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下帖邀请孔东芩入宫赏梅饮酒。天还没亮,她便被娘从床上拖起来梳洗打扮。
“娘,我可以带老罗一起去吗?”
“不成,她也不懂宫里的规矩,进去之后,自会有人伺候你。”
孔东芩泄气地叹了一声。“那,雍王会去吗?”
娘瞅了她一眼,说:“皇后的酒宴应该只会邀请女眷。”
“真好!”
“你见不得人吗?!”娘猛地掐了一下她的胖腰。“雍王是你的夫君。”
提到夫君两个字,孔东芩只想一阵干呕。她对于这段婚姻的不安与日俱增,而这种情绪逐渐映射成了对雍王,也就是她未来丈夫的敌意。
瞧他那冷淡的模样,即没礼貌又木讷,定是个无趣的人。这个人成天投身于政务,对权力的野心一定很大吧,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阴险的小算盘。仗着那张小白脸四处迷惑女子,欲擒故纵,表面上是个君子,实际上却是个衣冠禽兽!……
就这么想着,雍王在她心里越来越下流。
一踏进皇宫,孔东芩就把肖嬷嬷教的都展示出来,摆出了自己最端庄的仪态。宫人们一见,都对这个未来的雍王妃赞不绝口。
皇后娘娘将宴席设在梅园,虽下着雪,但周围既有屏风遮挡,又有暖炉烘烤,众人并不觉得冷。暖炉的热气倒是将梅花的香味全然烘托出来,再配上甜酒与雅乐,十分惬意。
坐在高处的除了皇后,还有两位贵妃,其余的妃嫔皆顺位而坐。禾幸公主领头坐在另一边,太子妃与其他几位王妃坐在她身后,其次便是明欣郡主与饶曼铃,几位大臣未出阁的女儿也受邀位列其中。
孔东芩本来应该和她们坐在一块儿,没想到皇后却将她唤到了自己跟前。如此厚待,不免引来白眼。
“多谢皇后娘娘,但臣女无封无赏,实在不应坐此高位。”孔东芩说。
皇后娘娘笑了起来,面容甜美无害。“芩儿,再过数日你便嫁与珏儿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大家说是不是?”
各位女眷连忙点头附和。
“还在叫娘娘,也该改口了。”居贵妃嫣然一笑,眼尾的红妆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她脖颈间的南珠随之晃动,好不贵气。
孔东芩一惊,却见皇后也点了点头。僵持不下,于是她害羞地唤了一句:“多谢皇额娘。”
“皇后娘娘,您是上哪儿找的儿媳呀?一个个都那么有福相。”璠贵妃朝皇后敬了杯酒。
这璠贵妃生了张巴掌脸,五官却不素,精致得仿佛玩偶一般。如此容颜,怪不得皇帝会宠爱她那么多年。孔东芩默默打量着她。
“臣妾记得迈佳嫁给太子之前,也总是说一两句就脸红。”
太子妃起身向居贵妃一拜。“娘娘莫要取笑我了。”
舞姬在梅花丛中起舞,衣裙飘逸,如若彩蝶。众人沉醉于观赏,只有眉妃不解风情地开口道:“雍王完婚后,下一个怕就轮到允瑗了。”
这话来的如此突兀,又如此刻意,众人不免觉得扫兴,但皇后娘娘依态度依旧和善。
“确实,禾幸也满十九了,和芩儿一样大,该考虑婚事了。”
“皇额娘,儿臣只想常伴父皇与太后。”禾幸公主面露焦急之色。
“这孩子,还真是与她哥哥雍王一样。”眉妃嗔怪道:“平日是我娇惯你了,但你也大了,既为公主便要承担公主的责任,不可以再任性。”
“母妃......”
“禾幸,有孝心是好事,但也不可耽误了你的终身。本宫现在就指望芩儿像迈佳一样,赶紧给皇上添个孙儿孙女。”
“皇额娘,人都还没嫁过去呢,这压力就赶上了!”太子妃朝孔东芩招了招手,说:“妹妹,快来姐姐这里坐。”
看着这个准雍王妃满脸惶恐地跑向太子妃,众人都笑了起来。
聊着天,吃着美食美酒,孔东芩的焦虑感像梅花枝头的积雪一样,逐渐溶解了。她望向皇后娘娘的笑颜,不由心想:能有这样温柔笑容的女子,生下的儿子定也不会太坏吧,自己之前对雍王的敌意此刻看起来实在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