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里,孔东芩和玉逢都在互送东西。从一开始的糕饼点心,到些有趣的小物件,然后是书籍信件。有时,院子里的丫头要一天跑上好几趟。
“小姐,为什么这几日她又肯回应你了?”
“我猜,是因为雍王不在。对吗,赵妈妈?”
赵妈妈干眨眨眼,没有作答。
“按小姐这么说,那日玉逢夫人把镯子送回来,也是雍王的旨意?”
“极有可能。”
“这个人!…”老罗刚要发作,便被赵妈妈一个眼神吓得住了嘴。于是她往院子里跑去,边跑口中还边作势喊着:“香兰,你这个人,那盆花娇弱,要放在树荫下!”
“赵妈妈,不知中和节您过得如何?”孔东芩含笑望着她。
“谢娘娘关心,不过府中事务繁多,老奴没有闲暇过节。”
“如此倒是可惜了。”她起身,到床头拿了封信来。“再过两天便是社日,中和节大家都没过好,本妃想置办一个的酒会小小庆祝一番,到时府中众人都可偷得半日闲。”
赵妈妈低眉顺眼道:“娘娘体恤下人,想必府里的奴才都会心存感激。”
“不只是下人,本妃还想邀请玉逢夫人一同参与。当然,王府内若还有其他夫人的话,也可一并邀请来。这封信还请妈妈带去给玉逢,院里的丫头们不稳重,我怕她们礼数不周。”
“奴才遵命。”赵妈妈接过信,即刻就动身去了。
待她离开后,那三个丫头才冒出头来。
“往日小姐若让她做点什么,她总是十分多疑,今天居然连问都不问就收下了信。”
香兰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说:“奴,奴才听李丛文说郑大人没有随王爷一起去东州。”
“反正那封信里写的都是些关于酒会的事,他人看了也无妨。”孔东芩打了个哈欠。“胜雪,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娘娘,是金橘粉团。”
“听着不错,弄完了给玉逢也送去一份。拿好盒子,叫上李式陪你一起。”
“是。”
当天傍晚,孔东芩正在花园里散步时,看见郑云桑脸色铁青地朝她而来。
“这个赵妈妈!…”她叹了口气。
“娘娘想搞什么把戏?”郑云桑开口便是这一句。
“郑大人,本妃知道你为雍王办事,在王府的时间也长,但怎么就能不守规矩了?”
他飞快地皱了下眉,拱手道:“恕在下冒犯。”说这话时,他的身体很紧绷,像是在忍耐疼痛似的。
刁奴啊,刁奴!孔东芩极其不爽,难道和自己说话是一种折磨,她有那么让人瞧不上眼吗?既然如此,她更要多讲上几句了。
“想必我交代给赵妈妈的信现在是被你拿着。”孔东芩压下怒火,温婉道:“郑大人看完了不要忘记送去给玉逢。”
“娘娘为何要整这些没用的?”
“没用的?社日于全国上下都是十分重要的节日,怎么放到你们王府来就成没用的东西了?”
郑云桑细细地看着她,说:“娘娘若想办酒会,在自己院里弄便是。在下以为前几日已经说明白了,爷不许您踏足南苑,更不想让您与南苑那位有所往来。”
又是这种眼神,就像是花豹在暗处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猎物那样。孔东芩被他瞧得心里发毛。这个郑云桑本就长了一双上挑的眼睛,皱起眉头时,眉眼往一处用力,显得比常人更加冷峻。真是个刁奴!
但她怎么能认怂?想想外公,想想娘和姐姐...她身体里一定也流淌着泼辣的血液!
“有什么话,让你们爷自己来和我说。”你这个刁奴竟敢对我指手画脚!
“我既嫁与他,有些事情自然身不由己,你们不愿我当家我忍了,但现在不过是办个酒会而已,究竟有何处违背了道理?”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声,我全家老小就能一齐出动踏平你们雍王府!
“我身为正妻,置办酒会不邀请玉逢于礼不合。如若雍王不愿她与我交往,你便该把这些警告留着跟玉逢说去。我是这府里的王妃,连雍王都得尊重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轮不到你说。”如果我愿意,天天办酒会都没问题,你胆敢挑战我的权威?!
秉着为人处世留一线的原则,她没有把话说全部说出来,但心中的恶气确实也出了大半。或许没料到她也有嚣张的一面,郑云桑一时间有些发愣。
“在下只是遵循爷的命令。”
孔东芩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娘说的果然没错,女人的三大敌人便是一忍再忍,屈己待人,退而求其次。
“郑大人,听闻府中事务繁忙,想必你中和节也没过好。”她面上浮现出几分忧愁。“过节时大家总是祭天拜神的,但节日最重要的意义还是在于现世的团聚。此番我错过了回门的机会,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我的家人。西苑寂寥,如今我只不过想利用社日热闹一番,此等小事竟也不被允许吗?”
郑云桑果然犹豫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战略成功!孔东芩破涕而笑,像个孩子似的。“我就知道郑大人能理解!反正雍王也不在,如果大人实在担心,不如也一并参与?”
“娘娘说笑了。”他转移了目光。“爷在社日傍晚便会回来,在下要去候着。”
“既是如此,我便不强求了。”
雍王要回来了。孔东芩眼珠子一转,心中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