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庭荷咳嗽一声道:“青儿,你现在是男是女……”
“问这做什么。”青汐晃着扇子坐在骁再新对面,“哟,这个傻子还傻着呢?”
“青儿,你来这边是为了什么事?”
“我之前一直找你,你也不理我,我找你当然有事啊。”
“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啊?”
“我找你,自然是听说,你与秦家小姐的婚事,究竟如何了?”
“嗯?我与秦家小姐的婚事?”
“是啊,上京城都传开了,说你一个平安府来的穷书生竟然有虞相保媒,迎娶秦家小姐,都说你是貌比潘安,不然也不至于让那刁蛮任性的秦家小姐看上啊。”
“啊?刁蛮任性?”
“你不知道啊?”
“我都不认识秦小姐,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倒是有个机会能见,再过半个月,就是春日宴,到时候上京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要参加,你在内阁,想必也会邀请到你,到时候,自然能看到那位秦小姐了。”
“春日宴是什么?”莫庭荷忽然听到那么多事,都是之前都没听说过的。
“这就有意思了,这世间居然有你不知道的事,临逸修士的那些书,你都看到哪里去了。”
“临逸修士的书,也不会把市井之事都记在里面,我真不知道春日宴是什么。”
“春日宴,桃花酒,这是为了纪念端朝开国皇帝与皇后定情之事,被后人称颂,所以每年春分时候,桃花漫枝,上京城的富贵圈中人便聚在一起,共饮桃花酒,欢度春日宴,也有不少公子小姐看对眼,最后终成佳眷的。”
“桃花酒一事我倒是知道,史书上说,桃花酒为哲敢族奸细给骁帝下的毒酒,怎么反成了定情之事了?”
“呃,想来是不是骁帝中毒后,皇后照料,两人终成眷属?”
“我书上看到的倒是骁帝中毒后,一剑砍了皇后的胳膊。”
青汐用扇子兜住脑袋:“你从哪里看的这么让人不忍听闻的故事。”
“沐莹君子写的,她就是宫里人,我觉得他写的未必是假的。”
“好了,不用讨论春日宴与桃花酒一事,不如说一说如何让秦家退婚吧。”苏耀钰在一旁抱胸许久,此时已经极不耐烦了。
“这件事不搭理便是了,我只是听虞相说了一次,应该是做不得数的。”
“这你可就想错了,现如今上京城里谁不知道这件事?早就传了千百里了,难道你觉得非得要圣上下旨才作数吗?人家秦小姐的名声难道也不要了吗?”青汐不以为然地说,模样还有些看笑话的意味。
“我觉得今日我们都坐在这里,似乎漏了周兄不太合适。”苏耀钰斜眼看着青汐,轻巧地说道。
“别别别,你可是答应过我不叫他,我才过来的。”
“是吗?”苏耀钰挑眉,“你这模样,不想让周兄看看?”
“哎哎哎,不用,不用,他不让我这个打扮……好了,别说我的事了,我刚才想了一个好主意。”
“说来听听。”
“那就是……”青汐正要说话,转头看到骁再新正一脸认真地盯住自己,不由得后仰一些,“他,他这是什么眼神。”
骁再新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石草草走过去:“骁公子,你想起我们了?”
“石大哥?你们,果然把我救出来了。”骁再新慢慢站起来,又突然一把抓住石草草的手:“石大哥,求你送我去我大哥那里吧,我,我真的……”骁再新话没说完,又晕了过去,再醒来又是一副痴傻的模样。
莫庭荷说道:“他刚才就是这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
“或许,我们要带带他去见离王。”石草草扶着骁再新的肩膀说道。
“我之前已经把红豆送去骁成章那边去了。我不知道要不要再把骁再新送过去,因为,红豆,未必敢见骁再新……”莫庭荷迟疑地说道。
“先不送,石草草,你将骁再新带回去照顾,看他的意识能不能再恢复些。”
“你让石公子去照顾骁再新?”青汐像是在努力憋着笑。
“不然你照顾?”
