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被王从勇吓了一跳,缩回手噘嘴问他:“你干什么呀,我差点被你吓死。”
“这个门闩不能动,这个房子有没有窗户?”
“门又没锁,好端端的,我们爬什么窗户?”
“这个门闩根据日晷设置精妙,若是你们动了,设锁人根据日晷痕迹,就知道是何时被人动过,到时候排查,很容易就会知道是你们进了她的屋子。”王从勇指着门闩上的刻度说道,“你们可以看到,阳光每行进一刻都有指向,而这个门闩也沿着刻度一寸一寸前进,你们现在打开,等再关的时候,只能对进这边的暗格中,而开门闩的刻度时间就会停留在这一刻。”
王从勇说的这番话并不能为三个孩子理解,他们张着嘴,一知半解地望着王从勇。
王从勇叹了口气:“你们不懂就算了,反正记着,别碰那个门闩就是了。”
“不碰就不碰,可我们怎么进去啊。”
“是啊,而且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进她屋子了,难道还怕她知道吗?”
“对啊,知道就知道了,她又能说什么?横竖就是丢了几块金子的事。”
“不对啊,兄弟们,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漏了什么事?”一个男孩抓着头发,眨眼说道:“我们刚才是不是说要比武来着?”
王从勇连忙说:“比武的赌注就是要库房的钥匙,你们总要先证明你们能拿到库房的钥匙,我们再说比武的事吧。”
“对哦,对哦。”三个孩子很快又被王从勇带跑偏,低头看着门闩:“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开这个门闩?”
另一个较为细致的孩子已经绕着船屋走了一圈:“我看过了,虽然有窗户,可窗户是彩纸糊的,就怕我们进去,沾了一身的彩纸,更明显了。”
“对啊,就算知道是何时闯的门又如何,这边这么多人,难道就能吃准是我们干的吗?”
“就是,就是,那个丫头清高得很,我们用完钥匙再送回来,她就算看到门被打开了,但什么都没丢,还能闹起来不成?”
几个孩子打定主意后,领头的伸手就去拉门闩。
门闩拉开后,门晃了两下,王从勇注意到门闩上面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口,他连忙抱着三个孩子快速后退,果然看见黑色的小口喷出一股墨汁,若不是王从勇抱着他们后退,而是径直进去,恐怕就被这墨汁喷了一身。
最大的男孩啧声道:“这丫头可真鬼,这么阴损的招都用得出来。”
另一个孩子却低声说:“本来就是我们闯她房间,也算不得她阴损,难道她还要在门口挂两条欢迎光临的布条么?”
“你若是不会说话便不要说了。”
随着墨汁喷出,门也缓缓打开了,但是所有人都没敢往里面进,就怕里面还有什么机关。
王从勇摘下一个孩子脑袋上的帽子,扔进了屋里,没有一点动静,大家总算放下心,以王从勇打头,三个孩子也跟了进去。
屋里打扫得极为整洁,并不像是个女孩的闺房,除了一张床,一个书架,一个书桌外再无其他东西,而所有的东西也都放在书架上,书架上连一个箱笼都没有,那把备用钥匙也很容易就被看到。
三个孩子连忙过去把备用钥匙握在手中,兴奋地说:“找到了,我们去比试吧!”
没想到王从勇居然突然变脸,他快速使用出一道连招,将三个孩子打晕在地。
可怜三个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横七竖八歪在地上,手中刚拿到的钥匙也掉在了地上。
王从勇蹲下身,拉开其中一个孩子脖子上的头发,捏住稚嫩的脖子,他很清楚,只要他的手指微微使力,这个孩子登时毙命,可手上的力气过了半天也没用下去。
终究是个孩子,王从勇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收回手,拿起钥匙起身要离开。
就在即将踏出门的时候,王从勇总觉得不对劲,于是又折返,绕着这间屋子走了一圈,果然在床与墙的隔间看到一个红色的锦盒。
从王从勇的角度上来说,他本不会对小女生的东西感兴趣,可这个锦盒给他的感觉太过熟悉,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锦盒,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于是王从勇将这个锦盒拿起来仔细端详,看到这个锦盒的锁是一个八星机关,这个机关王从勇很熟悉,八星机关是静王黑甲兵专用的机关,是一个八角形的锁扣,锁扣上又有八组数字,每星每对都有六十四种解法,如果要将八星全部对上,若没有密码,基本无人可以解开。
所以有八星机关锁的锦盒怎么会在水贼这边?王从勇大感好奇,可是时间也让他来不及想更多,他将锦盒藏进怀中后就走出了船屋,本想往库房而去,却听见萧公子房间传来的骚动声。
王从勇左思右想,干脆先往萧公子的船屋走去,只见原来围在房外的水贼早不见了踪影,再仔细看船屋,竟发现有不少黑色的虫子从船屋的夹缝中往外爬。
王从勇不识得这种虫子,但也知道苏耀钰与莫庭荷定时在船屋中受了困,连忙过去,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船屋的门被踹开后,原本木制的墙板也承受不住食玉虫的重量,纷纷歪斜着倒下,更多的虫子出现在王从勇面前,王从勇后跃跳起,站在另一间船屋的房顶上。
船屋没了墙板,屋顶也要下落的时候,竟然有一股大力掀起了屋顶,而后出现的正是悬在半空中的苏耀钰与莫庭荷。
王从勇再仔细看,只见苏耀钰和莫庭荷是站在一根横着的水柱之上,不由笑了起来:“你们倒有意思,我险些以为你们会飘呢。”
而随着船屋的轰然倒塌,原本依附着的食玉虫也都无了目标,摔死被压死的食玉虫不胜枚举,剩下的食玉虫左摇右晃徘徊半天后,都一致往库房的方向爬去。
库房的金银财物是最多的,食玉虫吃不到半空中的苏耀钰,便也就不再留恋,纷纷往库房而去,却在行进的路上被一个幻水镜给挡住,一只只食玉虫进入到幻水镜后也就消失了,剩下的食玉虫像是发现了什么,纷纷掉头往其他方向爬去,一时之间,四处都是食玉虫,甚至有食玉虫跳进水中,熙熙攘攘的,让人头皮发麻。
萧公子一招不行,一时之间也出不了后招,只能眼睁睁看着食玉虫在绕了好几圈后,又在往库房而去,食玉虫一生都是以吃食美玉为生,断没有为了生命而不去吃美玉的道理。
萧公子恼怒万分,再次设下幻水镜,却无法阻挡四面八方爬来的食玉虫。
莫庭荷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萧铭,这些食玉虫是你搜罗来的,可曾想过,他们会吃了你苦心得来的金银珠宝?”
