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子的老太咬死寡妇,非说寡妇是心有怨气,故意杀人,还一下害了三条人命。
寡妇不服气地说:“青天大老爷,凡事都要讲良心的,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三个人?”
“你杀过人,自然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老太不甘示弱地说道。
“我早说过,我没有杀人。”寡妇委屈得满脸通红,她哭着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早就说清楚了,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
“没有杀人,你那么急着焚尸做什么?就是你杀的。”老太咬牙切齿,“还有,你家为什么要养鸡?还全是公鸡?”
“谁说我家养的是公鸡?我家养的是两只公鸡一只母鸡。”
“养了那么久,怎么没见你宰了吃呢?”
“我养鸡权当陪伴,怎么会吃?”
“哼!你以前怎么不养鸡,偏偏现在养?养的鸡又肥又大,招惹人吃本来就是你不对,我女儿女婿没被罚什么居然还被你挑起理来了?甚至要杀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哪有!”
屠沙净在公堂上头疼不已,他不停敲着惊堂木:“你们两个妇人,将这边当作什么地方了?平白无故就吵闹起来,就算让你们争个死去活来又如何,能出理吗?你们两人各有各的说法,我来问,可有凭据?”
这么一问,无论是寡妇还是老太都不再说话了,可很快老太就哭了起来:“哎呀,我儿死得冤啊,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嫁,是你爹非要你嫁去,现在好了,吃苦受罪的可都是我的女儿啊!”
“好了,你再哭喊我就要下板子了!”屠沙净抽出一根签子,公堂上瞬间安静下来。
莫庭荷看出屠沙净的窘态,从人群中走出来,向屠沙净行礼。
屠沙净看到女扮男装的莫庭荷,惊喜地一下子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文判大人,我来助你审这个案子。”
“行行行,看座,赶紧看座。”屠沙净激动地在公堂上张罗,等落座后才小声地与莫庭荷说:“我以为我能审清楚,没想到越审越乱,如今更是成了一锅粥了。”
“现在那三具尸体在哪里?”莫庭荷问道。
“哦,本来柳知府说过要尽快销毁,可偏偏这个老太不让,现在又多出那么多的案子,所以尸体还在义庄放着呢。”
“我们先去趟义庄。”莫庭荷带着屠沙净就往外走。
在府衙围观的众人都愣住了,相互问道:“他们刚才说要去哪里?”
“义庄?”
“他们要去义庄?文判大人还要亲自去义庄吗?”
“别啰嗦了,我们赶紧跟上去看热闹去啊。”一个个人前簇后拥,跟着屠沙净就要往义庄而去。
义庄平时鲜少来人,如今来了乌拉拉一堆人,不过大家还是顾忌,没敢离太近,而是到了斜对面的一处酒楼坐着等。
莫庭荷与屠沙净紧紧蒙住口鼻,在三具尸体上检查,莫庭荷用银针在三具尸体上挨个试毒,三人均不是中毒而亡。
“七孔流血,一般就是中毒,或者身体遭受重击。”莫庭荷拿出一套工具说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切开他们的身体,看死因究竟为何。”
“若是身体遭受重击,难道不应该先查身体上的外伤吗?”
“我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一晚上,就……”屠沙净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莫庭荷已经用刀隔开了邻居的尸体,他一把夺过莫庭荷手上的刀,愤怒地吼道:“你在干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毁损他人身体?与刨人祖坟有何区别?”
“没有区别,可是不这样就查不清究竟这三人是怎么死的,屠公子,只有查清死因,我们才可以找到真相,也可以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可是如果结果不是他们家人所能接受的呢?”
“屠公子,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是事实。”莫庭荷又割深一刀,这一刀下去,皮肉整个翻开,鲜血喷涌而出。
“不可能,死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屠沙净不可置信地说。
“这些血是原来就存在他的肚子里的,但是我们刚才竟没有检查出来。”
“也别去管这个了,这些血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连屠沙净这个冷血杀人的男人都受不了了,可莫庭荷却依然置若罔闻地继续划开下一具尸体,同样的,尸体里的血喷涌而出,就仿佛一个喷泉一般。
第三具尸体是一样的结果。
屠沙净终于忍不住,跑出去吐了,而莫庭荷也没受得了在肚子里密封发酵了多日的血液的味道,跟着跑出去吐了。
义庄的仵作正在外面院子里喝酒吃肉,看见莫庭荷跟屠沙净跑出来吐,还笑话两人:“大人,这种粗使活还是让小的们干不好吗?非要自己逞这个能,现在吐成这样,让小的们也很难交代啊,就像是没伺候好大人似的。”
有一个年纪轻些的仵作已经按耐不住,扔下手上的肘子,将手上的油随意抹在裤子上,蛮横地扭起脖子:“这有什么难的,我去帮大人处理后面的事。”
莫庭荷想拦去没拦住,没过一刻钟,那个年轻的仵作也吐着跑出来了,一边吐还一边说:“人的血怎么会那么多?都快漫进屋子了!”
由于他出来的时候,没有关门,又臭又锈的血腥味从屋子里喷涌出来,刚才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仵作哪里还有胃口吃饭,趴在桌角纷纷呕吐,非但把刚才吃过的吐了,连昨夜没消化的都被吐了个精光。
而这还没完,那些血就如同煮沸的水一样,上面冒着密集的小气泡,翻滚着,从门槛越过,如同一个小型瀑布一样,血水侵入了众人所在的院子。
“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莫庭荷使咒想要将这些血水控制在一个地方,可是那些血水根本就不听莫庭荷指挥,莫庭荷咬牙说道:“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血。”
“不是血?那是什么?”
