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同生同死
果然，这丫头的气血极其混乱无序，中毒太深，毒性越来越不受控。
裘星肃边把脉，边不禁的皱起眉、轻抚胡须。
“裘老爷子，如何？”玉夏隐急切的问道。
裘老先生轻轻叹了口气，回道:“这丫头怕是……”
盛冲眼泪唰的流了下来，满是哭腔的求着外公:“外公，您一定要救救晴雪姐姐，她是个极好的人，她待孙儿极好极好的！”
玉夏隐听裘老先生如此说，竟猛的起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望您竭尽毕生所学，定救活这个女子。”
裘老先生紧忙扶起了玉夏隐，认真的说道:“你我二人何须如此。老夫明白了，看来，这个丫头，是你心头之人啊。你且先不要过于紧张，老夫定当竭尽所能，玉兄再不可如此行事，快快起来。”
裘星肃本比玉夏隐年长了许多，但二人关系极好，裘老先生很是喜欢叫玉夏隐为玉兄，遂便一直如此称呼了。
裘老先生让玉夏隐先为晴雪喂食些水，又让盛冲先去向父母请安，并嘱咐盛冲，这丫头一事，暂时保密，连盛庄主盛夫人也先不要告知。
玉夏隐本也想到了这层，却还未来得及说，不禁深感自己今日实在慌乱至极，亦深感裘老先生果然思虑周全。
盛冲听命前去给父母请安，屋里就剩四人。
裘老先生轻轻拍了拍，玉夏隐的右肩，直言道:“这丫头中的‘百苦散’，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对一个丫头竟下如此狠手？背后定是有着不可告人之事才欲如此灭口。”
“不知，无论是何人所为，他日，我定当杀之。”玉夏隐看着晴雪如此受苦，心里恨不得把下毒之人千刀万剐再油锅里烹炸！
“你已多年不管闲事，此事看来你是管定了，这丫头可是你心中之人？”裘老先生认真的问道。
“是！”玉夏隐半分犹豫也没有，肯定的回道。
“好，既如此，那关于‘百苦散的’所有利害，我即刻便一一告知于你。”裘老先生如是说道。
“裘兄但说无妨，直言即可，不必有任何顾虑。”玉夏隐应道。
“世人皆知，武林中的‘百苦散’之毒，素来是无药可解的。却鲜少人知道，百年前，‘百苦散’是由轩宇真人一人研制出来的，研制出百颗后，竟突然暴毙，而这‘百苦散’的解药，他从未告知于人。奈何我行医多年，亦是无信心，能够研制出对症的解药。从目前的脉象来看，她的经脉已经在受损，一旦体内的真气逆行而施，怕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你给她辅食的‘玉温丹’，目前也只能起到，暂时延缓毒性蔓延的功效。以这丫头现在的身体状况，如若我们几日内，还是找不到‘百苦散’的对症解药，她的命就是真神仙也救不了。”裘老先生认真的解释道。
玉夏隐听的愈发着急:“照此情形，我们还有几日时间？”
“最多不出五日……”裘老先生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无任何其他可能了吗？任何事我都愿意去做！”玉夏隐道。
“倒不是全无可能……‘百苦散’乃百种毒性之混合，多年前，我曾无意中得过一枚‘百苦散’，拆解提炼此毒，竟只能得出七十种，其余的三十种，无论如何也无法得知。而对应解药哪怕一种配错，中毒之人一旦食用，都反而会促使，体内毒性的扩散速度，而这丫头本身内力太弱，体内的那股真气，也并不相容，而且现在这股真气又在乱窜难以控制，经脉又已受损，照此情形，最多仅可承受三次试药，如果第三次还是无法完全解毒，那这丫头……必死无疑。”裘老先生说道。
玉夏隐听闻裘老先生的话中之意，内心燃起了希望，眉头亦不再紧锁，忙说道:“我来试药。”
裘老先生亦知，定是瞒不过玉夏隐。但听了玉夏隐如是说，裘老先生又看了看玉夏隐坚毅的面容，长叹一声道:“玉兄果然要如此……老朽深知，此法定是瞒不过，劝亦无用。唉……也罢，‘自古情缘生死许，哪凭他人论短长’，你既已决意如此，便速去速回吧。这‘百苦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寻到的，你切莫小心行事。我即刻便开始研制解药。”
“好，裘兄放心，我定会速去速回。一切就有劳了。”玉夏隐抱拳转身，急急的去寻“百苦散”，并且……要食之。
裘老先生望着玉夏隐匆匆离去的背影，担忧至极却也只能一声深深叹息……
