纵览秋景,是我从未见过如此贴近灵魂的景色,也许南方缺少秋的韵美,我走进田间土岗,和上了山坡,到处尽显对生命一种真实写照,流进我的魂海。我知道不远处的小汤山下座落着中国第一监狱——秦城监狱,之前从书本上早已大概知道过,带着这些好奇在燕山脚下游走着直到晚间,我才不舍地回到城区,体验了一回北京的秋景,确切的北国晚秋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人常说到北京,长城是要去的,还好离开北京前一天我亲自爬了八达岭北坡的长城,也到了第八个烽火台。说实话我不是为实现什么好汉梦,也不喜欢种种极端的形式口号,所以对“不到长城非好汉”即使是***亲笔题,我大不认同。长城,毕竟是世界级的物质文化遗产,见证中华民族大兴土建的壮举,也是民脂民膏换来的伟大工程,是值得我们来敬仰的。在险峰群岭间筑起如此浩大的工程,以人的能力去考量确实很受撼动,从长城上一眼望去,满山植被萧瑟,弯曲起伏的长城线上,北坡大概慢爬了一回,花两个钟左右,照了几张相留念。因时间紧只爬了长城,山脚下的并没玩什么,一路看到路边的骆驼,熊,要拍照又要钱,饱眼福后匆忙坐车回来了。离开北京之前,心里仍在盘算,将离京了,很多重要景点没法看,十三陵,颐和园,圆明园也没得亲自参观过,也许下次吧,再来京的时候补回来。
在3号那天早上我离开北京到了天津,4号却是北京今年入冬以来首场雪,我遗憾错过了。从小到大没亲眼见过雪的真正模样,自然觉很可惜。而到天津这边虽然只一百公里之隔,却只冷不降雪。本月8号中共十八大又在北京召开,此时的京城应该很热闹和很受关注。北京,我相信在不久的未来,我仍会再来,弥补因钱少留下的那些遗憾,如果可以我会多选择秋天,特别是深秋的季节来。此次,已和北京拜别了。
二0一二年十一月九日于天津西青区小稍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