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内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气氛又是另外一种变化。
“我们是不是也该好好坦诚一下。”鹤安歌靠在椅背上,伸手使出内力将门合上了。不管赵璟他们跑去了哪里,今晚他倒是不希望有人再偷听。
“我没什么需要坦诚的啊。”乔允耸了耸肩,在鹤安歌面前她就像个透明人。“倒是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坦白一下,我可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乔允撅起小嘴一脸不满,敌暗我明的状态是她最讨厌的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你想知道什么。”鹤安歌的眼里带着笑意,少了一丝清冷的气息多了些烟火味,就好像当初带她去湖边小筑的时候。
“我之前开口两次你为何要拒绝我。”想想就觉得生气,真为当初的自己感到不值。
“女孩子应当矜持。”鹤安歌无奈地笑道,矜持这两个字好像从来与乔允挂不上边。她敢爱敢恨,想说的话从来不会憋在心里,就算没有说出口也能从脸上看得出来。他第一次认识乔允的时候就有些惊讶,这个丫头的言行举止丝毫不像个姑娘家,就连将军家的女儿也比不过她豪迈。“那时候的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事情有些复杂。”
乔允以为牵涉到政事便也没有细问,点了点头当作接受了答案。
“那你是什么时候……”乔允想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可是十分害羞难以开口,嘴唇抿得紧紧的小脸憋得通红。乔允搅着手指,她是真的想问清楚,可是刚被说完不够矜持就更不好意思开口了。
“初见你便觉得很特别。”鹤安歌看着乔允羞恼的样子不由笑道,一改往日清冷的姿态。“你只是盛家的养女,但是你很聪明知道怎么博得关注与宠爱,我并不反感。”乔允这种性格怎么会那么乖巧,其实就是一只披着羊皮撒娇的小狼。“你那小脑袋里装的全是奇思妙想,时间长了总能在你身上发现许多惊喜。”
“不过,你的倔强也让我很无奈。”看着乔允被自己夸得有些飘飘然,他忍不住打击道,“你若想做到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你,不知轻重还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可知道在意你的人会有多担心?”如今是乔允讨到了初云的药他才放宽了心,可是若真要和盛无风对峙他还是会心头一紧。只因为这个丫头曾经说过,这是她的事情,她要自己来。结果带着伤回来的也是她,还险些丢了性命。
乔允听他说完,脸上的甜蜜也渐渐消失。是啊,还有正事没有处理完,自己最近还老是做梦,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宁王。”乔允皱了皱眉,“谢溁春走得突然对于他其实很反常,我一直有些担心。”或许是有着一丝血脉的联系,她时常觉得心慌,总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熟悉谢溁春的人都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永远是一番气定神闲的模样,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来不及等她回来打声招呼便走了。
“你想去初云一趟吗。”鹤安歌看着乔允的样子也不由担心起来,虽然乔允的功力已经恢复,可毕竟还未突破天位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恐怕难以自保。“你若想,我便陪你一起去初云。”
“这怎么行?你不上朝了?”乔允惊讶地望着鹤安歌,这个男人是个绝对的工作狂,从来没见他翘班请假过。
“每年有两次长休,是我未曾用过罢了。”原本每年的八月之约其实就已经够用了,“我们二人已成亲好一段时间,我还未曾上初云拜访阁主他老人家,实在是不该。”
乔允没有理由拒绝,想了想这一路上还能增进一下感情也是不错便欣然应允。二人计划明日一大早便出发,随行的自然还有赵璟和顾侥。
从山脚下就开始透着一股诡异的氛围,原本山下的的花草也被谢陆英打理得井井有条,从山下一路上来应当是一副茂盛景象,如今竟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就算他老人家还未回来,身下的弟子也应当会照料如常才对。
“有什么不对吗?”鹤安歌没来过初云,只是看着乔允表情不对劲便不由警惕起来。
少女皱着眉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仿佛想嗅出空气中危险的气息。一双漂亮的眼睛装满疑惑,手指忍不住去触碰身边的小树枝,上面的花已经凋谢发黄烂掉的叶子也未修剪。“舅姥爷一向过得精致,一路上的花草都会悉心照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还记得那个山羊胡的老头子还嘲笑过她: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这叫做情趣。
“上次来初云还不是这般样子。”一旁的顾侥也警惕起来。她跟随乔允来过不少次初云,现在这副模样还真的是头一次碰见,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人相视一眼,于是默契地用轻功直奔山顶。
山顶的初云大门看着倒是一切正常,可是两边却挂着白布。乔允心下一沉,望着鹤安歌的眼神有些慌乱,双手紧紧拽着袖口。初云有什么人去世会在门口挂上白布,心下其实有了答案。
乔允推开门,院子里的景象和她之前离开的样子差不多。角落里晒着药材,两侧种着几株古树如今枝叶有了些许杂乱,没有了往日走来走去的初云学生。她不知道人都去了哪里,但是心里已经开始疑惑:盛卿在哪里,为何出了事没有告诉她?
她推开大厅紧闭的门,远远地便看见供桌上两个新树立的牌位,后面则是一个大大的奠字。初云的弟子们跪坐在大厅两侧,听见动静纷纷回过头来,一脸惊讶地望着为首的乔允,这个昔日师父最宠爱的少女。
“参见王爷王妃。”弟子们起身行礼,有几个小弟子望着乔允的眼神中透着越来越浓的悲伤。
而乔允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挪着步子走向两块牌位,她怕自己是眼花了,可是凑近了看上面的文字依然是她认识的。她手指抚上谢陆英的名字,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牙齿也微微颤抖,她感觉鼻尖酸酸的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她以为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江湖神医会长命百岁,可是偏偏却变成了一块牌子立在了这里,她好像还能看到那个臭屁的舅姥爷撅着下巴扬着小胡子说她鬼灵精怪就知道偷懒。
“一个月前我们在山下发现了师父师娘的尸体,是被人杀害的。”大弟子走到乔允身侧。
“谁干的。”乔允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却还是透着一股别扭的哭腔。初云在江湖保持中立,更何况这种救死扶伤的门派哪里会轻易树敌,舅姥爷夫妇的死实在是蹊跷。
“未能查清楚……”大弟子低声道,对于乔允他是有些畏惧的。不过是个小姑娘,武功竟不在盛卿之下,发起火来也十分骇人。他们不是不想找出凶手,可是杀死师父师娘的武功确实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无从查起。
她算着日子,谢溁春必定是收到了消息才匆忙赶回初云,可为何没有告知她这么大的事情,另外盛卿那边又为何对她隐瞒了此时。她想起到现在还未看到谢溁春的影子,有些疑惑,“谢溁春呢?”既然所有弟子都在这边,那么谢溁春在哪,盛卿又在哪?
“在地牢。”二弟子瞥了一眼大弟子抢声道,“少主回来的第二日便被发现偷窃初云的秘籍珍藏,于是便依规押入地牢了。”他心里还是带着期盼的,他从未觉得少主会偷窃自家的东西此事必有蹊跷,可是整个初云浸在一股诡异的氛围里他不知如何开口。如今乔允来到初云,而她也算个小少主,事情或许会有些转机。
乔允听到他的话只感到匪夷所思。可笑,他谢溁春还需要偷自家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