“那算了,当我没说。”
苏耀钰继续说道:“好了,青汐,你刚才说有什么办法。”
“我刚才……”青汐看着骁再新,突然敲了下桌子,说道:“对,我有个办法,现在都只是传闻,并未定论,若是能让秦小姐看不上莫姑娘,那这亲事八成也是吹了。”
莫庭荷无语:“你没觉得你的话有些奇怪?”
“那怎么能看不上呢?”石草草挠头,“姑娘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怎么猜?”他又看看莫庭荷,“莫姑娘,你讨厌什么样的男人?”
莫庭荷眨眨眼,用手指指自己:“我吗?你问我?”
“这边只有你一个女人,不问你问谁。”石草草倒没觉出不对劲。
青汐咳嗽一声:“石公子,其实我也……”
“你不是人。”
青汐:“……”
莫庭荷想笑又笑不出:“可是这件事本来就荒唐啊,我与秦小姐本来就不可能的。”
“你们是不可能,可是难道你能跟秦小姐说你不是男人么。”苏耀钰靠在柱子上,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也不用太过麻烦,装个病就好了,我想姑娘家是不会喜欢一身病气的男人的。”
“倒也是,若是娇娇弱弱的,看着也心烦。”石草草点头,“那莫姑娘就装病吧,这个还容易些。”
“好吧,不过,我总觉得未必有用。”莫庭荷心中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纠结地说。
“如果莫姑娘你觉得你这皮相太好,装病没用,不如再想点女人讨厌的地方,对了,你还没说呢,你最讨厌男人什么地方?”石草草快人快语地问道。
“我也说不出,真要论起来的话,我挺不喜欢男人总是把事藏在心里,总让人猜,猜又猜不透。”
“苏兄,莫姑娘是不是在说你。”石草草侧头,手指扶在额头上,用指尖点这苏耀钰说。
“我看就是在说他。”青汐嬉笑着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巴。
两人说话间,桌上的杯子应声而碎,把骁再新吓得抱头躲在桌子下面。
“哎哟,哎哟,生气了,生气了,我先走。”青汐用扇子挡住脸,连退好几步。
“事情明明是你惹出来的,你倒先跑了。”石草草一把揪住青汐:“不如我们再细细研究些对策,万一那秦小姐就喜欢病弱书生呢?”
“不会吧,还有姑娘好这口?”
莫庭荷无暇再听他们插科打诨,又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恐怕又把苏耀钰给得罪了,也就赶紧站起来说道:“我就先走了,我今天一天都不在内阁,若是阁长找起来,反倒不好说了。”话刚说完,莫庭荷只觉得体内五内俱焚,疼痛难耐,知道是虞勉又将幻水镜破坏得厉害,不过好在她还能受得住,只是要赶紧回去调息,于是莫庭荷也不管苏耀钰同意不同意,赶紧推开书墨刻坊的大门往外跑去。
“莫姑娘就这样走了?苏兄,你一句话都没有?”
“他大概是被打击到了吧。”
“石草草,你跟着,看她进了内阁再回来。”苏耀钰看着窗外的夜色,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黑痕。
石草草领命出去后,青汐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挥手打晕骁再新,又赶紧去拉苏耀钰的手:“你的手怎么了?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
“虞勉,他用食玉虫的唾液设计害我。”
“你是玉身,刀枪不入,可一旦破了,也修不回去啊,你怎么还能这么不小心啊?”
“我知道。”
“不对啊,虞勉怎么会知道你是玉身啊?”
“他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裴斐与我的联系。”
“你与裴都统的事连虞勉都知道了?”
“不光虞勉,连薛太后都知道。”
“裴斐那边肯定有内鬼。这事不简单,我要去查。”青汐翻开手掌,“不过你今天不是去救骁再新的吗?怎么会和莫姑娘一起回来?”
