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看山衣袍无风自动，具象化的浩然气中弥漫着杀气。
“李舍，你好大的胆子！难道李庆春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眼里还有十哲殿？”
李舍冷笑地看着牢看山，不置一言，尽管他因为受到牢看山恐怖的浩然气压力而不断地流汗，但他还是没有认错的想法。
牢看山指着李舍，脸上既有看错人的愤怒，又有痛失关门弟子的悲痛，他甚至因为情绪不大稳定，指着李舍的手指都微微在颤抖。
“说够了？”
乘桴第一次在李舍手上沾了血，而且还是同门的血。鲜红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大殿的瓷砖地上。
除了李舍，其他同门都尚未从环境中走出来。
“你！”牢看山指着李舍，却怎么也不动手。
李舍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表情无耻地嘲笑道：“来呀，来打我啊。打不死我我就打死你。”
牢看山身上的气息愈发恐怖，但还是没有出手。
“我念你是十哲传人、李庆春的儿子，只要你现在认错，我保证你……”
“原来我没猜错，你身为法宝器灵，还是模仿不了牢殿主的实力。”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眼前的“牢看山”停止了气势的增长。刚刚还处于愤怒的脸立马就换位了笑意。
“不错啊小子，你怎么看出来这是殿主吩咐我设置的隐藏幻境？”
李舍看着被自己砍掉的猪头，冷静地说道：“我刚才在幻境里怎么也找不到凡人流的小说，一直好奇是怎么回事，但你却说我找到了所有的幻境漏洞，我不大信你，所以就赌了一把。”
“原来如此，其实那不算是漏洞，只是那类书在幻境里是类似于标准答案的存在，投射到幻境中的话，对你破境反而是个提醒。”
“但是你不把这类书放进去，不也是提醒了我么？”
“牢看山”摇摇头道：“两者相比取其轻。我也没想到十哲殿里还有人看这种书，你和那个叫铁憨的可能是例外。”
李舍听到器灵提到了铁憨，关切地追问道：“那憨哥现在怎么样？”
“牢看山”无聊地抓了抓自己的胡子：“破镜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他找到的漏洞数只有一个，排名可能不那么靠前。”
过了就好，李舍并没有希望铁憨能够比下多少贤人传人甚至是十哲传人。
“那其他人也要经历这隐藏幻境？”李舍一想到这隐藏幻境的迷惑性，就不由得好奇自己的同窗的水平如何。
“没错，十哲传人里连你在内过了隐藏幻境的有七个，其他考核者加起来则大概过了三个。”
“牢看山”数了数，给李舍报了一个数据。
“那殿主摆出这隐藏的幻境的目的是？”李舍接着问道。
“就是想看看你们能否不被权威的所迷惑。在殿主看来，能有一颗时刻保持独立思考大脑的弟子比读通了万卷书的弟子来得更加珍贵。”
这次考核虽然叫作文试，但考核的重点并不在用所学去找出幻境的漏洞所在，而是在隐藏幻境的时候，去考察弟子们能否在假牢看山面前，保持着质疑的能力。除了李舍这的隐藏幻境结束得有些快外，其余的隐藏幻境都欺骗了弟子们“好几天”才结束。
“牢看山”抖了抖衣袍，像个小孩一样地说道：“这批人里面就你最没意思了，一个照面都没到，就砍死小三生，要是被他知道了，他该多痛苦啊。”
李舍没好气地回道：“还不是你的缘故。”
“我原本可是给了准备了一份大礼哎，可惜了可惜了。哎，我现在就送你出去吧，这次文试和隐藏幻境，你的表现应该就是第一了，其他几个可没你速度快呢。”
李舍的眼前又开始变化，须臾之后，就发现自己还是盘坐在大殿殿上，三生也还活着，正坐在牢看山身边。
“哼哧哼哧。”三生挥挥手，给李舍打了一个招呼。牢看山则点点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沟通器灵，了解情况去了。
李舍站起身，走上前去，挑了一个三生附近的位置坐下。
通过考试，再到台上看他们考试，真的是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哼哧哼哧？”三生的语气应该是在询问李舍遇到的幻境。
李舍道：“没啥好说的。都是骗人的把戏。”
三生还想说些什么，却背上感到一阵疼痛，他低头一看，发现一个刀尖就从自己的心口扎了出来。
“你这是三重幻境？”李舍淡淡道，虽然鼻子中有股腥气的血味，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就将刀拔了出去，他虽然没有杀过人，但如果是在为了破镜需要，在幻境里杀假人，他却是干得非常决然。
