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当家不知何时也已经加入战局,看到四当家过来,喝道:“你怎么才过来,苏耀钰这厮……哎呀……”
五当家话没说完,就被苏耀钰一剑托打到地面,苏耀钰借助水力,所向披靡,而下面斗玄力的则是莫庭荷与萧公子,两人各结成一个幻水镜,只是萧铭的玄力比莫庭荷不知低微多少,现在只能勉力支撑,而水镜之上,又无人能打败苏耀钰,显然已经落入劣势。
就在这时,四当家就看见丫头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拿着匕首就要刺破莫庭荷的幻水镜。
“丫头,不行!”萧铭觉察到丫头的所为,连忙阻止,“幻水镜形成之时,不可擅动!”
“我知道不行,可是,就是因为幻水镜形成之时,是一个人玄力最集中的时候,也最好破坏,小二叔,若是姐姐没了玄力,你就成了玄力第一人,难道还怕做不成什么吗?”
苏耀钰觉察出下面不对劲,俯身下来要救,却被一群水贼围着,拽腿拽手,使出不少混赖手段就是不让苏耀钰往前动,苏耀钰挣脱不开,将长剑挥上半空,直指长剑就要劈向丫头。
四当家抱着丫头翻滚离开,怒然道:“你这个死丫头,难道连命都不要了吗?”
长剑见四当家带着丫头离开,也未赶尽杀绝,而是悬停在半空,以做守卫。
而这时,苏耀钰则是甩脱那几个水贼,缓缓下落,向萧铭袭来。
五当家见状也改变袭击的对象,而向莫庭荷攻去。
莫庭荷又做了几个小镜阻挡,反倒给了萧铭机会,他借机躲过苏耀钰后,又将手上的幻水镜扩大一分。
萧铭的水镜属木,本就靠水滋养,所以在压制的局面消失后,萧铭的水镜借着莫庭荷的玄力反而是变得越来越大了。
苏耀钰没了武器,一时也追不上萧铭,眼看莫庭荷那边陷入弱势,丫头再次拔出匕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我们就没有赢的机会了。”
丫头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全是闪耀的光。
四当家看见女儿眼中的坚决顿觉害怕:“女儿,无论你要做什么,也不应当豁出自己的性命啊。”
“爹,若是我们输了,那我们便全部都没了性命。”丫头再次举起匕首要往莫庭荷施展出的幻水镜扎去。
长剑挡在丫头面前,发出幽绿色的光,显然是一种警告。
但丫头毫无畏惧地挥起匕首,两把神器相碰,发出金石玉鸣般的声响,丫头终究是力量不足,被长剑弹出数丈远,摔在地上。
而长剑则是越升越高,剑尖指向丫头的鼻子,眼看就要一剑扎下。
四当家连忙去抱住女儿:“丫头,你快跑,快跑,你若是跑了,还能留下命来。”
丫头一把抹去嘴上的血痕,咬牙切齿道:“我不退,要退也是他们退。”
说着再次举起匕首攻去,长剑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招式比刚才两次都凌冽很多,显然是想要一招制敌。
可丫头却觑着个机会,往天空中洒出一张金色的网,这张金网闪耀着耀目的金光,将长剑缠绕并紧紧地包裹住。
丫头知道这张金光网根本挡不住长剑,可它就是要争取这一点点时间,扎破莫庭荷的幻水镜就好。
只要莫庭荷的幻水镜破了,小二叔一定能赢,丫头的心中牢牢地掌握着这个信念,以至于她全然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后面发生了什么。
丫头眼看自己距离莫庭荷的幻水镜越来越近,她的眼中只有那层透明水镜外面蓝色的轮廓,丫头距离幻水镜太近了,近到她觉得自己必然成功,而越是在这临近成功的时刻,丫头越是让自己的内心沉静下来,暗地里捏了个诀,将这几年苦练的玄力注入匕首之中,然后便用尽所有力气将匕首捅入幻水镜中。
丫头觉得自己必然成功,可是手上的触感与以往的幻水镜却有很多不同,以前的幻水镜虽然透明如无物,可是边界却是硬如坚墙,摸上去可以触到有一个具体的东西,可这次却真的不同,丫头虽然已经将匕首戳进幻水镜中,可却像是什么都没扎透一般。
丫头觉得不对想要抽回手的时候,莫庭荷已经离她特别近,近到两人的鼻尖对上鼻尖,莫庭荷的神色凌然,如同刚从雪中钻出的格桑花,她的语气又很轻蔑:“怎么,你以为你的把戏在我这里可以做出第二次?”
