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舍怎么也没想到杜退之对校书一事格外上心。尽管他强调自己的天赋已经快使用完了，但杜退之还是连哄带威胁地让他吃下一本另一版本的身法神通，《玉女穿梭》。
这是李舍第一次遇到有人逼他吃东西，他欲哭无泪地吃下书。毕竟自己刚才把牛都吹出去了，又一下子吃了人家上千本神通副本，此时想要说理好像根本站不住脚。
嗷~噢~。大脑竟然发出了常人吃撑后要呕吐的声音。
恩？这大脑呕吐到底会吐出什么？是脑浆吗？
李舍努力控制住了脑子的不良反应，晃了晃脑子，想要趁脑子不注意，把呕吐感晃没。
他开始在脑中看起了另外一个版本的《玉女穿梭》。
这是李舍第一次用天赋学习两本并不相同的同款神通。他之前说能快速在脑中校勘两个版本的异同并不是说大话，凭借吃书后就能烂熟于心的效果，他连脑子都不用动，就可以知道文本上的差异在哪。
一旁的杜退之没有指望李舍还能分析出哪一个版本的神通更佳一些，毕竟连自己这样阅神通无数的人，在面对一品功法的不同版本时，也需要仔细斟酌。
李舍的脑海里又形成了第二本《玉女穿梭》的演练光影。还别说，杜退之精选出来的神通还真是不错，光是光影的演练，就让李舍看得有点眼花。
“小子，你别愣着啊，快说说这两个版本的神通有什么差异。”杜退之一脸期待，如果李舍真能这么快就分析出不同版本神通之间的文本差异，那他校书的速度起码能番上好几番。
杜退之将另外一份《玉女穿梭》的底本递了过去，并递上一支蘸了朱砂的笔，让李舍在底本上找出两个版本的文字差异。
李舍看了看底本，认出这份底本和第一次吃下的《玉女穿梭》版本相同。他拿起朱砂笔，飞快地在底本上圈划。
杜退之当然是早已校勘过《玉女穿梭》的。他看着李舍圈点和引出标注的地方，不由得点了点头，心想，这小子的天赋还真是块做文献学的料，但这天赋不像是路子祖师会给他的呀，难道路子祖师这战斗狂人在上面呆的时间久了，从良了？
“哎，没想到你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可惜你只是知道文字上的差异，这仅仅停留在‘死校’的阶段，要是你能够多了解点神通和小学，那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舍拿着朱砂笔在一处地方批注道：“此处底本较佳。”
“不是，你小子怎么就知道这里是底本说得对呢？”杜退之见过能过目不忘的天才，但是没真没见过过目就学会神通的天才。
李舍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吃下了两个版本的《玉女穿梭》，脑海里就有了两道演练的光影，其中一道光影在演练某一招法的时候，行气路线明显没有另一版本来得顺畅。李舍再仔细对比了下，发现行气不大通畅的那道光影在身法速度上比另一道稍稍慢了一丝，这要是放在交手中，怕是会被无限放大。
“呃，师伯，我说不好，我给你演示下，如果按照底本的文字练，这一段是这样的。”李舍放下笔，身体陡然发动，正是在演练《玉女穿梭》的某一招。
“但如果按照另外一个版本练，这一段是这样的。”李舍停下身，说了一句，就立马又练了另外一道版本的同一招。
杜退之境界高，又见识了不少神通，他当然看得出李舍是真的把两个版本的神通都给练会了。
这是什么天赋，太变态了吧！杜退之屏住呼吸，他有点难以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天赋。
其实以往的飞升者们也想给后辈们一些极为变态的天赋，比如什么十倍力量、吸收灵气两倍速……但小世界的天道又不是万能的，太厉害的天赋它也没法赐予。也就是路子的想象力足够，给了李舍一个咬文嚼字的天赋。
听起来能秒学神通的天赋也可以归类到变态天赋中，但是在天道的判定认知中，一个人学会再多的神通，本身却没有足够的法力，那也是白搭。而且天赋也就几个大类，没有人会无聊到学这么多神通。有那功夫，还不如练练功法提升一下境界来得更加实在。
所以，当初小世界的天道就同意了路子的天赋构想，给了李舍咬文嚼字的天赋。
但没想到的是，李舍还真的是如此无聊。
在李舍的想法里，艺多不压身，小孩子才选择，我李舍全都要！
杜退之不愧是见识过各种神通的人，他从李舍的表现来看，就推断出了李舍天赋的大致功能：能记忆、能秒学神通。
这的确是李舍天赋的基本功能，但李舍对天赋的歪用，杜退之却怎么也不会考虑到。
李舍刚才也想清楚了，在杜师伯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天赋后，十有八九会被推测出天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后自己还要来神通阁“借吃”各种神通，不给杜师伯交个底，怕是将来自己没法能肆无忌惮地用天赋吃神通书籍。