“或者是邪浊气。”莫庭荷又从怀里取出天火石头,照在血水上,那些血水果然就不动了。
“好法宝。”屠沙净情不自禁地赞不绝口。
“天火石只能控制一会儿,你赶紧到里面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屠沙净得令,可他又不怎么懂,于是拎着一个仵作,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非要带他蹚进屋里。
仵作固然害怕已经深没膝盖的血水,更怕身后一脸冰冷的屠沙净,此时有一具尸体已经停止翻出血水,于是这个仵作就装着胆子过去检查,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吓了一跳,原来是尸体里的内脏已经全部没有了。
“怎么了?”屠沙净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见仵作呆愣在那边迟迟不说话,连忙催问道。
“文判,文判大人,这个人,没有内脏。”
“怎么会没有内脏?”莫庭荷大感惊奇,连忙蹚水过去看,果然只看到三具瘦骨嶙峋的尸体。
“难道他们的内脏,已经变成这一堆血水吗?”仵作恶心得几乎快晕了过去,但是屠沙净反应很快,一把把他从屋子里带出,让他凑着盆吐。
屠沙净跟莫庭荷说了里面的情况,莫庭荷连忙问:“他们的身体是完整的吗?有没有什么缺口?”
“刚才你和我一起检查过,他们的身体上连个创口都没有。还是,你有什么想法?”
“若能将内脏都化成一堆血水,除了蛊毒我想不到别的东西,可是他身上又没有伤口,那么是如何中的蛊毒呢?”
“也未必是蛊毒,也有可能是遭人陷害。”屠沙净不以为然地说道,“现在这些血水可如何办?他们仿佛有灵性一般,都不肯离开。”
“或许我可以试试。”莫庭荷从怀里取出小神鸟的羽毛,对着那些血水挥了挥,那些血水竟像见了对头一样,纷纷逃窜,不一会儿,到处都不见血水的踪迹,也不知这些血水躲到哪里了了。
“它们怎么这么怕?”仵作们心惊胆战地问。
“这些就是邪浊气,小神鸟专吃浊气。它们自然是怕的。”莫庭荷将小神鸟的羽毛收了起来,没留意身后仵作的表情,又继续跟屠沙净说:“我们再去看看那三具尸体。”
“两位大人。”一个仵作叫住两个人:“两位大人身上都湿了,这血水脏愁不已,要不先去后面清理干净后再查案吧。”
“我不用。”莫庭荷脱口而出。
“你去吧。”屠沙净说道,“要是没照顾好你,苏兄又要埋怨我了,这些血水如此恶臭,不知会不会带什么乱七八糟的过来,还是去洗净吧。”
莫庭荷心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于是便又让仵作拿来石灰粉,到浴房做个简单的清洁清理。
虽然知道外面有屠沙净看着,不会有人进来,可莫庭荷还是在浴房门口施了个幻水镜,然后在幻水镜内清洗清洁。
就在这时,一个仵作偷偷溜到了浴房前面莫庭荷放衣服的地方,他翻开莫庭荷的衣服,果然从里面找出了一根黑色的长长的羽毛,他捏着这根羽毛大喜过望:“太好了,有了这个东西,我再也不怕那些恶东西了。”
仵作将那个黑色的长长的羽毛用力挥动一下,嘴巴里还念念有词一番,可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他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边,甚至连手里为什么会有一根黑色羽毛都没弄明白,于是便将羽毛从窗户扔出去,然后就离开了。
莫庭荷来拿衣服时候,看见自己的衣物被翻过了,她倒不怕翻,早就将贴身衣物带在身边,可在发现小神鸟的羽毛不见了才紧张起来。
莫庭荷在屋前屋外都找了一遍,再也找不到那根羽毛,又急又气,心中更是懊恼自己为什么忘记将小神鸟的羽毛保存好,现在如果她想找到那根羽毛就必须回上京城找裴斐,通过裴斐的风镜看到是谁拿走了她的羽毛。
屠沙净看到莫庭荷心神不宁的样子,问了一句:“苏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屠公子,我想回趟上京城。”
“是苏兄出了什么事吗?。”
“与他无关,是我的事。”
“要我帮什么忙吗?”
莫庭荷摇摇头:“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案子没查完,我不会走的。”
“那行吧,苏夫人,一路平安,帮我向苏兄带个平安。”屠沙净无奈,只能与莫庭荷道别,让她先回上京城。即便屠沙净也没弄明白莫庭荷要弄明白什么。
莫庭荷只用一日的行程就到了上京城,而到了上京城她才知道,苏耀钰与裴斐都被投入狱中,等候发落。
莫庭荷找到赖茗儿,赖茗儿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一般:“少夫人,你怎么才回来嘛!你都不知道,少爷被抓了呀!”
“相公的功夫,没人能困住他。”
“少爷的功夫自然是无出其右,可是裴都统的也在他们刀下,少爷投鼠忌器,顾念裴都统性命,还是自愿受缚,然后被带走了,少夫人,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少爷啊,他是无辜的。”
莫庭荷听赖茗儿讲得颠三倒四,不耐烦地问他:“他有留什么话没有?或者有没有留什么物件?”
“少爷给少夫人留了这个。”赖茗儿将挂在墙上的长剑取下,递给莫庭荷,“少爷说,他暂时不在的时候,只能靠这把宝器护少夫人平安了。”
莫庭荷捏着剑,决定自己去大理寺一问,于是莫庭荷换上正式的衣服,带着赖茗儿来到大理寺门口叩门。
大理寺的门房将门拉开一道门,探头看到是莫庭荷,破口骂道:“你是谁?来做什么?”
“你们抓了我相公,难道我还不能问问吗?”
“你相公?大理寺抓了那么多人,究竟哪个是你相公?”
“我相公是苏耀钰。”
“苏耀钰?苏耀钰是要犯,不能见!”门房给莫庭荷好大一通脸色,摆明就是为了给她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