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一愣,想要开口将他唤回来,苏年锦懒懒的音调已经响了起来,“蒋太师德高望重,锦仰慕已久,敬您一杯。”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豪爽的一饮而尽,罢了还道一句:“蒋太师都这么大年纪了,不用满杯,随意便可。”
云王的脸色有些怪,这锦小子从小最讨厌的便是那些课业,仰慕别国太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讨人相信呢。
蒋太师面色一冷,拿起杯子立即喝了。
“蒋太师,听说您门生遍布天下,这点可比我爹厉害,锦替我爹敬您一杯。”苏年锦说完示意宫女替他斟满杯子。
他一杯下肚,蒋太师也跟着下肚。
“您教出了可以做礼部郎中的儿子,我爹却只教出了我这个纨绔世子,锦再替我爹敬您一杯。”
“您年纪这么大了还在朝为官,为国分忧,锦敬佩您,敬您一杯。”
“您真是老当益壮,锦敬您一杯。”
眼看着蒋太师被苏年锦这个无赖给灌得醉熏熏的,也没有人上前阻止。
云王自然是乐意见着这个局面的,江老将军与蒋太师一文一武,看不惯他许久了,见着他这副窘态,严肃的面容上一双充满笑意的眸子如星子一般灿烂。
而两位新贵都是听命于南皇,见着南皇一副有兴趣的样子,自然是不会上前阻止。
似乎这位世子很是护着那位元冗公主啊,季亦淞冷漠的面容上一双的玩味的眸子注视着慕容悦,随即又移到了苏年锦身上。
苏年锦见着蒋太师喝的差不多了,回过头看着云王,无辜的眼睛眨啊眨,道:“云王叔,我不是故意要灌醉蒋太师的,我只是太仰慕蒋太师了,才犯了错,您回去罚我吧。”
这样一幅可怜兮兮的的模样使得云王只得暗地里憋着笑,板着脸道:“就你会闯祸,等着蒋太师醒了,你亲自上面道歉去,若是蒋太师不原谅你,我便立即将你遣送回西国!”
“哎……云王这话就严重了,锦世子这样的真性情,乃是蒋太师最为欢喜的,怎么能算是闯祸呢?朕还要感谢他,将朕的蒋太师哄得这么开心,来人,将朕的那一对会说话的鹦鹉拿来作为谢礼赠与锦世子。”
“本王替锦世子多谢南皇。”云王温和谢道,对着苏年锦斥道:“南皇大度,免了你的错,还不快些回去坐好。”
苏年锦懵懂的看着季亦淞,再回头看着云王,呆愣的脸上很是惊讶,似乎是想不通此等大祸被季亦淞一句话就给解决了!
季亦淞见着苏年锦这样呆愣的样子,想着上天总是公平的,赐予了陶王惊才绝艳的才华,却给了他这个一个无大才的继承人,生生折断了他的野心。
“苏年锦,回去了。”慕容悦起身走到苏年锦面前,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傻傻的眼神,勾唇一笑,扶起他。
她的脸没有抹胭脂,酒醉后的微红像是天然的妆容,为她增添一抹妩媚瑰丽,让她原本不出彩的容颜一下子成为了亮点。
苏年锦清醒的眸子伸出荡漾出一抹笑意,将身子的重量依靠在慕容悦身上,脚步踉跄的走了回去。
慕容悦知道这是他故意所为,却是没有出声。
季亦淞看着两人扶持的画面,眼底深处呈现出一抹侵略。
一时间,原本就不热闹的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看着慕容悦和苏年锦两个人。
“小墨子,送太师回府休息,免得蒋夫人来皇宫找朕要人。”季亦淞开口打破了这尴尬,还说了一个笑话,只是这笑话却有些冷。
小墨子招了几个侍卫将蒋太师扶起来,蒋太师醉得厉害,走不了路,季亦淞便吩咐用御辇送他出宫,倒是惊了江老将军和两位新贵。
蒋太师走后,季亦淞似乎才想起正题,正襟危坐,道:“朕请几位爱卿来便是让你们看看元冗公主,看看她究竟配不配做我南国皇后,如今一看,几位觉得如何?”
