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上一世的故事,莫庭荷向
莫庭荷,年方二八,平安府良家子,兄长因一时文全府闻名,颇得知府大人垂青,年后便会去知府衙门上任。
方家双喜临门,邻街富户苏家也来提亲,莫庭荷便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下嫁入了苏家。
今日新婚,莫庭荷一人坐在新房里,她偷偷揭开红盖头,看着满屋子的红,方才确信她已为人妇。
门闩响动,莫庭荷知道是新婚丈夫回房,她紧张地捏着身上的绸裙,她家贫寒,平时都穿粗布麻衣,这件喜服是母亲当了身上唯一值钱的钗子置办的,临嫁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莫庭荷一定要好好护着衣服,勿要弄皱弄脏。
想到此,莫庭荷松了裙子,又用手把褶皱处捋平。
夫君已经走到她面前,莫庭荷低头只能看到夫君的鞋子,夫君的脚很大,他的靴子都是用上好的苏锦,边缘绣着银色的暗纹,莫庭荷善女工,一眼就看出这双靴子不是平安府的裁缝能做的,听说公公常去京城做生意,这靴子大体就是京城的上品了。
那双靴子在莫庭荷的眼前过去,又回来,来来去去好几次,莫庭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小手紧张地团着,哪有新婚入洞房迟迟不揭盖头的?刚才那些嘴碎的嬷嬷去了哪里?难道也没人教教这个新郎官,要赶紧把盖头揭了,然后夫妻喝了合卺酒,再然后……
莫庭荷想着,脸上还红得发烧。
可夫君还是没有在她眼前的一方地停留,莫庭荷甚至听到夫君在水盆洗漱的动静,她抿抿唇,在这房里呆了大半天,懊热得让她用力擦了把汗,这一下倒让盖头歪了,莫庭荷紧张得不行,连忙伸出两只手将盖头扶正,不过水声依旧,想来夫君没有发现。
夫君洗漱完毕又走了回来,莫庭荷听到淅淅索索的衣料声音,那声音就像是一块冰凉的玉如意熨在她的胸口,又痒又凉,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莫庭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夫君靴子的时候,只听到“撕拉”一声,夫君已经把她的喜服撕碎了。
莫庭荷惊慌失措,手脚僵直,连惊呼都发不出声音,此刻,她的脑子里都是一片混乱的,上轿前母亲跟她说过洞房之事,她不是不知新婚之夜夫妻合欢,只是如今盖头未揭,交杯酒未喝,夫君已经把她推在床上,她紧张得发抖。
夫君并未因为她的害怕而停手,而是继续一件件撕扯着她的衣服,直到把她身上脱得光溜溜的,盖头却还在莫庭荷的脸上,莫庭荷抬了几次手想把盖头揭开,可新婚的禁忌让她还是垂下了手。
夫君已经把她的腰托了起来,他似乎不怎么会用力气,粗糙的手指上全是老茧,听说夫君会武,这在平安府是极被推崇的,但是习武之人手指上的老茧却把嫩肤刮得生疼。莫庭荷觉得有点忍受不住,不过不敢挣扎。
一个炙热发烫的东西在她那里巡寻很久,似乎终于找对地方,莫庭荷有一种血肉被撕裂的感觉,“呀!”她疼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不知廉耻。”从进屋到两人合欢,莫庭荷总算听到夫君说话,可这四个字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莫庭荷捂住了自己的嘴。
……
新婚的体验算不得怎么美妙,夫君从莫庭荷身体离开后,而此刻的莫庭荷,眼前依旧只有一片红,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全天下的夫妻都是这样的,婚姻本来就是昏的。
夫君似乎寻找到什么,接着“嗯”了一声后就下床离开了,莫庭荷听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缓缓揭开脸上的盖头,她的喜服已经被撕碎揉成一团,破布一般扔在床下。她心疼地下床抱起喜服,庄重地整理一下后把喜服放进她的嫁妆箱里,又拿了件常服把自己整理妥帖,回到床上,看到床单上印着一抹红,总算明白夫君那句“嗯”是什么意思。
