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庭荷一把挡住房门:“你凭什么拦我,大理寺抓我相公,难道我连问都不能问吗?”
“你一个无知妇孺,胆敢闹我们大理寺?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门房大喝一声,站在门口的官兵也围了过来。
赖茗儿虚晃着招式说:“你们可最好别乱动,我家少爷是兵部掌印,我家少夫人也不是你们想动就能动的。”
“如果想活命,就从这边离开!如果不然,倒霉的只能是你们自己!”守门的卫兵恶狠狠地说。
赖茗儿拉扯莫庭荷的袖子说:“少夫人,要不我们先走吧,去找找谢都统,他或许能帮忙呢。”
莫庭荷点点头,提着剑往后退去,还没走出去,后面居然又围过来一群官兵,嘴上叫着:“擅闯大理寺,把他们抓起来。”
赖茗儿大呼不平:“你们在胡说什么?我们都要走了,你们为什么还说我们擅闯?”
“你们手里还拿着兵器,不是擅闯是什么?”说话的人并不客气,伸手揪住赖茗儿的后领子将他压在地上。
赖茗儿虽然不会功夫,可也忍着疼抱住那人大腿,对莫庭荷喊道:“少夫人,你先走,你赶紧先走!”
莫庭荷皱眉与那几个官兵说:“你们放了赖茗儿,我们已经要离开了,没有擅闯。”
“既然不是擅闯,就将你手里的剑交出来。”
莫庭荷低头看手里的长剑,摇头说:“这是我夫君留给我的,我不能给你们。”
“不用找那么多借口,进大理寺不得带兵刃,既然带了,我们有权取走。”
“可我现在就走。”
“那兵刃也要留下!”
“你们怎么那么不讲理?”莫庭荷拔出剑,在手上挽了个剑花,“既然你们不讲理,我也不用与你们讲理了。”
那群官兵哈哈大笑起来:“那你想做什么?难道你以为你一个人还真能……”话未说完,只见一道银光划出一个圈,这些官兵都是练家子,下意识向后倒去,只是各自形态狼狈。
莫庭荷握着剑,招式稚嫩,根本不像懂剑的模样,谁都想不到刚才那道剑气是她发出的,而赖茗儿也趁乱爬到一旁空地上,见官兵们都围着莫庭荷,大声叫道:“你们也太无赖了,怎能平白无故欺负我们少夫人!”
这一说,又引来两人要抓他,结果莫庭荷竟从人群中飞身而出,翻身挡在赖茗儿面前:“你们谁都不准动他。”
“你怎么出来的?”那群官兵又围过来,这次他们如临大敌,握着兵器的手也开始发抖。
“现在你们也知道我功夫了,让我见我相公,不然我下手便不会那么客气了。”莫庭荷刚才那几招都是借着长剑的功力,哪有自己的东西,不过她也知道,时间长了,她终究寡不敌众,会露出破绽,所以眼下之计,尽快脱身才是上策,可如那么快就说出自己心中想法,恐怕这些人又会想什么法子来陷害自己。
“你敢?这可是大理寺,大理寺行凶,你不要命了?”
“我既然已经抽出剑了,难道就会有命吗?可你们也看到了,我即便是死,死前取你们的性命也不是难事,只是对你们来说,性命只有一次,难道不重要吗?”
“你,你还敢杀人吗?”一个身着红衣的官兵抖着嗓子说。
莫庭荷的长剑已经消无声息地指到说话人的喉结,莫庭荷冷笑:“你再说一句,就没有命了。”
“……”
“我要见我相公!”莫庭荷走近一步,见周边的官兵只是拿武器防着她,却没更进一步,干脆横刀在红衣官兵的脖子前:“你带我去见我相公,不然你马上就身首分离。”
红衣官兵不敢说话,双举手带着莫庭荷往大理寺的地牢而去。后面的官兵也都跟着,赖茗儿则背对莫庭荷倒着走,一边走一边跟莫庭荷说:“少夫人,我在你后面盯着他们,你尽管放心走吧!”
