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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悟情误情

澜院内再一次迎来了一片混乱,易天一身整齐的官服,即便是被催促着匆匆忙忙赶来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仪容。

“下官拜见侯爷……”易天在丫环的带领下走进房中,对着床榻旁的男子迎头便拜了下去。

“易大人不必拘礼。”未待他说完,洛维便打断了他,眼却是始终胶着在床上纤细的女子身上,“尽快为内子诊治便是。”

“是。”易天应了一声,直起身子,“还请侯爷稍移一下位置。”

洛维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只是往床头靠过去了一些,方便让易天为思情把脉。易天不紧不慢地放下了药箱,这才坐下来伸出两指搭在了思情的脉门上,侧过头,半眯着眸,全神贯注于听脉上。

凝视着床榻上人儿苍白的脸色,想起一刻钟前还与他谈笑风生的柔美人儿此时却虚弱地躺在床上,心下便不由一阵忧心焦急。再望了眼易天认真诊治的样子,这种与一年前如此相似的场面更让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浓郁的不安。

“易大人,如何?”半晌后,易天站起身来,却是什么也未说,只是走到桌边,打开他随身携带的药箱。看着他脸上的沉凝之色,洛维的心也不由一直往下沉去,思情她……

“容下官说句不客气的话,侯爷也太不小心了。”易天拿出一张纸来,一边接过丫环递来的上好毛笔,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

听得易天这么一说,洛维心下更是一紧,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夫人曾经流产过,所以这一次需要更加小心才是,这段时间绝不能继续操劳了。”易天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开药单,“夫人这次晕倒就是因为太过劳累,胎儿已有几分不稳的迹象,下官就先为夫人开一剂安胎的药,接下来……”

“等等,易大人,你是说……”洛维却是倏然开口,满是震惊地望着易天,“思情她……怀孕了?!”

易天抬眸,同样也有些不可置信,“夫人已有三月身孕了,侯爷竟还不知道吗?”

看见洛维一脸呆愣地转头望向床上女子被锦被掩住的腹部,易天不由轻叹了口气,当真服了这一家人了。三月身孕,已经有一些明显的特征症状了,不是吗?结果所有人竟然都没有发现!

“老夫人不在吗?”有这样一对完全没有经验的父母,还真是要为那个未出生的胎儿担足心了。

“家母半月前便到江南探亲去了。”洛维回过神,眉梢眼角不自禁地便泛出了喜意,一直沉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这一年半来,他与思情的关系渐趋平稳,虽没有什么浓烈的激情,但也自有一份温情。这个孩子的到来,无疑是值得欣喜的。

不过当目光移到思情苍白的脸色时,那份欣喜霎时便被担忧盖住了,“内子的身体不要紧吧?胎儿不稳会不会有小产的危险……”

“侯爷莫急。”即便是一向严谨的易天此时也不由微笑起来,看来外界所传的武威侯与夫人不睦的流言不过是信口雌黄罢了,“怀孕初期胎儿不稳是正常现象,多注意休息调养就可以了。不过,若老夫人不在的话,就需要为夫人安排一位有经验的妇人才行。”

洛维点点头,“这没问题,其实家母这两日便会回来了。”

不过,母亲似乎也没有什么经验,洛维心下暗自盘算着,看来还是要请一位奶妈才行,“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另外,孕妇切忌……”敛起笑容,易天开口叮嘱着一些需注意的事项。

洛维也都认真地一一记了下来,有什么不明白的也都询问仔细了,小心翼翼地样子完全是一副极关切妻儿的样子,让易天心下不由再三感叹留言的不实。

“那,内子什么时候才会醒?”虽方才已听易天说了思情的身体并不要紧,但见她这么久还未醒来,也不由有些着急了。

易天轻扫过床榻,嘴角浮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侯爷不用着急,夫人很快便会醒过来。下官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虽然心下着急,但罗伟还是相信这位医术高超的御医的,点了点头,接过易天递来的药方,大致扫过一眼后,便转手递向了一旁的张管家,“那,本侯……”