“她和骁再新一起被抓紧薛太后的地牢里的。”
“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我看今天气氛也算不错,你们两人也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不如就握手言和吧。”
“裴斐的话你也是知道的,我现在又能给她什么承诺呢?不如就这样吧,能陪一日便是一日,我这玉身,或许也撑不过多久。”
“怎么会呢,裴斐不是说,你这玉身能撑上百年,而且能固住你的魂体,再也不会魂体分离……”
“百年?你看看,区区食玉虫的唾液便能损毁,而且虞勉已经知道我这弱点,你觉得我能防到什么时候?”
“要不,我们把虞勉给除了?”
“除了他够吗?青汐,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裴斐身边的细作给找出来。”
“那我去跟裴斐说。”
“不用打草惊蛇,要不……”苏耀钰看着天上的明月,突然想到一个计策,“要不,春日宴上,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
转眼便到了春日宴当天,莫庭荷早收到春日宴的帖子,此次春日宴正是在行装都统裴斐新落成的宅子里。
来听风一大早便来敲莫庭荷的门,与莫庭荷说道:“莫大人,今日可是春日宴,你还能睡懒觉了?”
莫庭荷捏着一本书,打开门:“来阁长,我一定要去吗?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去得好。”
“你还在看书?我看看你在看什么?”来听风从莫庭荷手里拿过书,翻了两页,居然都是些古籍拓本,上面的字如蝌蚪一般扭扭曲曲,完全看不懂,于是连忙将书塞回给莫庭荷,咳嗽一声:“莫大人这书读得都挺……”
“来副阁见笑了。”莫庭荷正与来听风说话时候,旁边的明牧也走了出来,身穿这一身淡黄色的袍子,向来听风礼节性地拱了拱手,便径直离开。
“你看明副阁这穿得花里胡哨的模样,恐怕也是去赴春日宴了,莫大人,赶紧收拾收拾,我们也走吧。”
“来副阁,我真不想去。”
“莫大人,我们三个去赴春日宴可是朴阁长的意思,你也不好为难我吧。”来听风眨了眨眼睛。
“好吧,我去收拾收拾。”莫庭荷转身关门,立刻跪倒在地上,之前虞勉损了小镜,莫庭荷也跟着五内俱损,这些时日一直在调养生息,今天才勉力能起床,什么春日宴,她根本就一点都不想参加,可来听风就守在门口,若是露了伤情,恐怕引来怀疑,于是莫庭荷无法,找了件深色的衣服穿上,便出了门。
来听风对莫庭荷的打扮很不满意,他说道:“你就穿成这样?这不是丢我们内阁的脸么。”
“你们出风头便好,我本来就长得不好。”
“你长得还是不错的,就是个头不高。”来听风捏了下莫庭荷的面孔,“你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不是,我就是昨夜看书太久,所以气色差些,不过我也无所谓,只是赴宴,又不是去见什么人。”
“那也行,你就跟在我后面就是了。”来听风往前走着,还冲着莫庭荷招手。
莫庭荷一出门就觉得冷了,又想回去加件衣服,却已经被来听风勾着走了,来听风不耐烦地说:“莫大人可真是墨迹,你是第一次参加春日宴,不知道,这春日宴最好玩的,便是一大早。”
“一大早?一大早能有什么啊?”莫庭荷挣扎不过,只能被来听风带着走。
“走吧,走吧,哥哥我带你过去,你就知道了。”来听风说着便带着莫庭荷上了马车,明牧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明副阁?明副阁你怎么会在这里?”来听风的语气很是吃惊,毕竟按照明牧的家世,绝不会坐内阁安排的马车,一般是自己骑马而去,或者用挂着明家灯笼的金铃马车而去,内阁的马车,未免也太拉低他的档次了。
“朴阁长说,我们三人代表内阁,还是一起走比较好。”明牧将目光落在莫庭荷身上:“莫大人的身子还没好?”
“有劳明副阁费心了。”
“我给你的药,你吃了吗?”明牧又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