“苏夫人,苏大人已经被我们大理寺缉捕,你如若再惹出事端,可没人能保住你。”跟在后面的官兵固然不敢上来,可嘴巴里的威胁却一点都没停下。
“得了吧,我们刚才要走,你们也没想好好放过我们!”赖茗儿不服气地说。
“你这小厮,尽是胡说!赶紧让你家夫人放下剑束手就擒,不然连带你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哈?你当我是傻的吗?剑在我家夫人手里你们才如此低声下气,不然还哪有我们的活路?”
几人走着走着还就吵起来了,赖茗儿尽是些歪理邪说,跟在后面的官兵一边要盯着莫庭荷,另一边还要费劲口舌与赖茗儿斗嘴,斗还斗不过,气得手都在发抖。
“你看,我说你们怕,你们就是怕,怕得手都在抖了。”偏偏赖茗儿还在落井下石。
这一路到了地牢,地牢的守卫看到莫庭荷执剑押着红衣官兵,纷纷抽出官刀,大喝:“你想干什么!”
“你们瞎啊!”红衣官兵与那几人说道,“开门,带她去见苏耀钰。”
守门的官兵不敢犹豫,拉开地牢门让莫庭荷进去。莫庭荷一路往里面走,一直到底,看见苏耀钰正站在最里面的一个牢间内,他穿着一身囚衣,囚衣上面已经满是破损,可却不带一丝一毫的血迹。
“庭荷?”苏耀钰似乎并不意外,他能猜到莫庭荷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莫庭荷会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模样来找他。
裴斐从另一侧走出来,他的样子就比苏耀钰要凄惨很多,身上满是血痕,看出来受了很重的刑罚。
“把门打开,我要带我相公走。”莫庭荷对红衣官兵说。
“你人也见到了,还想带走吗?就算你带走了,难道还能出得了大理寺?就算出得了大理寺,难道还能出上京城?”
“与你何干?”莫庭荷将长剑贴近红衣官兵的脖子。
“庭荷,你放心,我没事的。”苏耀钰连忙叫住莫庭荷,“我不会死,皇上不想杀我们。”
“不想杀你们?可他对你们用刑了不是吗?”
“那些刑罚对我一点用都没有。”苏耀钰自嘲地抖抖身上的囚衣。
“相公,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皇上想抓人难道还要理由吗?”
“是不是薛太后之事牵连?”
“薛太后只是个借口罢了,近来朝野动荡,庭荷,皇上抓人未必真的是因为不信任了,不抓,也未必表示就是信任的。”
“你的意思是……”
苏耀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也别想太多,我进大理寺未必是坏事,庭荷,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
莫庭荷看着周围的官兵说:“他们这群人,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事?”
“放心,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伤害不到我,看到我这样,难道你还不信吗?”
莫庭荷半信半疑地看着苏耀钰。
苏耀钰苦笑:“庭荷,你不如想想,天下还能有关住我的地方吗?”
赖茗儿自豪地说:“我家少爷神乎其技,自然是没有能关住的地方。”
“对啊,说以庭荷,你又有什么不信的呢。”
红衣官兵也开口说道:“你们面也见了,话也说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我相公是什么罪名?”莫庭荷问红衣官兵。
“我不知道。”
莫庭荷的剑紧紧贴在红衣官兵的脖子上:“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苏夫人,你将剑再离远些,我是真不知道,上面说下来,只说要把苏耀钰与裴斐抓进大理寺,等候发落,至于什么罪名,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容后再议……”
“什么叫容后再议?没有罪名就可以抓人吗?”
“苏夫人可真是个耿直人儿,这普天下没有罪名就抓人的事情还少吗?”