萧铭脸上的表情极不好看,却仍然嘴硬道:“那也要它们钻得进去。”
王从勇本来也是在看热闹,不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痒,原来有三四只食玉虫在往自己身上爬,王从勇伸出手指将这食玉虫弹开,开始并不在意,可很快就发现这些食玉虫仍不死心地往他身上爬。
因为大部分的食玉虫都在往库房而去,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库房方向,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王从勇,王从勇逃到码头边的船上,可那几只食玉虫竟然也追了过来,而且只往王从勇身上爬,王从勇恼怒万分,用内力将这几只食玉虫打得粉碎,总算消停下来。
王从勇的这番举动,引来四当家与五当家带着几个水贼过来将他围住,四当家尖利嗓子道:“王将军,你是想逃跑吗?”
五当家则是粗声粗气地说:“将军,你若是要跑,悄么声地跑,还过来看热闹,真不愧是将军,竟然全无害怕。”
“你们两个当初都是我手下的兵,如今也要对我兵戎相见?”
“将军,我们兄弟两个与你无冤无仇,也乐意放你一条生路,可事到如今,真不能让你走了,毕竟王将军知道太多了。”
“呵,我知道太多也是错了?”
“不敢,不敢,将军不是错,只是,运气不太好罢了。”
“你们今日让我离开,下次,我也能饶你们一命。”
四当家与五当家哈哈笑了起来:“王将军,我们既然做了这行,哪里会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你这话可骗不了我们。”
“你们不在乎自己的命,那你们家人的呢?”
四当家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五当家却无所谓地说:“老子孑然一身,怕个球。”
“哦?你不是有三个小弟子吗?”
“你怎么知道?”五当家的眼神闪烁,显然是被吓到了。
王从勇胸有成竹地笑:“我怎么知道,自然是因为他们三个在我手里。”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让我走!”
“先把他们还给我。”
“你让我走,我自然告诉你他们在哪里,如若不然,回头冻死饿死可怪不得我。”
四当家不住地在一旁提醒说:“五弟,你可别信他的鬼话,他两手空空的,又如何能绑得了那三个小鬼头。”
“横竖事情不在你身上,你又怎么会放在心上?罢了,一个王从勇也算不得什么,让他离开。”
“你傻了,你放他走,我们这边可再也不能留了。”
“本来萧公子也不想再这边久居,早走晚走不都要走的吗?”五当家双目盯紧了王从勇:“王将军,想当年在边塞,你也是个一言九鼎的好男儿,你应我的事,不会食言吧。”
“自然。”王从勇跃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快艇上,见无人阻碍,以内力驱动快艇往外开,留给五当家一句话:“你那三个宝贝徒弟现在就睡在一处船屋里,你找去就是。”
五当家闻言连忙回身就去各个船屋寻人,四当家还为放跑王从勇而生气,不过他也曾经历过妻女离散,多少能体会五当家的心情,五当家自小孤苦,也无亲眷,年轻时候惯会赌博与饮酒,一次酒醉回来竟带了三个奶娃娃回来,等酒醒也说不出来历,以他的咋咋呼呼的性子来说也懒得去寻孩子的父母,便将错就错地养在身边。
那时匪寨刚经历了煞山之祸,诸人的女眷子女无一幸免,一群男人落水为贼,本就凄苦,这三个奶娃娃也带给水贼们不少安慰,而其中五当家的变化更大,自从成了这三个奶娃娃的师傅后,他戒赌又戒酒,还学着萧公子那副天朗气清的模样,难得清爽,可惜的是,收拾打扮终究源自本性,五当家没学多久就坚持不下去了,恢复成原来糙汉子的模样,但恶习却改了不少。
能让一个男人改性,四当家知道这三个孩子对五当家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也理解五当家宁可放过王从勇也也要寻得孩子的心情,可四当家却对王从勇的为人并不信任,王从勇在边塞便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他没理由对三个孩子手下留情。
四当家想来想去不放心,赶紧又跟了上去,寨中的船屋都寻过了,就剩丫头一人的闺房没去,两人过去的时候,看见丫头闺房的门已经敞开了,四当家心惊,率先进去,就看到三个孩子还晕在地上,四当家连忙伸手去探鼻息,幸好还活着,四当家叹了口气。
五当家带人将孩子救回自己屋里,剩下四当家打量女儿房间,果然看见库房的备用钥匙已经不见了,然后同时不见的还有那个红色的锦盒。
四当家心慌不已,这个红色锦盒是之前从一个姓秦的男人身上得来的,那个男人说是献给静王的宝物,当时四当家就想着把东西扣下来交给萧公子,没想到萧公子看过后,说这个锁极为难开,丫头聪慧,愿意一试,试到现在还没打开,却被王从勇给拿走了。
四当家左思右想,觉得兹事体大,赶忙出去寻萧公子和丫头,可他们此时已经在库房门口与苏耀钰斗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