“啧啧啧，你还真下得去手啊。其他几个传人明明可以杀人破境，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三生口里含着血，将头扭回了李舍这一个方向，心口还不断喷着血。
“不是我心冷，而是我实在不会把幻境里的东西当真。”
“那好吧，提前恭喜你得了文试第一。”三生说完，就一头栽倒。
过了两秒，三生又睁开了眼，“李舍，你是真的心狠，难道就不会夸一下我的模拟功能？”
李舍也停顿了两秒，道：“有件事想告诉你。”
三生趴在地上，说：“你说。”
“猪死后，四肢是僵硬挺直的，你这死法有点像是贵妃摔倒在地的感觉，一看就没见过猪。”
器灵：“……”没见过死猪都被他发现了。算了算了，还是撤吧。
……
现实世界中，牢看山通过器灵看到了李舍这一边的表现，他笑了起来，然后对三生说：“三生，等等你可要小心了，李舍可能会提刀砍你。”
三生心里：？？？
我冤不冤啊我！
三生做错了什么。三生什么也不知道。不关三生的事。
……
“器灵大哥，你累不累，都第四重幻境了。”李舍又砍下了那颗熟悉的猪头。
“李舍，你看我这次死相对吗？”
“我刚刚是忽悠你的，其实猪死后的姿势我也不知道。或许天猪变后的猪和普通家猪死后的姿势不一样也说不定。”
“……”
李舍再一次醒来，这已经是第七次醒来了，他有些怀疑器灵是在考核后拿他开涮。他直接掏出乘桴，施展《玉女穿梭》，奔着台上的三生砍去。他已经有些厌烦了，大叫道：“你这是老母猪带脚套——一套又一套啊！”
原本李舍想喊出这句糙话的原版，但一想到牢看山可能在暗中观察着自己，话到喉咙里，就自动和谐了。
牢看山轻轻一振衣袖，就把李舍挡在了台阶下。
李舍茫然地看着牢看山和三生，我去，这次是真的！
在二重幻境的时候，李舍就知道这法宝的器灵模拟不出牢看山的实力，就以三生为破镜口，一次次试了过去，如果是回到了现实中，牢看山肯定来得及出手挡住李舍。李舍没想到的是，器灵会无聊到陪他玩了七次幻境，而且还回回同一个场景。
照现在看来，器灵可能是早就设计好了圈套，一直在等李舍放松警惕，再把他放回到现实当中。
幸好李舍早就有了补救计划……
李舍一把将乘桴扔在了地上，指着三生，痛哭了起来：
“三生，我待你如亲兄弟，你怎么能背叛十哲殿投靠敌人，你知道吗，为了救你，我最好的朋友铁憨甚至战死关外！”
“牢殿主，你此时还护着他干什么！这样的兄弟，我李舍不要也罢！”
“为了能让你三生化人，我李舍一人闯进妖兽领地，九死一生给你摘来一颗化形果！”
“为了你能追求到自己的幸福，我李舍一人帮你挡住天猪族族长追杀，让你能和心爱的人远走高飞！”
“没想到，你竟然……竟然杀死了石凡，石凡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他死的时候，他看的那本书可还没连载完啊！你还毒死了颜色和端木吉，他们平时可是将你当作弟弟看待的啊！为了你，他们都没有吃过一口猪肉！”
“而你……”
李舍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甚至抱头跪在了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仍悬飞着的器灵：叹为观止！服气！怪不得李舍敢指点自己演死猪。
三生原本还对李舍的那句老母猪一套又一套有些生气，但一听到这番话，突然就有些心酸。
李舍肯定是还没从幻境中走出来吧，这样的背叛换谁都受不了，怪不得殿主提醒我李舍要砍死我。哎，他哭得真是痛心啊，他竟然还九死一生替我摘化形果，不过这玩意儿是个什么啊，我不是到二品就自动能化人的吗……
三生看着李舍恸哭，没好意思开口责怪刚刚的偷袭，尚未经历过社会的三生就这样感动地在心里原谅了李舍。
作为目睹了幻境中全过程的牢看山，他只能憋住笑，继续让李舍这样装下去。
“还不快醒来！”牢看山配合地“喝醒”了李舍。
李舍立马停下哭声，抬起头，眼里尽是迷茫。
“我这是？出来了？”
器灵怀疑自己现在已经进入了李舍的幻境中。
“不好意思，让殿主和三生师弟看笑话了，情绪有点失控，收不住。”李舍抱了抱拳，满怀歉意道。
三生感动地摆了摆手，让李舍不要太过自责。
器灵：这小子可真是个大艺术家。
……
参加文试的人陆陆续续地醒转过来，除了有一位贤人传人和几位准入门弟子没有经过考核外，其余人全都通过了文试第一层幻境，而通过第二层的，则只有不到二十人，至于第三层，就是只有颜色和另一位十哲传人了。而李舍，则足足通过了七层幻境。
与其他参与考核的同门相比，李舍好像过得格外轻松，甚至后面几层幻境还是重复的。但是牢看山却知道，能坚守质疑又能果决行事，可不是其他人都有的。而且最后的即兴表演，也证明李舍并不只是个头脑简单的破境愣子。
牢看山一挥手，袖子里飞出几十道光。他按照文试的排名给每个人发了修行资源，然后嘱咐几句，让在场各位好好准备三天后的武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