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舍按照石凡昨天介绍的路线，不一会就来到了神通阁前。
神通阁同其他庄严的十哲殿琉璃瓦建筑不一样。从外看去，红色的墙体顶着一头青色的房檐，在整一个肃穆的秘境中，透露出一丝灵动。虽然儒门能保证神通阁免受火灾侵蚀，但阁楼大门的牌匾上的“阁”字仍然不写出一钩。钩笔为火，少写一钩则寓意木质的藏书阁楼能够在建成后避免火灾，这与遥远南方的那座蕴含“生水”之意的天一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李舍推开阁楼大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楼正中央的一位没精打采的玄衣老者。
“杜师伯，弟子李舍，来神通阁寻一些合适的神通。”李舍昨天听石凡提过，这位镇守神通阁的杜师伯正是七十二贤之一，由于在找寻传人上出了点问题，故杜退之一直没摘走七十二贤的称号，论起辈分，杜退之应该和李庆春等人是同一代。
杜退之伏在书桌上，紫檀木的长方书桌上堆满了大部头的书，李舍微微一扫，就发现了好几本名字听起来就不俗的神通和功法。杜退之没有抬头，笔杆子一直在纸上划着，偶尔划出一个圈，偶尔又在书旁边写上一两句蝇头小楷。
“恩。知道了，你现在一品，就去左手边的第一排架子上找吧，第一次来，允许你待两个时辰，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下次还想来，就要靠你积攒的功勋了。”
“弟子明白。”李舍出于好奇，又看了看杜师伯桌上的情况。
杜退之这才抬起头，有些劳累地笑道：“怎么，想和我一起守这神通阁？”
李舍摇摇头，恭敬道：“晚辈只是好奇师伯您在这在做些什么。”
杜退之放下笔，将手里正在写着的一张纸往前挪了挪，示意李舍看看。
“我这做的是文献学的校勘工作。你是李庆春的儿子？”
“回禀师伯，正是。”李舍走上前看了看，发现桌上摆着两份一样的神通，但似乎两份的文本内容并不一样，杜退之在文字有歧义的地方做上了标记，又写上了一些旁注。
“文献学是门大学问，自从第一位修行者创立神通以来，天下的神通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了，代代流传，很容易因为一些原因导致神通出现字词上的讹传和段落上的缺失。我现在做得是参考不同流传版本的神通，根据修行经验、小学知识做出综合性质的校勘。对神通而言，仅仅是一字的不同，就有可能让神通威力弱上三分。说起来，你们这一支的《无畏七十二印》我也给校勘过呢，补上了不少前人的修行经验。哎，很久没和晚辈聊天了，忍不住和你说了这么多话。你以后要是有空，就多来陪陪我，我这也有校勘的任务，能给你不少的功勋。”
李舍道了一声谢，就往左边的柜子那走去。
杜退之看着李舍的背景，叹了一声，心道，要说十哲殿里哪一脉弟子最不可能来给我做校勘助手，那肯定是庆春这一脉了吧。他没有多想下去，拿起笔，又开始校勘起了功法来。即使神念极强，但校勘一事同时要考虑的太多，光是阅读速度快可没有用。
李舍挨着柜子，找到了属于一品儒门修士的神通功法。说是书柜，其实占地面积远远超过了一座正常的院子大小。在外面的时候，没想到神通阁里的空间有这么大，想来应该是阁中安置了什么空间类的阵法。
两个时辰的时间对李舍来说有些紧迫，因为十几万部适合一品的功法就这样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看起，仅仅是看完神通的名字，怕也是要上半个时辰了。
铁板桥、大摘星手、烈火腿、金鹏身法……
一个个看起来特别厉害的神通让李舍不知道该怎么选。所幸神通阁还按照神通分了类，拳、腿、身法、头……各种神通应有尽有。儒门创立这么多年，论搜集神通的能力，怕是还比佛道两门还强那么一头。
李舍倒是想动用天赋吃下尽可能多的书，但是神通阁书柜上的书明显都是只有一本。
李舍正犹豫要不要拿出纸笔抄上一两本再吃掉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他退回道一楼大厅之中，笑嘻嘻地道：“杜师伯，不知您校勘这么多年，有没有一品功法的副本？”
杜退之还不知道李舍的变态天赋，说道：“有是有，不过你小子要干什么，书柜上的神通正本已经够你看了。”
李三元和姜林都告诫过李舍，不要随意将自己的天赋告诉他人，李舍也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他看着杜退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晚辈的天赋很适合校勘，但具体是什么可不能说，但晚辈能保证，只要师伯您能提供副本，晚辈就能帮助师伯加快校勘速度。”