一旁的萧宁，一直只默默的听着师父和玉庄主的谈话，未插一言片语，他平日里极活泼的性格，在此时，也知事情很是严重。
当听到，玉庄主竟要亲自，为眼前的这位姑娘试药时，萧宁实在震惊不已。
他从十岁开始跟随裘老先生学医，五年来，除了采药外，几乎未踏足他处，也未曾有过爱人之机缘，遂对玉庄主如此搏命的对待这位女子，他的内心，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萧宁想:“或许，这就是爱的深意所在吧，可让人甘愿抛开一切，即使是生命，亦肯付出。”
裘老先生才注意到，身旁的徒儿已经发呆许久了，甚至连自己起身亦未察觉。
裘星肃走到萧宁身旁，轻轻拍了一下他，问道:“怎么发呆如此久？”
萧宁这才回过神来，应道:“师父，这世间的情爱，竟会如此这般……”
裘老先生没想到，自己的徒儿竟沉思于此事中，缓缓说道:“或许，你不久也会真切的感受到，这世间的爱恨情仇，唯有爱，最是伤筋动骨的……”
萧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师父来到了炼药房。
?????这厢，盛冲从前庄给父母请安匆匆而归，看到师父、外公、宁兄都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晴雪姐姐还在昏迷中，额头又出了些虚汗，盛冲忙用帕子，帮晴雪姐姐拭去汗渍。
盛冲心里很是着急，不知外公能否制成“百苦散”的解药，亦不知师父和外公到底商量的如何，他想去药房寻寻外公，又放心不下晴雪姐姐，心里矛盾极了。
此时，萧宁端了一碗汤药推门而入，盛冲见状，忙接了过来。
“宁兄，我师父和外公都在药房吗？”盛冲问道。
“玉庄主已离开盛家庄，现在不知在何处。我师父现在药房，正在炼药。这碗汤药是师父命我给这位姑娘熬制的，能缓解一些她的疼痛。”萧宁回道。
“我师父离开盛家庄了？他去哪儿了？”盛冲很是不解，他相信，师父若无重中之重的事情，是决不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离开的，但他亦想不出，师父到底去做什么了？
“先喂这位姑娘，服下汤药罢，我慢慢跟你讲。”萧宁办事素有条理，他亦知道，盛冲关心则乱，遂打算慢慢告知。
“对对对，我先给晴雪姐姐喂药，我太慌乱了。”盛冲毕竟年纪尚小，此刻又急得不知所措。
晴雪此时，虽是昏迷，但尚能勉强吞咽些汤药，也有好些顺着嘴角脸颊流了下来，盛冲一边喂，一边帮晴雪姐姐擦拭。
盛冲看着眼前的晴雪姐姐，心里很是担心。
萧宁双手轻拍了拍盛冲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太过忧心了，这位姑娘或许有救。玉庄主现在出庄，正是去寻‘百苦散’，寻到便会即刻回来，为这位姑娘试药。因她的身体，无法承受多次试药，遂玉庄主……”
盛冲手中的药碗，险些掉落！
师傅竟然要以身试毒，但万一，外公无法将对症的解药研制成功呢？师父岂不是在以命相搏？盛冲心里很是担心师父，但他也知道，如若不如此，亦定是无法救晴雪姐姐了。
盛冲突然很想哭，她望向眼前的晴雪姐姐，又想着师父，他的心实在承受不了，其中任何一人出事……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是担心，又担心你师父，又担心这位姑娘，但这世间之事，没到最后关头，绝不可轻言放弃。而，你此时的担心，并无任何用处，你需坚强起来，稍后玉庄主回来，还需你好生照顾。”萧宁认真的说道。
盛冲听闻，深觉萧宁说的极有道理，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可感情用事，要好好照顾晴雪姐姐，也要好好照顾师父。
萧宁见盛冲终于肯振作精神了，便稍稍放下心来，急急的往药房走去。
其实，萧宁心里也是很担心，方才师父一直在药房研究着药材，但很是不顺，屡屡不通。
这“百苦散”的解药，江湖上也曾，有极多的人试图研制过，但从未成功，因此，这“百苦散”之毒，一旦中了，从未有过生还。
眼下，虽说师父是一代神医，但也并无全然的把握。
而玉庄主和那位姑娘的命，全在师父身上，想至此，萧宁不禁脚下又加快了步伐，想着要尽快去帮师父研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