就在同时,丫头觉得自己的胳膊像是被什么东西卷住一样,连带着将她也卷了起来,而在卷起的时候,丫头更觉得自己周边都被水给包围住了,她全然呼吸不到一丝一毫的空气,鼻腔的嘴巴里全是水,在那一刻,丫头似乎看到远处有一层亮光,耳边响起了母亲低声的摇篮曲。
丫头觉得自己的死期临近,唯一后悔的便是没有帮小二叔得到真正的胜利,不过想到输给的是莫庭荷,丫头也不觉得遗憾。
丫头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脑袋沉沉的,越来越重,往深处缓缓地坠落。
一只大掌伸进来,抓住丫头的头发就把她从水中拉扯出来,一口新鲜空气倒灌进丫头的喉咙,她不由自主地呛咳起来,此刻的她全身都是湿漉漉的,目之所及,只能看到小二叔那双白得不像话的鞋子。
“萧某甘拜下风,莫姑娘和苏公子,后会有期。”萧铭背对着丫头说话,而丫头却不可置信,怎么就输了?刚才明明还有机会赢的。
“萧铭,你逃不掉的。”苏耀钰侧目看到王从勇带着赖茗儿还有两人身后几百名官兵跳上码头,直往船屋而来,又说,“不如束手就擒,我想办法饶你一命。”
“饶我?苏耀钰,我们两个人的事,又怎么是那么简单的饶或不饶呢?”萧铭低头看了看半晕半睡的丫头,用力一挥袖袍,船屋周边的木板柴草都飞上半空,一时间,风沙遍空,所有人都下意识挡住眼睛,等再看的时候,萧铭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空留下丫头一人,呆呆地跪坐在原地。
丫头眼睛机械地随着眼前人的动作而转动,她看见苏耀钰吩咐赖茗儿:“把活着的水贼都押回平安府。”
“那死掉的呢?”
“找个地方,把人葬了吧,不要立碑,平添麻烦。”苏耀钰说完便拉着莫庭荷的手回到船上,剩下的事就交给赖茗儿去做。
丫头此时的视线已经从苏耀钰和莫庭荷身上脱离开来,而是定定落在趴在地上的四当家身上。
丫头双目空白又模糊地爬到四当家身边,见到他背上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早已气绝。
她还来不及问什么,就被后面走来的官兵无情地拖走了,她只看到她与父亲越来越远的距离,而视线也原来越模糊,直到父亲的身影在她眼里化成一滴泪,然后彻底滴落出眼眶。
……
王从勇在船舱里痛快地要去拥抱苏耀钰,却被苏耀钰躲开了。
王从勇不以为忤,依然是喜滋滋地对苏耀钰说:“真不愧是苏掌印,这场仗打得可真是漂亮,非但水贼之患全数解决,还收获了如此之多的财宝,这次我可是能向皇上好好邀功了,不过苏掌印请放心,我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你多多美言的。”
“我倒不需要王将军什么美言。”苏耀钰整理着自己的袖子说道。
“懂懂懂,如今物料与功劳都足了,王某定会遵守约定,到了上京城与两位合演一出大戏,既能助少夫人出难,又能撮合你们二位在一处,两全其美,也是皇上乐得见的。”
“那要先恭喜王将军脱了贱籍,王家兴复有望。”莫庭荷也不忘恭维一番。
王从勇一高兴,拿出了一个酒壶道:“既然我们三人刚经历那那么一场大事,不如喝上一杯水酒聊表庆贺。”
苏耀钰与莫庭荷欣然入座,王从勇刚给两人倒上酒,突然想起一件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红色的锦盒递给莫庭荷:“少夫人,这个东西是我从水贼窟里翻找出来的,你先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莫庭荷一看到这个锦盒便说:“原来是这个。”
“怎么?少夫人见过?”
