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兽鸟之属敬畏神仙鬼魅和妖魔,一如蜉蝣、蝼蚁之卑微敬畏兽鸟人鱼树植之属。那或许,神仙之上也有宏大的敬畏,蝼蚁之下有卑微的信徒;如此,上而上,下而下,不知几多呢?可无穷尽乎?
然则,生命衍变,世界社会轮转。时间仿佛是最令人敬畏的不可抗力,像是历史的车轮,一点一滴地向前推进、碾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更多的人只能在随着车轮旋转一点点的消逝。而有的人试图思考这“车轮”,甚至想改变,慢一点也好,静止,倒退等设想,甚者,快一点,而渐渐的这一类人士被称为“修”。得道成仙种种,不过是期待彼岸更宏伟的波澜,超脱现在的渺小;仿若层层分级一般,每一级中都在争渡。而最平凡大众的是黎民,兴衰俱苦,唯有安定才和美,可安定则有更高的追逐,那么,就像登山,走走停停、终于登顶,登顶又这山望得那山高,登得高山又望天……
凡世争斗时候,最是残忍,黎民苦,每每传《凡人恨》又名《恨为凡人歌》,尽管不同时期言辞不一,却大同小异,就仿佛在讲述什么:
国破兮山河,
春来荒草深。
刀兵旗猎猎,
举目无相亲。
山中才数日,
世间乱纷纷。
奈何桥挤断,
阎罗不开门。
朱门酒肉池,
四野尽孤魂。
谁能济苍生,
妖魔皆不论。
但能保黎民,
敬为神仙尊!
远在青帝山中,书阁的小乌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屁股的手印消失。自己感觉这就意味着自己学会了字词,完成了任务,很是高兴,明明自己都睡着啦,还有这般天赋,暗自得意于自己的聪明。不成想,却在这时青帝过来,进入书阁,来找那独孤如雪,毕竟以独孤如雪的心态和智慧看来,三五日之间,便能涉猎理解群书,提前过来看看进度。却不成想正好看到小乌龟坐在一本大书上,眼睛刚刚睁开,哈喇子低垂。提着尾巴又是一巴掌。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小乌龟猝不及防,一下子没了睡意,又委屈汪汪的。女帝却是打完就走,找来独孤如雪,回头恶狠狠地看了小乌龟一言,心想之前那一巴掌小乌龟居然没记性,还抹了印记,这等以后有机会再问。小乌龟却是被目光吓的不敢怠慢,不懂得就学,不会的就问……
这边小山父亲也是有些不舒服,那些人才离去,又来一波。看到来人,衣着气宇皆是不凡,面孔也是生疏,一行三人,年轻的两人为主,服饰华丽,剩余一人着装虽说也是不差,却是略显恭敬,开口的也是这人。三人年纪相仿,大概二十五六模样比小山大上几岁,相差无几。
小山父亲见此也是疑问,忍者火气:“几位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难不成也是像前面那些人一般寻衅捣乱不成?我们寻常猎户,不懂恁多俗套,平静生活,如今形势风波动荡,却也是不惧。”
“大叔误会了,我等并无恶意,此番前来,确是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二来,我见得此方治安等竟如此恶劣形势,也是愤懑。”为首男子耐心说道,“可否借一步,家中说话?”
小山父亲见状也是不好拒绝,深夜造访,时候赶得那么巧,又是锦衣夜行,看几位鞋履的风尘痕迹,看得出来,三位怕是一直奔波,且伸手之间看来有些功夫,腰间怀里也隐隐随身带着器物。便引进屋内,原来这三人中,为首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前进山的丰宁世家之一钱家的双雄兄弟,钱道沉稳,而钱勇果敢,另外一人则是他们结识的能人——崔灿,而崔灿给人感觉知道很多,浑身功夫武力也是不可小觑,关键是眼界、见识令人耳目一新。
原来钱氏兄弟遭遇过后,回到族中说明原委后,族老便让他们出去了,而之前躁动的族中其他几系也无反应,他们此行并无收获,也无怪罪,甚是奇怪。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奇遇自身就是最大的收获。再看其他各家反应不一,甚至比他们更早一两日动作的定鼎皇城也能解释通了。而后其他王城之间纷纷雷动,天下局势,仿佛一变,这才造成各家等诸多紧张。
钱氏有动作,两兄弟也嗅出几分味道,无奈不在其位,不可能知晓详细。一日在丰宁城中,市坊区域得遇崔灿,那人言谈举止温和彬彬却是给人不好惹的感觉,并且仿佛猜出他们心中疑惑一般,故而结交,相谈之下甚是欢悦,因此,几日来出入结伴。也是相互言谈商议之下,想要寻觅一些踪迹,找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来判断,再说,那山中的异宝可有归属也说不定?得之,则仙途有望,这天下、那定鼎皇城说不定入主的就是他们钱氏啦。