直到第二日晚上,莫庭荷才看到夫君,他长身而立,面容俊雅,剑眉星目,莫庭荷不由脸红。
夫君进屋后,一言不发便来扯她衣服,她脑中乱乱的。不过还好,这次夫君没有把她的衣裙撕了,只是拉开后就扔在一边,她又被脱得跟刚出生的孩童一般任由夫君抱着回到床上,重复昨晚的夫妻私事,只是结束后夫君依然抽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如此之事持续了两周,莫庭荷不是很懂,便偷偷问邻家大姐,夫妻之事是否要日日都做,她并不是非常喜欢,甚至有些疼,却不知道如何拒绝夫君。
邻家大姐却是满脸艳羡:“你的夫君好生疼你啊,想是喜欢你喜欢得紧吧。”
这是说明夫君喜欢自己吗?莫庭荷有些乱,她自小爱读书,可只读圣贤书,男女之事实在一窍不通。
那晚,莫庭荷下定决心,想和夫君长谈一次,夫君却是醉醺醺推门进屋。
他身上还带着脂粉气,想是刚喝花酒回来。
莫庭荷帮夫君宽了衣,扶他在床上躺下,便起身去给他倒茶。却不曾想,夫君扣着她的手腕把她拉扯在怀里,她尚未反应过来时,夫君的唇已经贴在她的唇上,她吓得顾不得礼节伸手推他,夫君却轻柔地拉过她的小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唇上用力,加深了和她的吻。
莫庭荷被吻得气喘吁吁,她双眸如水,柔声唤道:“夫君?”
夫君抬起头看她,沉吟道:“你好美。”
莫庭荷的心犹如沉浸在日光之中,满世界的鸟语花香,彩蝶翩飞,她大着胆子勾住了夫君的脖子。
“小妖精。”夫君笑得有点邪,他的大手伸进她的中衣,握着她胸前的丰盈。
“呀!”莫庭荷羞得叫了出来,又害怕地咬紧了唇。
“叫吧,我爱听你叫。”夫君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扯开她的亵裤,把她的腿拉在自己腰上,缓缓进入了她。
没有疼痛,只有一种陌生的酥麻感,莫庭荷抓住了夫君的肩膀,控制不住地嘤咛出声。
“别怕。”夫君的唇扫过她的唇畔:“你很甜。”
这一次比之前哪一次都长,夫君的疼爱让她战栗不已,她也从不知道,夫妻之间可以有那么多的亲密姿势,她背着身子,感觉夫君从自己的身体里离开。夫君却没象以前一样下床离去,而是将吻落在她的背上。
“我在天香楼里从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夫君一边吻着她一边问道。
莫庭荷僵住了。
夫君是把她当做花楼里的姐儿了吗?所以刚才的一切只是夫君的一次寻欢?
夜渐渐深凉,夫君睡熟后,莫庭荷从床上下来,穿上中衣逃出屋去,那晚,她躲在厨房哭了一夜。
次日晚上,夫君依旧是晚上踏进屋里,一见她便来扯她衣服,一切发生得和平常一样,莫庭荷被夫君压在床上,做着两人做了两周的夫妻事,只是她的身体已经回不到从前,那阵酥麻伴随着疼痛突如其来,她忍不住“嗯”了两声。
“不知廉耻。”夫君停下动作,语气里满是不屑。
她哭着咬紧了唇。
半个月后,苏家少奶奶怀孕的喜讯传遍全府,莫庭荷紧张地看了看夫君,夫君似乎松了口气,跟大夫说了两句话后便离开了。
自那晚起,夫君再也没有进过莫庭荷的房,后来莫庭荷听婆婆说夫君进京赴考,男儿求取功名本就是顶顶重要的事,莫庭荷没再说什么。
莫庭荷产子的时候,夫君也未回来,即便她知道夫君早已落第归乡。
虽然一举得男,可是公婆的态度似乎并未热情很多,个中缘由莫庭荷很久后才得知,她过门没多久,兄长因病暴毙,原指望借荫方家的苏家懊恼这桩婚事,一直有休离的念头,可莫庭荷并无犯错,甚至还为苏家产子,苏家只得把莫庭荷留在苏家,可脸色却一日不如一日。
冬去春来,转眼又到年关,儿子已快百日。这日,乳母将婴儿抱走后,莫庭荷宽衣准备歇息,近一年未见的夫君推门进屋。
夜雪寒凉,夫君穿着羽翎披风,靴上还沾有雪泥。
“夫君?”
