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奇怪,送给你都不要。”落雪瘪嘴不悦,“其实我不喜欢这颗珠子,只是出门的时候嫌麻烦懒得扔罢了,你若收下,也算是帮我个忙。”
林采羽自然听出了她的好意,感动之余,不免犹豫。龙魂珠太过贵重,如此收下实在不合情理,但他又很需要它。
他思来想去,便道:“这样吧,无功不受禄,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虽然我不会修行,但古藏中记载了不少秘法,你应该会受益。”
落雪不快道:“我很厉害,不需要秘法。”心想:这人好生罗嗦。
话音未落,忽然一道剑意袭来,落雪下意识举锤迎去,锤面与一道无形气流对撞,发出一声闷响。
落雪双手握住,小臂颤抖不止,暗道:好强的剑意。
林采羽凝重地看着她,他虽未修行,却也能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远处的山头开始颤抖,地面的枝叶乱石抖动下滑,如地底突然空了出来,将泥土下填,却唯独中心处的一块巨石岿然不动,待泥土纷落,巨石微微一动。
那赫然是一尊石像,石像雕刻的是一名全身笼罩在古盔下的武士,就连头也被厚重的头盔包裹住,只留两束猩红可怖的眼神,如有实质般射出红光。
巨大的武士塑像活了过来,庞大的身形天然的充满压迫性,使两个年轻人呼吸都困难。红光扫视着两人,如看蝼蚁般轻蔑。
原来那座山,便是一尊武士,依古藏中记载,他应是三十二位天神之首——铁卫。
铁卫使剑,剑如巨树,自高空碾压而下。
落雪虽害怕,但战斗意识尚在,双手举锤迎上,显得无比渺小,所以可笑。
林采羽没笑,他神色凝重地看着这副场面,往旁移了数步,高声道:“左下二五,刺夕阳。”
前半句是方位,后半句是招式,剑招。
若换做旁人,也许根本不懂那记剑招,但恰巧落雪不同。自万年前魔族入侵时,带走了人族的无数宝藏与秘籍,落雪是皇族,由于天赋异禀,魔族本身的功法一点就通,根本不需要太多时间学习,她反而对藏宝殿古董一般的人类功法秘籍颇感兴趣。
无奈,魔族与人族脉络不一样,心法无法修炼,就连招式也只能空有其表,发挥出来的威力不足一二。
所以起初林采羽提议教她的时候,触动了她的遗憾,故而不快。
而此时,落雪几乎是下意识按照林采羽的提示去做,刚一动便后悔了,她记得这记剑招出自恒剑九章,可秘籍上记载的出招并非这个姿势,连方位都有所偏差。
他该不会是害我吧?落雪如是想着。但既已出招,便不能强行收回,不然轻则气血逆流,重则心神俱伤,只能硬着头皮使完。
意外的是,奇迹发生了。强势碾压的一剑,几乎是擦着她的头皮斩下,甚至连剑意都只差一丝一毫伤到她,而她以锤为剑,怪异地竟击偏了那柄巨剑。
若不是方位的仔细,若不是剑招的精准,若不是落雪急智的反应……落雪求助般望向林采羽,因为铁卫已经再次举剑,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招。
“右上七六,落叶挑。”
依旧古怪,但落雪毫不犹豫使出,依旧化险为夷。
“退右侧二四,开山斩。”
结果依旧。
总计八次,一共八招,均是剑招,次次只差分毫而化险。
直到第九招,落雪愣在原地,茫然无措道:“我……不会。”
此前八招均是恒剑九章,可一共九章,最后一章落入魔族时,已是残页,落雪未能习得。
其实林采羽还有很多招式可以化解,但起初他并未料到她不会第九章,而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不敢胡乱用其他剑法,理由很简单,他怕落雪不会。现在巨剑已然落下,再使别的招,哪来得及。
忽然间,他猛然一跃,将落雪压在身下,竟是想以自己的身躯护住他。
落雪哪料到他会这般,眼睛瞪得很大,瞳孔里是巨剑斩下的倒影,耳畔是他的呼吸,伴随一句轻轻的:“对不起。”
落雪的心里忽然一碎,不知名的异样感觉腾然升起,她几乎用尽全力,高喊着:“不!!!”
在极短的时间,她根本来不及考虑死亡,更加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是害怕那柄巨剑会将他的白衣砍裂。这种害怕单纯而强烈,来的突然迅捷,随心而生。
下一秒,她紧闭双眼,双手死死拽住他的小臂,眼角晶莹的泪珠滚落而下,混进沙土。
巨剑并未斩下,而是被收回。
呼吸还在,他还在,相安无事。
铁卫含混不清的声音震耳欲聋:“年轻人,你是谁!”
“在下林采羽,多有得罪之处,望天神见谅。”林采羽已经起身,礼数十足颔首道。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天空循环响起铁卫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不甘与绝望。
哐当一声,剑尖拄地,铁卫半跪在地,顿时地动山摇,双眼红光渐渐消散,已无生机。
天神不会死亡,只是沉睡,沉睡着守卫人类不受魔族侵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放逐呢?甚至比魔族更为可怜的是,守护者永生永世不得离开,画一地,便是牢。
落雪抹了抹泪,她不太会隐藏一些情绪,把头靠在林采羽的胸膛蹭了蹭,说:“你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
林采羽笑了笑,道:“你的头有很多泥土,会很脏。”
落雪本以为这是玩笑,但抬头见他神色认真,觉得好生丢脸,便消失在原地,钻进“包裹”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林采羽很是惊讶,道:“这是‘小世界’,古藏记载由上古神皇赐予人间的第一件奇宝,世间独一无二。”
落雪换了身干净的白衣,骄傲道:“奇宝倒是不假,它是我的世界,也是我的房间,里面有我的床、书、水杯、衣服……”
落雪全然不顾林采羽石化的神色,掰着手指一一数来。
落雪忽然把龙魂珠放到她的书娄中,道:“现在它是你的了,我还要学更多人类的秘法,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