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就位于湖畔不远,从它门前的大街走过去不到半里,就到了金陵最大的庙会街了。
“那掌柜之前说好的是八千两银子,结果昨日一来,他张口就要一万两,着实可恶。”
沈清清想起昨日那张嘴脸,就有些生气。
这酒楼共上下五层,倒也有些气势,若能买下来八千两银子也花得不冤枉。
此时酒楼大门紧闭,门前竖了个牌子,上书:此楼出售。
宁择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来。开门的是一个衣着绸绫却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
“这位掌柜地,这酒楼可是要售出啊?”宁择朝他作了一揖,笑呵呵问道。
“走走走!来这里寻什么开心呢?!”那掌柜见他衣着,不似能拿出钱的人,伸手就要将他轰走,又见他后面站着的沈清清。
“我说姑娘,莫非你已经同意我昨天说的了?”
“哼,反正我只出八千两,你要是再不卖,我就让你永远都卖不出去!”沈清清气极,大声回道。
“那就是没得谈喽?”那掌柜笑道:“既然如此,姑娘你就请回吧。”
沈清清哪受得了这气,从小凌手中接过鞭子就要上前。
宁择看出一身冷汗。这才激她两句,她提鞭子就要上去抽人了,以后自己和她有生意,如果嘴上不小心没把住门,那又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宁择连忙拦住她,又对掌柜说道:“看来昨日我这婢女和掌柜的有些冲突了,在下先陪个不是……”
“她是你的婢女?”掌柜的有些吃惊。
不论是从衣着、品味或是其他任何角度来看,她都不可能是他的婢女。
宁择哈哈一笑,“唰”一声打开扇子扇起风来:“平日里家父对我等儿女管教甚严,说什么天降大任于私人,需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平日里也见不得我等穿绫罗绸缎之物,倒让掌柜的见笑了。”
那掌柜地见他说得有理,扇面上又写着“吃亏是福”四字,信了大半。但又一想,问道:“那她为何又身穿如此华丽?”
“哦,她是我最心爱的婢女,自然得对她好些。”宁择说这话时还防备着后面,以防自己背后挨抽:“不然也不会由她胡来,让她来代我来和掌柜地商讨了。”
“哦……”掌柜地仔细一想,那女子昨日如此跋扈,确实就如一个受宠的小丫鬟:“既然这样,那公子请进吧。”
那掌柜伸手指引,让出条路来,放宁择三人进了酒楼。
宁择进楼仔细观察了一番一楼大厅,还不时地点点头。
“确实不错。”宁择边点头边赞道。
“那是!”掌柜自信说道:“我这酒楼建成到如今不过十年,当时选用的可是上好的木料,特地从苏州运过来的……”
“不知掌柜该如何称呼?”宁择笑眯眯问道。
“鄙人姓王。”
“王掌柜,”宁择朝他一抱拳:“不知王掌柜想如何出售这酒楼?”
“一万两银子,少一文我都不会卖。”
王掌柜昨天已经知道了他们急切需要这酒楼,现在第二次又过来,自然是十分钟意这间酒楼,当然不会让步了。
“好!王老板果然豪爽!”宁择收起扇子,用扇骨啪啪鼓掌:“那我就买了!”
王掌柜见他同意,两眼发亮。
其实自己只是虚抬价格。由于自己儿子在外地又开辟了新的生意,而且也十分红火,自己夫人侍妾也随着搬到他儿子那儿去了,这里只剩下自己。他也想着将楼早点卖出,自己到儿子那里享福。只不过近日一直无人来问,日子就这么耽搁了。
昨日沈清清来问时一脸急切模样,仿佛非这里不可,他作为生意人自然看得出来。所以也是顺势加价,想着多赚一些。谈成了自然赚,谈不成自己落点面子再亲自去找她降价出售也未尝不可。
宁择朝沈清清喊道:“清儿,掏银子给王老哥。”
“不行,我只认八千两!”沈清清正坐在一张桌子旁,哼地转过头去,气愤说道。
“王老哥别介意,她就这性子。”宁择又给王掌柜赔了个不是。
王掌柜示意无事。有钱赚谁还在意这些?
宁择走到沈清清身旁,用在场几人都听得见声音说道:“乖,听话,把钱付了,今晚回去我再给你。”
这话听来像极了男人在向宠溺的婆娘掏钱时说的话,王掌柜听得也是深有体会。
沈清清却是眼神冒火:“给?怎么给?”
呃,一不小心就有些忘形了。宁择见她那似嘲似怒的娇媚眼神,心中急跳两下,连忙说道:“到时候问我爹拿了银子,不都会回你手上?”
“反正我就八千两银子,多一文我也不给。”沈清清学起王掌柜来,气愤地说道:“做生意就讲究个诚信,若人人都像他这般朝令夕改,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王老哥这间酒楼确实也值这个价,只要以后好好修缮一番,这两千两银子不是简简单单地就回来了?你说是不是?”
沈清清“啪”一声将一叠银票摔在桌面上:“反正我只给这么多银子,休想再从我这拿出银子来。你若真想买,那就你自己掏!”
王掌柜见这事有戏,也是附和道:“公子,我这价一万两也是绝对不会变的……”
宁择心中嘿嘿一笑,方向正在朝自己希望的那方向走着。
“清儿别闹!”宁择板起脸劝诫起沈清清来:“这酒楼在我看来可是完全不止一万两银子。可王老哥却只要我们一万两,这不分明就是我们赚了?你也不要再胡闹下去了,惹得别人笑话!”
沈清清明明是为了生意着想,可现在却显得里外不是人,连自己同盟也开始数落起自己来,心里委屈不已,强忍住要流泪的冲动,略带哭腔强辩道:“不管你怎么说,不行就是不行!”
“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样子,公子若是再如这般宠溺她,日后日子可是不好过唷……”王掌柜见缝插针,笑着说道。
宁择心里一笑,继续说道:“清儿你怎么能这样?你就不能为王老哥想想么?他拿这一万两和拿八千两又有什么区别呢?以后花钱的又不是他了。到时候他从这一走,他还能有多少日子能好好过?倒不如我们做做好事,让他最后还能再开心一回,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