杜退之当然知道打听天赋的忌讳。有些天赋，的确很适合做学问，比如杜退之自己就是有着“清心宁神”的心境天赋。
“那你这副本是不打算还了？”
“晚辈保证给您抄写一份新的副本，不过需要点时间。”
杜退之当然相信儒门一品修士的记忆力，他思索了会儿，道：“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将神通带到阁外，而且也必须将书在阁里抄完才能离去。否则，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至于你说的能加快校勘速度，等你下次来后再说。”
李舍心里大喜，这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
“多谢师伯！”
杜退之从袖中空间中甩出了一大堆功法，且各个都是一品中的精品。
“够了？”杜退之问道。
“师伯，多多益善。”
杜退之又拿出了更多的功法。
“够了，师伯，您先等我会。”
李舍看着这么多功法，心里已经开始狂喜了起来。
小可爱们，你们都是本公子的了！
李舍拿起一本书，二话不说就啃了起来。
杜退之见过的神通比李舍吃过的米还多，他见怪不怪，大概猜出了李舍这是一种和记忆有关的天赋。但是仅仅是吃下记住，似乎对校勘并没有多大用。而且，最重要的是，一下子记住这么多神通，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练啊。
杜退之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还是被这小子说的“能加快校勘速度”给忽悠住了。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去再说什么，但对李舍的印象却是有些不那么好了。
不过这孩子吃书怎么吃的那么香？一看就是老手了啊。
李舍不清楚杜退之的心中所想，他一本本地吃下了这些神通，同时还不忘把在香满楼上吃到的味道赋予到各个神通上。
鸡爪味淬星指，火腿味烈焰腿，酱肘子味铁砂神肘……
脑中的神通越来越多，李舍的一边吃书，一边在脑海里观察天赋所演示的神通。
不到半个时辰，李舍就吃完了几千本精品神通。
他的脑海里传来一声打嗝。
嗯？为什么脑子会打嗝？
李舍没来得及去细想，但天赋对神通的吸收似乎是有上限。不过几千本一品神通，每天用一招，都够他用到三品后期了。
杜退之看得心惊，这孩子的天赋也太吓人了吧。吃书也就算了，还能一次性吃上几千本。这要是给他放开吃，神通阁没几年就给他吃到闭楼了。
李舍知道这次吃得有些多了，他不大好意思地看着杜退之，道：“师伯，你这有纸笔么，我给您把刚刚吃掉的副本给默写下来。”
杜退之又从袖中取出了小山般的纸和几只毛笔。李舍接过笔，蘸了蘸墨，飞快地开始在纸上默写神通。
杜退之赞叹道：“这小子字迹清楚，笔速又快，远胜一般一品儒生，想来之前没少被李庆春罚抄。”
“太慢了。”李舍低声说道。
什么？这小子还能再快？
只见李舍又拿过了七支笔，夹在指缝中，靠着惊人的肌肉控制，每一支笔都开始工作。杜退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用笔方式，他盯着纸，纸上的八支笔各有其职，每一支笔都在写不同的字，杜退之怕李舍这样的写法容易出错，就紧盯着李舍默写的神通。
看了一个时辰，对神通极为熟悉的杜退之惊讶地发现李舍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写错！
在李舍八笔连开的狂飙速度下，几千本神通在晚饭前终于默写完毕。
“这是你的天赋？”杜退之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可不是天赋，是我自己练的，小时候我爹经常让我抄书，我为了抄快点，就试着用八支笔一起写，久而久之就能这么协调地抄书了。”
杜退之：“……”
果然都是他爹逼的。
“你这也算是一门不错的武夫功法了，对练手部细微肌肉有大用。”杜退之脑顶黑线，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没注意过。”
其实杜退之没和李舍讲的是，这种锻炼手部肌肉的功法是最受盗门修士欢迎的。
杜退之看李舍默写完了功法，提了一嘴：“你光会抄书默写，可对校勘没多大用。”
李舍为了保证谦虚的形象，羞涩地说道：“我其实可以再吃别的版本的神通，在脑中就能快速校勘了。”
“呦呵？你不早说，那我还能放你走？”
这是杜退之抓李舍做苦工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