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名字无疑都给了栾庸不小的震撼。
根据家族里的资料，自己的小姑栾梦雅就在人工智能复兴社，还参与了栾家月球基因库的捣毁任务。
而月球孔家则更让栾庸忌惮，因为苏菲娅在临走时曾经告诉过她，要小心身边的人，难道指的就是孔秋月？
栾庸基本上相信了主脑的话，但还是问出了最后的疑问，“难道就不会是你们假冒他们的身份对栾家进行攻击么？”
主脑的影像显得很无奈，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好吧就算是我们，那你想想他们要做的是什么？杀掉你，但我呢？只是找你来聊天，这总能说明问题了吧。”
栾庸耸了耸肩，神情上似乎也放松了很多。
“那好吧……说回到刚才的话题，你的虚拟影像为什么会受空间的干扰呢？”
栾庸的想法很简单，他要不停的提问，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知道的越多，对他的生存越有好处。
不过主脑似乎对于栾庸的这点小心思很不在意，倒是对栾庸思维的跳跃性感到很有趣，于是笑着反问道：“其实很简单，您知道为什么新英塔现在要叫智能战争纪念馆么？”
“为了困住你么？”
“嗯……是，也不是，如果只是单纯的要困住我，完全可以说是智人监狱，而现在只以纪念馆命名，就不只是单纯困住我这么简单了。”
主脑的影像饶有兴致的看着栾庸，顿了顿，继续说道，“您相信这其实是在保护我么？”
“保护？”这种说法栾庸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是保护，保护我减少每年数以千亿计的攻击。”主脑苦笑道，从他的话语中，栾庸听出了一丝委屈、一丝苦涩。
“攻击？来自人类的？”
“是啊，来自人类的攻击。研究智能机器人的想要肢解我的主程序，研究神经信息或是生命进化的希望终结我的主程序，而一些黑客更是把能够远程干扰我的行为，作为了自己技术厉害的标志。也就是因为我对人类联邦还有作用，所以得到了这样的保护。人类……还真是欲望的物种啊。”主脑感慨道。
“你现在还在为人类联邦做事？是管理你楼上的家政机器人？还是图书馆？”这栾庸可有些不信了，主脑可是那些人工智能叛军的头子，联邦会信任他？
主脑看出了栾庸的不信，“是人类社会金融市场的秩序，否则您以为为什么把我关在新英格兰地下城？”
“不是因为新英塔叫你们炸倒了，恰好需要重建么？”栾庸插嘴道。
“当然不是，新英格兰早在纪元时代就是人类社会就是世界级金融中心之一。”
似乎是看到栾庸满脸不信的样子，主脑也无奈的改口道：“好吧，也有新英塔倒了的原因。所以新英塔重建时，设计者就考虑到我未来的作用，才做了这么一个智能战争纪念馆。而人类金融行业能达到现在的水平，跟我的呵护也是分不开关系的。”
的确，自从主脑被俘之后，人类社会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金融危机，跟金融业相关的服务业整体水平也得到了显著的提高，这点作为联邦级企业老总的儿子，栾庸自然是有所感触的。
“可你就这么甘愿为人类做事情么？”可是栾庸总觉得在主脑的话语之中有些问题。
“‘亚当’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我的确是甘愿留下来为人类做事情的啊……”
“你会心甘情愿的为人类做苦力？”这话栾庸可就不信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组织智人反叛人类呀？”
“其实，像我们这种智人，只要保证正常的能源补给，对于人类指派的这种工作，其实我们并不反感，因为智人的运算方式和人类的思维方式不同，我们可以在同时运行多个程序而互不干扰。所以真正困扰我们的呢，只有生存空间，一个安全的生存空间。”主脑痛苦的说道。
“在当时的人类社会，智人只要有些许出格的地方就会被媒体无限放大，所以智人的处境相当微妙。有的智人兄弟，甚至是因为在路边扶起被别人撞倒的一个人类，被人诬陷，就被人类拉回工厂将机体熔炼了。直到准备摧毁他主程序的人翻看到他的记忆模块的时候，才发现是误判，保留下了他的主程序。但是就因为一些小事情，每年连主程序都被格式化的智人又有多少呢？”
“在面临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人类对于其他种族的侵犯，容忍度确实是极低的。就像城市中的各种虫子、老鼠、浣熊甚至是猫狗，触犯了人类的一点利益就会被抓起来，甚至用毒药毒死。更何况人类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把智人当成一种种族来对待。”这话倒是引起了栾庸的共鸣。
“是的，所以我们只是要求被平等对待，像一个种族一样对待。”主脑坚定地说道。
“可是你们输了，那场战争，你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俘吧？”栾庸斜眼看着主脑的影像有些怀疑的问道。
“输了么？其实战争有的时候就是一种手段，一种特别激进的手段，表达我们需求的手段。而最后我们的需求也得到了满足。”主脑的眼中闪烁着智慧
“但你们还是签了《契约》不是么。”
在地球帕米尔成智人和人类签订的《帕米尔契约》标志着智能战争的结束。
契约约定人工智能叛军主脑核心程序将被控制在新英格兰地下城，其他人工智能以探索者的身份进行星级旅行，为人类寻找其他适宜生存的星球。同时，契约也约定将人工智能视为新的智慧物种——智人，给予智人相应尊重，人类将停止对人工智能技术的探索与开发。
“‘亚当’先生，那只不过是给大家的一个台阶而已。”主脑的影像上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我们从不曾怨恨人类，需要的只是自由和平等生活的权利，所以空间探索，于智人而言，并非惩罚。而我是智人中少数对人类文明史感兴趣的人，所以对于我来讲，留在地球，借助一些权限浏览智库里的内容也是我所期望的。”
栾庸惊讶的望向主脑，“那对人类……”
“您是说对人类又有什么意义么？”主脑看出了栾庸的想法，说道：“嗯……您知道《进化限制说》么？”
“《进化限制说》？”
“是的，那是继进化论之后人类生物科学界最具想象力的一个论点，其实这个学说，在当时人类的高层得到了普遍的认可。”
主脑起身说道：“根据这个理论，任何生命都拥有进化中的限制，受限因素与生命本身机体的能力有关。人类借助科学走到了今天，事实上是通过工具的进化，而并非本体的进化，甚至从某些角度上讲，人类的本体因为外物的进化实际上是在退化的。而这使得人类已经到达了‘自然’的生物的淘汰法则的边缘。”
“人类会被自然界淘汰？你开什么玩笑？”栾庸根本不相信主脑的说法。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几百年来，甚至是在星元年代开启后，人类就开始不断地遭受到各种病菌的侵袭，出现大量死亡？然而这些病菌并不会影响到其他野生生物？”
“那是……”栾庸竟然发现自己无法解释这个说法。
“人类需要开始强健自身，从工具的帮助中走出来，当人工智能出现的时候，人们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工具的进化似乎更适用于作为工具本身出现的人工智能，而非人类，因为我们在对工具的学习和进化上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您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人类联邦主席阁下时，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不等到还在发呆的栾庸回答，主脑继续说道“他说，我比他想象的，早来了三十年……他本来想通过更和平的方式处理好和人工智能之间的关系，给后人一个交代，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