“祖儿呢?”
“已经抱去睡了。”莫庭荷想想又说道:“是否要乳母抱来给夫君看看?”
“无妨。”夫君大步走到莫庭荷的面前,扯开她的中衣,夫君手指冰凉,冻得莫庭荷直抖。
自那晚起,夫君又日日来她屋里与她行夫妻之事,如从不知夫妻如何行事,莫庭荷或许就浑噩一辈子,可有了那晚之后,夫君与她的每一晚都让她愈来愈痛苦。
这日,莫庭荷温酒摆箸,静坐在桌前等夫君回来。
夫君进屋时眼眸闪过一丝讶异。
莫庭荷给夫君斟酒,柔声说道:“夫君,圣贤说……”她本想举出圣贤的说法,让夫君失了与她日日索欢的念头,这样也可让她松口气。
却没想到,话没说完,她就被夫君一把压在桌上,夫君撕扯她的衣服,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我不用你教我什么圣贤说法,我落第之事连你一介女流都要来耻笑吗?”
“夫君,我不是这个意思。”
夫君把桌上的下酒小菜一盘接一盘地倒在她的身上:“在苏家,你和这些杯碟有何区别,谁允许杯碟有意思了?”
“夫君,我错了,饶了我罢。”莫庭荷求饶。
夫君却没放过她,拿起桌上的酒壶将温得发烫的酒洒在她身上,酒液所到之处,留下斑斑红印,莫庭荷全身光裸,她又羞又疼,只能紧紧用手护住自己。
夫君把酒壶扔了,松开了她,就在她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夫君把她翻了个身,下一瞬就欺身压在她的身上。
“夫君,不要在这里……”莫庭荷哭了,她的胸腹贴着冰凉的楠木桌,在夫君一下又一下地推挤,楠木桌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倒地。
“你以为我想碰你吗?我娶你就是为给我苏家开枝散叶,不然你以为苏家少奶奶是什么?天香楼的姐儿都比你更懂风情。”
一下全连上了,为何新婚一个月,夫君日日索取,怀孕产子后就再不愿见她,孩子百日后夫君又再次出现,原来是为让她再为苏家繁衍后人。
心中透亮的莫庭荷反而忘了哭泣,那阵酥麻又沿着脊柱一路传到她的四肢百骸,她带有报复性地叫了出来。
“不知廉耻!”夫君用手压着她的头。
莫庭荷一把拽下夫君的手,对准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那晚之后,夫君再也没回来,莫庭荷心如死水,却在半个月后,再次被诊出怀有身孕。
莫庭荷临盆在即,捷报传来,夫君高中榜眼,一时官职未定,却已成柳知府的入幕之宾。
转眼次子也将百日,莫庭荷坐在床边绣着一枚绣帕,长子淘气,在院中玩耍时常弄得一头一脸的土,莫庭荷想给他备个帕子。
绣帕的边角绣了一枝荷花,她用针颇为用心,用了多彩丝线,那枝荷花粗看姿色平常,细看却有看不尽的斑斓色彩,极具仙味。
下人端上来一壶酒,莫庭荷奇怪。
“今日不是什么大日子,为何饮酒?”
“今日少爷与知府小姐定下亲事,夫人说府中众人都要饮杯喜酒沾沾喜气。”
夫君又娶,可她却全不知情,莫庭荷轻蔑地笑了。
“确是喜事,那放这里吧。”
“夫人说,要看着少夫人喝了才能走。”下人站着不动。
莫庭荷惊悟,她举着帕子的手开始剧烈发抖,她压着声音说:“等我一会,我收个针。”
“少夫人想再看看小少爷吗?”
“不用了,孩子都睡了……”
莫庭荷,尚未过她十九岁生辰,她记忆中自己留在世上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
莫庭荷以为她死了,她在一条暗无天日的路上行走了很久,前方亮了一道光,她往光处走去,一道刺目日光,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