“你这天赋……”杜退之咂咂舌，还是选择心照不宣地不点破，“挺适合做文献学的。”
李舍嘿嘿了两声，他也没主动介绍自己的天赋。
“看你胃口挺好，和我学做文献学吧。”
李舍：“……”胃口好和文献学有关系？
杜退之起了招才之心，自己这份校勘神通的工作实在是缺人。工作本身枯燥又不提升实力，而且发布出去的任务又远不如出去执行任务的功勋来得多，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一个人在做校勘神通的工作。
李舍道：“师伯，其实我是挺想和您学文献学的，但是……”
李舍刚刚的确说过能提升杜退之的校勘速度，但他可没有答应会长期在神通阁做校勘。他犹豫一下，是想从杜师伯这里再讨要点好处。
杜退之哪里不知道这小子的算盘，他哼了一声，说道：“以后只要是有副本的神通，就随你用，没有副本的，只要你抄写好后，也可以用。这些都不扣你功勋，校勘的任务积分也照样给你。”
李舍有些心动，但对功勋不是很有概念的他还是不大愿意这么快就答应。以前在顺江村附近的集市上买猪肉，自己都得讨价三回才行哩。
杜退之见李舍还不答应，抛出了手中的最大诱饵，他压低了声，道：“今年十哲考核的方式有所变化，你师伯我不才，刚好是设计考核的人之一。”
李舍一听考核的方式要有所变动，心里就开始盘算。那就是说自己原先稳当的第一可能会出现变故啰？要是不拿第一，哪来的资源养自己的《气吞星河》？养不起自己的功法，又怎么超过老爹？不超过老爹，那岂不是算是在娘那边吹破了牛？要是吹破了牛，那还……
李舍的思路过了十八个弯，终于重重一点头，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师伯，咱们文献学就是人丁少，不怕师伯您笑话，我李舍正好有一颗继往圣绝学的心，想为文献学的兴起做出一份贡献，您放心，我绝不是为了打听考核内容才和您做文献的。”
杜退之被李舍的“热情”给腻歪到了，你不是为了考核才答应的，那有必要刚刚在说到“考核内容”的时候加重音？而且，文献学什么时候成了绝学了，它仅仅是一门做学问的辅助学科而已啊！
杜退之虽然在心里咆哮了一遍，但在嘴上还是说道：“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了。明天开始你就每天下午来我这帮我校勘神通吧。”
李舍美滋滋地说了声好，在杜退之的逐客令下，离开了神通阁。
有神通，有功勋，还能被内幕，我李舍这次真的是赚了啊。
李舍倒不是真的觉得能被内幕，他也知道杜师伯这样的老儒是不可能真透题给他的，甚至连针对性训练都不会提前给他做。按照十哲殿的公开透明，或许明天大家就都知道这次考核的内容有变化了。但李舍知道，文献学专长的人出考核，必定会涉及到文献学，自己这个文献学小白能和杜师伯提前学点，对考核多多少少有点好处。
……
第二天的学宫课堂上，不出李舍所料，讲课的夫子果然代表十哲殿高层宣布了考核内容有所变化的消息，而且还好心地提了一下这次考核的文武两试的范围。武试虽然是新增的，但却没什么好讲的，拼实力就行。文试的范围则让在座的学生炸开了锅。
“为什么这次加入了小学？还要考音韵这门玄学？”
“我可是一点文献学都没学过！现在学还来得及么？”
……
讲课的夫子又好心地推荐了几本和考核内容有关的书，还提了几位殿里专门研究某学的前辈。
十哲殿大殿内，某十哲问道：“殿主，临时更改考核内容，又故意给他们重点，是不是有悖于扎实做学的风气？”
牢看山眯着眼睛，不在意地笑道：“难道颜师弟当初就没有突击准备考核的经历？我可是对那段时间特别怀念啊，那可是我效率最高，吸收知识最快的时候。”
另一位十哲也笑着帮腔道：“殿主说得没错，这次考核我们既要考他们平时的积累，也要考他们快速学习的能力，以往我们不注重快速学习这一块，以为慢总是好的。但我觉得在修行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这种能力也是必要的。而且，我们和南方那约好了比试，现在给孩子们点压力，也好准备之后的比试啊。”
姓颜的十哲没有反驳，他也认同了这样的说法，毕竟，和南方那边的比试，可是关系到南北之间的格局啊。
公孙蒙倒是没有紧张，自己徒孙那天赋，快速学习倒是没得说，就是不知道在这次文试的新考法中，他能不能发挥好。新文试，可不是简简单单写个卷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