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波想问问大姐这有没活儿，但有点儿不好意思张嘴，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算先解释一下：“不是买手机，我有手机，我想问一下……”
大姐会错了意，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老弟，要是苹果的还值点儿钱，你这手机，要是还能用的话，大姐给你个良心价，100。”
“大姐，我不是卖手机……我……是想找个活儿干……”
大姐顿时眉开眼笑，她把方波拉到柜台里的小圆桌前坐下，“老弟，早说撒！我这儿现在有个校园业务，最适合你们大学生了。”说完就递给方波一张纸，热情的介绍起来。
方波虽说数学不是太好，也大概听明白了。这业务就是学生来这里买苹果手机，只要提供身份证、学生证，留下复印件，再签一份分期付款协议，就可以先把手机拿走用，随后按月分期付款就行了。方波记得上学期，有个同学买的果6是五千多，这里算了一下，分期加起来快七千了，怪不得拉一个同学来买就能提成300。
“老弟，这活儿咋样？动动嘴皮子，你钱就赚到手了，同学也能用上新手机，苹果的！多有面子！”
“我……我考虑考虑。”方波落荒而逃。
“老弟！抓紧时间啊！”
方波狼狈走出电脑城，秋老虎的太阳刺的他眯起了眼睛，他连灌了几口水才回过来神儿。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离午饭还早的很。又点开微信，真一的头像还没回话。他又发了句“师姐，在忙啥啊？”然后默默的等了几分钟，依旧没有回话。他翻出了真一的电话号码，打算拨号，手指快按到拨号标志了，却犹豫停了下来。就这样犹豫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又把手机收了起来，转身向学校大门走去。
到了学生宿舍，三个舍友全到了，见到哥们儿，方波的郁闷一扫而空，大家约着去馆子搓一顿，庆祝开学重逢。几个小炒上桌后，每人敲开一瓶冰啤酒，气氛自然就起来了。
“哥儿几个，听我说听我说，我这学期要搬出去了，房子已经租好了，就在马家庄。哥儿几个对不住啦啊，我自罚一杯！”方波说完，满上一杯啤酒，“敦敦敦”一口气闷了。
“老三，住的好好的，咋搬出去啦。”
“老三，该不是出去同居了吧。”
“老三，隐藏的够深啊，赶紧说说，是哪个？该不是隔壁班的那个吧？哈哈……”
大学生们就是这么耿直，喜欢直奔主题。方波羞涩的直摆手，“不是不是，老二你别瞎猜啦。”
“还保密啊！啥时候带弟妹来给大家见见面。”
方波被大家一阵夸，又想起了真一，他内心是澎湃的，感觉就像自己金屋藏娇了似的。他不愿再解释，“嘿嘿……到时候一定带来给哥儿几个见见，喝酒喝酒！”
吃完饭回到宿舍，大家又打了几局游戏，团建活动才宣告结束，开始各忙各的。
方波漫步在校园，看着一个个大一新生在家长的陪伴下，带着大包小包旅行箱，第一次踏进这个学校，他们的脸上有憧憬、有茫然、有兴奋、有失落。回想起自己一年前也是这么来的，当时好像有梦想，是什么来着？方波靠在一颗树下努力回忆，可脑海里总是时不时晃过真一的面孔。他有点儿不知所措……
方波回到马家庄的出租屋，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小白龙幸亏躲得快，否则估计要被他压成肉脯。
“看着点！”小白龙没好气的说。见方波没理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小白龙用尾巴拍拍他的脸，“哎！说你呢，找活儿找的咋样啦？”
“没戏……新闻都说实体经济不景气啊……想找个体力活儿都找不到。”
实体经济不景气？这种新鲜名词啥意思，小白龙不太懂，但是方波的心情它听出来了，于是恨铁不成钢的教育道：“你这是空守着金山银山去讨饭啊！”
“啥意思？”
“你说咱两个擅长什么？”
“咱俩都挺能吃的。”
小白龙被气的挺倒在床上，直喘粗气。
“你要是能跟你师父学到一分本事，也不会饿死！”
“你是说搞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儿？”
“总算开窍了，从古到今，越是有钱人越信这些东西。驱邪旺财，只要能替他们解决问题，还会缺了银钱？越是有本事的道爷，越能来钱，修炼、炼丹哪样不是耗钱的主儿？”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经济头脑？在哪学的啊？”
“当年在太乙观，故事我还是听过不少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人诚不欺我……可相命算卦、驱邪旺财那一套我还不会啊……”
“这些雕虫小技，本大仙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一身蛮力，打个下手还行，真要靠你？咱俩估计都得饿死。还愣什么啊？下楼买饭去，我还要吃酸辣粉，两碗儿！”
