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大臣都退下,甚至小皇帝也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叶琳娜揉了揉额头,问亚伦道:“亚伦,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亚伦回答道:“正如臣下刚才说的,关于北方难民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叶琳娜摇摇头,又问了一遍:“我是说作为首相,你觉得这件事应该如何是好?”
亚伦顿时听明白,他犹豫了一下,说:“冯·森德尔侯爵与斯特罗·斯威夫特伯爵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在下认为,还是应以大局为重。”
“大局……”叶琳娜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问,“亚伦,你觉得如果要安置北方的流民,一共要花多少钱?”
亚伦回答道:“这个德普摩尔侯爵已经做了预算,大概在十万到十五万金纳尔之间。”
“这么多,”叶琳娜很惊讶,“可是马上就是小皇帝的十二岁生日,庆典的花费比这个只多不少。”
亚伦从心底感到一丝愠怒,他知道,一个金纳尔,相当于一个穷苦之家半年的食物,也相当于普通贵族的一顿晚饭;而十万金纳尔,相当于十万名难民的生命,也相当于小皇帝的十二岁生日庆典。
不过他并没有将愤怒显露出来,而是郑重地说道:“孰轻孰重,摄政王殿下应该很清楚。”
“唉,”叶琳娜也叹了口气,其实她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可惜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看来只能指望斯特罗再想些办法了。”
斯特罗的办法亚伦也很清楚,无非是再找斯威夫特家族借一些罢了,只是国库的赤字已经太多了,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于是他劝慰道:“殿下可以发布命令,让沿途的领主就地安置部分难民,能减轻一些皇室的压力。庆典之后,下半年我们再想想办法,看看还有那些可以节约的地方。”
叶琳娜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首相大人多费心了。”
“为国效力,不敢称费心二字。”
“对了,”叶琳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你的老师,就是‘剑圣’理查德纳尔先生突然离开安布罗斯了?”
亚伦点头道:“的确有这么回事。”
“他要去哪里?去多久?”
“老师临走前是说去见一个老朋友,具体的事情我也没有过问。”
叶琳娜沉思了一下:“老朋友,唉,真是搞不懂,理查德纳尔先生已经十几年不曾离开安布罗斯了,有他在,似乎睡觉都能安心几分。”
亚伦道:“摄政王殿下过虑了。”
从皇宫出来,回到首相的官邸,管家立刻来报,称德普摩尔侯爵正在等他。
威廉还真是个急性子啊,亚伦心想,连衣服都不换就匆匆来到会客厅。
在安娜和米罗面前,威廉姆·德普摩尔侯爵总是一副温和宽容的父亲形象,而他现在却心急火燎般的,见到亚伦第一句话就问:“今天摄政王殿下和你谈了些什么?”
亚伦把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当听到叶琳娜因为开销问题,在救助难民与为小皇帝举办生日庆典之间犹豫的时候,他直接破口大骂:“女人就是女人,竟然目光短浅到这种程度。”
亚伦皱了皱眉,然后说:“摄政王殿下也有自己的苦衷。”
“有什么苦衷,”德普摩尔侯爵说,“不就是怕被人议论,说自己怠慢了这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嘛!她都已经赶走一个了,难道就不能赶走这一个?孰轻孰重都分不清,真是鼠目寸光。”
亚伦知道德普摩尔侯爵的性子,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说:“也就是在这里,当着别人你可别说出这种话来。”
“呵呵,”德普摩尔侯爵笑道,“怎么了,难道这话说的不对?你看到刚传到安布罗斯,大学者海牙的新书了吗?上面写的很清楚:‘如果国王不能保护他的人民,人民也就不必再忠于他的国王。’听听,整个安布罗斯贵族圈都传遍了,振聋发聩啊。”
亚伦道:“意思是没错,只是话还不能这么说。”
德普摩尔侯爵晃着脑袋:“你说你啊,当年你,和杜兰他家那俩兄妹、还有那个托马斯·拉斐尔,不是整天在一起说些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嘛,怎么官越做越大,胆子却越长越小了。”
看到亚伦的表情微变,德普摩尔侯爵意识到说错话了,急忙说:“哎呀,你瞧我,不好意思啊不该提她。”
“无妨,”亚伦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只是当了首相之后,才意识到很多事的确是身不由己。”
“也对,”德普摩尔侯爵说,“其实这些年来也多亏你在前面顶着,我们才可以放心做事。说起来,真是应该好好谢谢你啊。”
亚伦摇头道:“这是什么话,你我都是为国效力,有什么谢不谢的。”
“好吧,知道你就是这么个性子,不过难民这件事可真是多亏了你了。”
两人接下来又谈了谈关于执行的有关细节,德普摩尔侯爵早有规划,不过需要按照尽可能经济的原则进行些许调整。两人商量完之后,已经到了深夜。
“时候不早了,”德普摩尔侯爵看了眼窗外说,“我也该走了。”
亚伦犹豫了下,说:“有件事情,关于这次执行的人选,我想推荐伊戈公爵。”
“伊戈公爵,”德普摩尔侯爵皱了皱眉头,然而看到亚伦的表情,还是说,“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但你肯定也有自己的道理。”
亚伦解释道:“我知道伊戈公爵和你们关系不算太好,不过他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
“对了,”亚伦又问,“听说你的女儿和诺斯万的儿子要结婚了。”
“哈哈,”德普摩尔侯爵笑道,“是有这么回事。”
亚伦沉吟了片刻,说:“其实也不必如此,诺斯万大多时候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德普摩尔侯爵道:“也不全是为了拉拢诺斯万,安娜和爱德华,本来就是合适的一对不是吗?”
亚伦突然有些怅然,道:“合适的,却不一定是心里真正想要的。”
德普摩尔侯爵想起女儿昨晚的话,一时也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