“南皇,我国陛下说了,我国公主只愿那一个贵妃之位,南国凤位还是留给南国贵族女子吧。”云王道。
伊然双手一动,往腰间摸去,恍然想起,剑在来之前便被卸了,只是眸中的愤怒却是难以掩盖的。
顾子美扯了扯伊然的衣裳,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苏年锦乖乖的坐着,突然拂下去一个酒杯,“咣噹”一声响了,打断了云王的话。
“锦世子不愿意元冗公主居为贵妃之位?”季亦淞摸着杯子道。
苏年锦染着醉意的眸子茫然的看着他。
“他醉了,无意之为,这乃是我国陛下之意。”云王冷淡道。
慕容悦自从将苏年锦扶回来之后,便是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更是垂下头去,像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急的伊然连连朝她传音。
“小姐,你快反对啊。”
“小姐,你说话啊。”
“小姐……”
季亦淞似乎也是在慕容悦的回答,一直没有接云王的话。
江老将军沧桑的声音笑道:“西黄这么做可是委屈了她的女儿啊,据说他可是只差将元冗公主宠上了天了,如今来到我南国和亲竟然不要凤位,倒是稀奇。”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只要南皇疼爱元冗公主,元冗公主一样可以过的幸福,我国陛下自然会欣慰。”云王温和的将江老将军驳了回去。
“元冗公主的意思呢?元冗公主可得好好回答朕,可别等锦世子清醒了,又说朕无赖不讲道理。”季亦淞目光清冷的落在慕容悦身上,轻声问道。
亭子里的帘子被吹起来,有种张牙舞爪的感觉。
南国三位臣子的视线齐聚在苏年锦那张呆愣的脸上,想着这锦世子可真是有趣了。
为了护着元冗公主,会指着皇上,为了护着元冗公主,更会当众将蒋太师灌的不省人事。
慕容悦抬起头凝视着季亦淞,巧笑道:“南皇这是在问本宫的意见呢?还是在指责锦世子不该反驳你呢?亦或者是在说本宫与锦世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微醉的脸颊上有着一团红晕,让慕容悦显得妩媚妖娆,只是却也给人一种感觉像是醉语。
季亦淞浅笑,云王却是警告的看了慕容悦一眼。
“朕只是想知道元冗公主的想法。”
“你若是真想知道本宫的意思,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来提醒本宫,告诫本宫。”慕容悦视而不见,恨道。
似乎是极为恼怒,她一点也没有顾忌这场合,或者是忘记了身边的这些人,很是嚣张的吼着。
“你醉了,伊然,子美,带公主回去休息。”云王拦了她的话茬,道:“南皇有心,只是这是我国陛下定的,元冗公主不为后,只为妃,南皇即可如此迎亲便可。”
慕容悦瞪着云王娇蛮道:“本宫没醉,你这么想要本宫嫁,那本宫将你的女儿带来伴嫁如何?”
云王一愣,脸色变了变,“元冗,这可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连尊称都没有喊,直接喊了封号,可见云王气急。
季亦淞大方的挥了挥手,微勾的嘴角在他的冰冷的脸庞上实在是看不出是在笑,大方道:“无妨,让元冗公主说便是,朕就喜欢说话直接的人。”
慕容悦也不客气道:“本宫当初和和亲时,父皇吩咐的只有恭贺南皇登基,未曾半字提到和亲两字,如今一来,云王便拿出一道圣旨来,说是让本宫来和亲嫁予南皇,更甚至于不为后,只为妃,本宫如何相信云王你不是叛变于南国?父皇宠爱于本宫,不谈天下皆知,西国却是百喻户晓的,他若是真要让本宫和亲,又怎会让本宫屈居于别国臣女之下?这不只是让本宫受尽委屈,更是将西国皇室的尊严屈于别国臣女之下,父皇又怎会允许?”
她摆着高傲的气势,只是看起来,倒更像孩子一般不屈服的据理力争了而已。
苏年锦迷茫的眸子下闪过一丝笑意,盯着慕容悦平静的脸颊看了半响,浅浅一笑,两人坐在一起,同一色的衣裳,一个呆愣,一个孩子气,天真烂漫的像是在这亭子里染了一片烟霞似的,如诗如画。
伊然在后面紧握的拳头松了松,一手粘稠的密汗,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相信小姐一定会从这个困境中走出去,可是后者却从未对她提过之字片刻,所以当撞上了她自然而然就会紧张了,毕竟,她们以前从未经历过这些,而小姐还失去了记忆。
云王温和的面容染上一抹冷峻,冷冷的注视着慕容悦,如蛇芯子似的舔着慕容悦的脖子,只等时机到了咬上一口,给人无尽凉意。
“圣旨上盖了玉玺!”云王道。
“哦,这样啊,本宫又没见过玉玺,又怎只等玉玺印是怎样的?”慕容悦鼓着腮帮子的应道。
肖零一直注视着慕容悦,他总觉得她与他在15岁那年陪伴皇上去北国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女孩极其相似。
她们一样的脾性,一样的刁钻,一样的善变,一样孩子的娇蛮。
只是不知,皇上,是否注意到了这样的她!
他抬头朝着那高高在上的人看去,只看得到他脸上的薄冰,如这霜寒天气,再无其他。
“公主,你不认识玉玺,南皇认识,你和亲之事在我们出使南国之前,陛下便与南皇谈妥,真与假,南皇自然可以告知于你,若是你以为,这等和亲大事,都是本王可以瞒天过海,还不惊扰陛下的话,那本王也无话可说。”
云王到底是做了十几年的权臣,老辣的很,他也知道这是慕容悦的胡搅蛮缠,表示不满,只是心底隐隐的感觉,他似乎是忽略了一些什么。
慕容悦看着季亦淞,带着期盼问道:“是真的吗?”
季亦淞点了点头,“和亲是真,和亲的对象是你也是真,至于为后为妃朕便是不知道西皇是如何想的呢,你若是愿意,朕许你后位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