钱氏兄弟听从崔灿的建议直接说明身份和来意,或旁敲侧击,最好能得出有用的信息,毕竟这是此行最后的一战,先前去过几处,虽然也问讯一些结果,但和自己知道的信息重合,没甚用处。本已心灰意冷,却还抱着一丝希望。钱氏兄弟直言自己就是从流狼东麓到丰宁这一代的主家势力,钱家的子弟,只是按照钱家的政令来做工作,负责监察下方城镇村寨等的军备调令执行情况,除此之外也有些其他事情,就是搜寻问询集合信息。他们说看到下面人的行事风格和态度之后很是气愤,回到族中一定据实明禀,毕竟,黎民才是各家兴盛的基石、也是天下的基石。即便国家、王城、家族有军备戍守的需要,也要合情合理,做好群众工作,不能搞得人心惶惶。钱道说的是实情也很贴切,他也知道自家根基比不得其他两大家,更需要民心的支持,钱勇不言听他大哥的,坐在一旁的崔灿眼光却是放光,觉得钱氏兄弟尤其钱道还是很有见地的,令他刮目相待。
小山父亲听得是连连称是,言谈之间也是放松了许多,却始终还是有些戒备,却不形露颜色。小山父亲有些猜测,故而状若不自觉的伤悲,徐徐讲出自家之中,自小山爷爷十多年前为钱家办事奔波便一去不返,杳无踪迹。剩下的小山奶奶思念成疾,如今记不得人,好不伤心,而自家小山外出游历也想找寻爷爷踪迹,至今未归,只剩下他们夫妇照顾老人。也引得小山爷爷为钱家贡献、生死不明,如今自己才得以承蒙钱家政令,在家中侍奉母亲,撑起家中。可还是有官兵里长时来骚扰想要让自己从得军中,说来好不唏嘘和悲伤。
听得钱道脸上火辣辣的,事情问来,没甚价值,只不过十年多前的风波,也是偶听家中长辈说起过,之前进山前,也了解到当年的一些事情,心里有些惭愧。发现家族晋升大族发展的同时,也渐渐忽略了之前的民意,暗道此风不可长,必须安抚民众。或许查处不合格的兵甲里长之属,说不定有其他家的影子,毕竟,如今暗潮涌动,最适合破坏。而所有的破败,都是从内部开始的!顿时间,钱氏兄弟觉得问题严重,虽没有获得想要的咨询,却是发现了同样重要的问题。暗自庆幸自己出来走动才发现隐患,假如整日待在城里家族,锦衣玉食、五谷不分实在是汗颜,不能长久……
钱道便聊思索边说,谈到最后起身招呼二人离去,对于讨饶致歉告辞,匆匆离去。
另一方面,小山也是摸着稀疏的星光来到了镇山,铁老头的门面紧闭,后面的小院之中依稀几分火光,便轻轻以门环敲门,当当当,三声之下便见一老者拎着半壶酒便来了,定睛一看,“你个小兔崽子,干什么?怎么?回来了?要不要命了?”
小山只觉酒气扑面而来,正捏着鼻子,便被老者拉了进去,老者左看右顾见没有人便关好了门。
“你怎么这幅酸模样,小滑头,被抢劫了?不对啊,你回来应该被征调啊?”老头对着小山着装模样讽刺道,“穿的破烂一般,品味越来越看不懂了,以后再这样,不要老头子我这里……”
小山顿时气结,“特地这身打扮来见您老的,顺便借点装备?”
“啥?你说啥?你想啥?”老头子气不打一处来。说来就生气,上次骗的酒方一点都不好用,费原料不说,还至少要一个月,这谁能忍,结果忍不住,馊了。现在的酒还是换的,没那么滋味啦。心里却是有点虚,嘴上却不能放松。
“咋,你看我这身装备,半个多月前可是崭新的,如今破损这样,您老给掌掌眼?还有这个”小山说着就把那雪白的狼牙拿出来了。
老头却是一惊,不再嬉笑,严肃起来,盯着狼牙,再看看小山,再看看破损的甲胄之类。缓缓道“说说吧,你都经历了什么?”
小山这才也正经下来,徐徐说道,之前拿着刀具,又顺了老头一两把普通的。“我说醒来怎么平白少了几把,你这厮……”老者气急。却听小山继续说买了甲胄,并且测试过,然后进入山林,边打猎补给边按照爷爷的手札兽皮循着路径入山,不想某处遭遇树熊,紧追不舍,自己奔命,马也丢了,人也昏了,醒来头昏脑涨,一片空白,像是喝酒喝断篇了。后来见一老者,才相互下山云云。
老头正听的有感觉,“就这?”
“嗯”小山。
“没了?”铁老头。
“没了,再下来,悄悄回了家中一趟!”小山想了想说。
老头盯着小山,又盯着这些物件,再想想这现下的局势,正色道“你回家中一趟,悄悄无人发现倒还好,暂时留我这也好。我有些疑问,也有许多话与你讲,关于你爷爷!”
“我爷爷,你知道什么,知道多少?”小山急促道。
“稍安勿躁,你休息下,我也理一理,明天与你细说,我这偏僻,许多器物也被征缴,暂时静寂的恨,不会有人来扰,相对安全。”铁老头长出一口气道。
深夜里,小山辗转不能入睡,没想到能有如此巧合,当真巧合?而小山口中的铁老头陈於义也是难眠,拿着酒壶躺在摇椅上,喃喃“忆昔午桥桥上饮,座中尽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