苏耀钰与莫庭荷说:“庭荷,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
“可是我……”
“你过来,我与你说几句话。”苏耀钰又小声说道。
莫庭荷松开剑柄,走到苏耀钰跟前,红衣官兵见有机可乘,连忙从腰上准备拔刀,没想到那柄长剑居然还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仅仅是红衣官兵,连后面其他的官差都张大嘴不敢言语,都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邪术,竟然人走了,剑还能抵住人。
苏耀钰在莫庭荷耳边说道:“一会儿我吸引他们注意,你带着赖茗儿先走,走了也不要留在上京城。”
“可是你……”
“庭荷,去屠沙净那边等我,现在想来,屠沙净那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等我这边尘埃落定后,我会去照你的。”
裴斐从后面端出一碗水,苏耀钰接过水,催动内力,长剑竟然围绕着红衣官兵自行舞了起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个异象,都没注意苏耀钰借机将碗里的水抛洒到上空,在水落下的同时,莫庭荷不见了踪影,与此同时,连赖茗儿也不见了。
长剑在牢房上空舞了一会儿后,突然停下,然后径直冲出了牢房,众官差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莫庭荷与赖茗儿已经不见了。
“苏耀钰,你刚才究竟用了什么妖术?”红衣官兵气恼地问苏耀钰。
“你看到我做什么了吗?还是,你不解恨,还想继续打我几鞭子?”苏耀钰耸耸肩,“想打就打吧。”
“你别得意太早,你这个怪物!”红衣官兵恶狠狠地说,他早恨毒了苏耀钰,无论对苏耀钰施加什么刑罚,都伤不了他,他本以为这是他最生气的事,没想到今日连个女人都能要挟到他,他觉得更加生气。
“你又能把我这个怪物如何呢?”苏耀钰转身问裴斐,“裴大人,这就是你当年拼死也要保住的世界吗?我怎么觉得,反而更加压抑了呢?”
“皇帝疑心日盛,伤的是天下百姓啊。”裴斐对红衣官兵说,“皇上叫我们来做什么,为何至今不肯告诉我们?”
“你为什么会成这怪物模样,不也没告诉我们吗?”红衣官兵反唇相讥。
“我要与皇上说话。”苏耀钰一脸严肃地与红衣官兵说。
“混账东西,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红衣官兵又去拿自己的鞭子,可想到抽打苏耀钰没什么用,于是便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裴斐身上。
可是这次,红衣官兵并没有得逞,他刚抽出鞭子,却意外发现,鞭子已经断成好几截,原来刚才长剑大闹牢房的时候,竟将所有的刑具全部破坏了。
红衣官兵又拿了几样刑具,发现全部断开后,气得都砸在地上,指着苏耀钰半晌说不出话。
“如你不让我见皇上,我现在就出去,我自己找,可到时候你们的罪责可就不轻了。”苏耀钰惯会用威胁的语气,也成功让红衣官兵退让。
红衣官兵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连带他身后的那群兵士,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裴斐这时,才哑着嗓子与苏耀钰说:“苏大人,所有的事情终归是有定数的,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当初究竟是错还是对。”裴斐说话间,一个风镜在两人面前展开,风镜中饿殍千里,民不聊生。
“这里是哪里?”苏耀钰问。
“这里是云城。”
“子昂所在的云城?云城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裴斐苦笑:“当年静王称帝后,云城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旱灾,死了很多人,当时我们都说是静王谋反,逆转天象,所以才会天降横灾,没想到,现在静王未称帝,兵变也未成功,居然旱灾还是发生了。”裴斐伤感地说,“难道说骁鸣鹤继续在位,也是逆转天象吗?那真正的天象究竟在哪里?”
“一切都无法改变吗?”苏耀钰心中还是无力,“裴大人,你说皇上这次将我们抓进大理寺,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都已经与你夫人说清楚了,为何还有疑问?”
“跟庭荷说的,只是面上的话,她如此聪慧,必然想背后的意思,我怕她会因此遇险。”
“要我说,苏大人,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其余的事,都不要再关心了。”
“什么意思?等,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