人生如潮起起落落，伴随着激情的，总是高潮过后的空虚和失落，方波现在正是如此。饭吃的正起劲儿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个技术性问题，就是怎么找客户，或者说有需求的客户怎么才能找到自己，这是一个关键环节。自己对这个圈子一无所知，也没有人脉可以介绍客户。
像师父那样在大街上摆摊？档次太低，接触的都是屌丝客户，被小白龙否决了。去网上吹牛逼发帖，等生意上门？太扯了不靠谱，自己都不信。他和小白龙探讨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结果。
方波坐那仰天长叹：“空有一身屠龙技，可惜生不逢时啊！”
“这种事，三年不开张，张开吃三年，急不来的。你该练功课了，免得到时候拖我后腿。”
方波每天都在打坐静思，每到这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在漆黑的宇宙里漂浮。宇宙里不但不冰冷，反倒是暖洋洋的，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像回到了母亲的胎盘中。
其实他这已经进入了胎息状态，此时不用刻意引导，周天功法如呼吸般自然，已经融入到他体内经脉。那团力量从丹田出发，像海浪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冲刷任督二脉，周而复始，最后又回到丹田之处。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慢慢适应了自己的变化，虽说体型没任何改变，可力量、速度和反应，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已经不是地球人了，漫威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也不过如此。
功课结束，方波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丹田有点发涨。他掀开衣服，发现肚脐下面微微鼓起。他用手指轻轻按了按，没什么不适感。“别好奇了，这是在结丹。”
“靠！我又不是妖精，还结丹？”
“那老牛鼻子没教你？”
“嘴巴放干净点啊，那是我师父。”
“照你师父教的练，练到我这样可以内丹出体，你就飞升成仙了。”小白龙说完，把上身支了起来，仰头张嘴，吐出一颗乳白色的小球。小球像没有重量一样浮在空中，里面有七彩光华不停的流动，还散发出一阵奇怪的香味儿。
“这就是你的内丹？”方波好奇心大起，伸手想摸一摸小球，却被小白龙一口又吞了回去。
“切！真小气，摸都不让摸。”
小白龙又躺那了，懒得理他这个白痴。
“你说的意思，师父教我修习其实是修仙之法？我还以为只是强身健体的武术。”
“道家从一开始追求的就是成仙，修的自然是成仙之术。大家练的大同小异，可有的一辈子连门槛都摸不到，能成仙的古往今来也就那些位，你也别想多了。”
方波拿起一根一次性筷子竖在小桌子上，举掌往下一拍，“啪”的一声，筷子穿透桌子掉到了地上。“那我这才练了快两个月就这么牛逼，是不是天赋异禀？”
“出出力，打个下手儿挺合适的。”
不愉快的聊天结束了，小白龙继续用方波的笔记本电脑追剧。方波望着桌子上的洞，默默运气，努力消化小白龙最后一句话。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希望得到爱人的抚慰。方波把手机摸了出来，天人交战一百秒，终于拨通了真一的号码。听筒里传来一个天籁般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靠！靠！靠！”方波连爆三声经典口语，打开支付宝，填号码，充值，一阵操作猛如虎，半分钟搞定。他又拨下了那个号码，“嘟……嘟……嘟……”
“喂？”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方波心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却忘了该说什么。
“喂？师弟？”
“师师姐，是我……那那个……我看你手机欠费停机了，刚给你充了话费。”
“我怎么说看不了抖音小视频了，连消消乐都玩不了。”
“你下载抖音了？怪不得话费用这么快。”
“咋啦？不能下载吗？我觉得挺好玩的啊，那个嘴巴嘟嘟笑死我了，哈哈……”看来真一还没搞明白流量和话费的关系。
“不是不是，我给你开通个流量包就行了，随便玩儿！”方波嘴里硬气，心里却想：开支又得增加一项，得从小白龙的伙食费里扣出来才行。
“师姐，我明天就正式上课了，等周末再过来。”
“记得每天坚持练功，周末师父会检查功课。”
“知道啦，代我向师父问好。”
“嗯，还有事儿吗？师父叫我呢。”
“其实……我……没事儿了，拜拜。”
“嘟……嘟……”方波听着手机里的盲音，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差点把那几个字说出来，还是缺了点儿勇气……他又庆幸自己没说，万一说出来，得到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想想都后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