“之前我与秦家二公子一起坐船去上京城的时候遭遇水贼,秦家二公子的这个锦盒便是被水贼盗走的。”
“这个锦盒是秦家的?”
“应该是静王的,那时静王还未兵变,秦生说要带着这个东西去孝敬静王,结果没曾想竟然丢在半路上。”
“我也觉得是静王的东西。”王从勇指着锦盒上的八星机关给莫庭荷看,“你看,这是八星机关,只有静王才会有的物件。”
莫庭荷拿过锦盒,仔细端详那个八星机关,赞叹道:“设计得的确精妙,看这锦盒上面,有撬过的迹象。”
“想来那群水贼也想打开,不过打不开罢了。”王从勇又指着边角几处说道,“岂止撬过,少夫人你看,这个锦盒还被火烧过,也被斧头砍过,可始终打不开,坚固程度真令人叹为观止。”
“所以也可以看出这里面的东西极为珍贵。”
“是了,所以我一看见,便立马收起了。”王从勇想想,又补充说道,“我猜测里面应当是玉石之类的东西。”
“王将军为何这么说?”
“因为那个小黑虫子,对了,就是你们说的食玉虫,有几只跟着我来的,不是说食玉虫只吃美玉吗?我又不是美玉,想来想去,就是我这锦盒里面的东西……”
“那倒不一定。”莫庭荷翻转锦盒,“王将军,你没注意吗,这个锦盒本身便是一块美玉。”
“不可能!”王从勇连忙拿过锦盒,再仔细看,也觉得疑惑:“看这样子,的确像是美玉,不过怎么会有敲不破的玉石啊?”
“的确有刀枪不入的玉石。”
王从勇呵呵一笑:“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既然你说的那种玉那么坚硬,怎么还会怕食玉虫呢?”
“王将军,你刚才说这种八星机关很难开?”莫庭荷并不想在锦盒原料这件事上继续深入。
王从勇连忙点头:“的确如此,你看这八星机关,每个星角都代表一个数字,这么多数字合起来有无数种组合,而且随着八星角度不同,密码更是繁杂多变,当初设计出八星机关的匠师刚将这亘古机关交到静王手里,便被静王杀了,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吗?”
“王将军,你正常说就好了,何必学那说书人一般卖关子。”苏耀钰与莫庭荷齐声说道。
这样一来,王从勇倒是不好意思了,他摸摸鼻子继续说:“因为只有杀了那个匠师,才会让八星机关永远没了破解之法。”
“也不是全无破解之法,这类机关,总逃不过一个终极的破解手段。”
“少夫人的意思是,少夫人已经知道怎么破解了?”
“王将军是从何处得到这个盒子的?”
“说来也是不好意思,是在一个女娃子的闺房里找来的。”王从勇说这话的时候声如蚊呐,毕竟他戎马半辈子,私闯闺阁这种事实在丢人。
“苏公子,想来是萧公子他们也没办法了,只能用我这个最笨的法子。”
“你的意思就是,一个个试?”
莫庭荷眉眼纷飞:“不然呢,除了这个法子,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破解之道吗?”
王从勇大失所望地说:“我还当是有什么顶级的好法子呢,这法子还不是人人都会用的么?”
“是人人都能用的法子,却未必是人人都能坚持下去的法子,数字如此复杂多变的密码数,一两天也是试不完的,普通人试长了,恐怕也就乱了。”
王从勇看着目前机关盘上的数字说:“如果真的有人从头到尾在试的话,她应该试了很久。”
“所以那份毅力和耐力便是常人不可及的,更何况她年纪还那么小。”莫庭荷伸出手指在机关盘面上拨弄着,“可惜的是,她的运气真算不得好。”
话音刚落,机关锁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