“下官就不劳烦侯爷相送了。”易天了然地说着。

洛维面上不由浮起几分不自然来,但看着躺在床上的思情,她也确实不愿离开,那就请易大人恕本侯无礼了,“张伯,烦你送易大人一成,再亲自跑一趟药房。”

有关思情与她腹中的胎儿,只有让张伯亲自去拿药他才可以放心。

“是。”张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面上也是一片喜气,“易大人,请。”

“有劳了。”易天背起药箱,再朝洛维轻鞠了一躬后,这才随着张管家离开了。

“墨菊,你也先下去吧。”

“是。”

关门声从外间传来,整间屋子中便只剩下了思情与洛维二人,凝望着床上的人儿半晌,洛维干脆也脱下外衣靴子,睡到了床上,拥住思情,手滑到她的腹部,想到这里已经孕育了属于他们的孩子,不由满足地轻叹一声。

那是属于他们的孩子呵!

温软的触感从手上传来,那是一只较他小了几分的修长纤细手掌,惊喜的目光闪动,抬眸便望入了一双黑亮的眸,嘴角的笑意不由嵌得更深,连声音也不由放柔了几分,“你醒了?”

“嗯。”思情点头,她其实早已醒了,直似下意识地便只想在睁眼的那一瞬,只与他一人共享那份喜悦。

“方才易大人说……”开口的话尚未说完,洛维便顿住了,望着她仍旧苍白却带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柔软笑容,再想到轻搭在他手上的玉手,恍悟,“你已经知道了?”

“嗯。”思情点头,轻语解释,“易大人刚到的时候,我就醒了。”

所以,她是已经得知了那件事啊,洛维欣然于她身体的无恙,同时也明白了易天那时的神秘笑容意指何处。但,表面上他却皱起了眉,假意斥责,“那你是故意不肯醒,让我那么担心……”

“抱歉。”他的话尚未说完,思情便已先行道歉了。

其郑重的语气,充满歉意的神色,倒是令得洛维不自在了起来,“啊,我并没有真的怪你的意思,你没事便好。”

但,终归是让他担心了吧!思情暗自想着,因为她一时的任性而让他着急心切,无论如何,她是存有一份愧意的。

何况,她所说的道歉,更重的是指,“我很抱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都已经三个月了……”

感受着已微微有些凸起的腹部,她竟然完全都没有察觉,这一阵子以来还那般奔波……想起上一次的流产经验,再忆起不久前突然的晕倒,心下便不由一阵后怕。

她真的太失职了!

“那不是你的错。”洛维握住她的手,他能够感受到他的愧疚,因为,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可是,现在的他们,并没有时间陷入那些纯粹自寻烦恼的愧疚中,“你只是没有经验而已。”

“他差一点就……”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便不由一紧。

“没事的,他现在很好,不是吗?”这一刻,他第一次发现了存在于她坚强外表下的脆弱。无论她平日再怎么能干,再怎么冷静,归根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子。

“可是……”

“相信我,没事的。”洛维伸出另一只手,抬起她一直低垂着的头,对上她眼中的慌乱。

思情望着那双沉凝的黑眸,身旁男子的温暖渐渐传递过来,他面上的微笑似乎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渐渐安抚了她的烦躁不安,嘴边也不自禁地牵起一缕笑意,“嗯。”

是了,这一次,她既然已经知道了,便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见她终于镇静了下来,洛维心下也是一松,而思情也是直到此时才发现他的手方才也是一直微微颤抖着的,这才想起他与她一同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如今也是同样的愧疚,同样的忐忑。可是,他却压下了自己内心的纷扰来安慰她……

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柔软。

她噙着微笑,朝身旁的男子靠了靠,第一次主动地环抱住他,“我想睡一觉,你陪我,好不好?”

她问完后,便径自安然地闭上了眼睛,洛维却是因她突如其来的依赖甚而带点撒娇性质的语言动作愣住了。半晌,带他终于回过神来后,看着怀中人儿安然祥和的睡颜,清秀的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美,宁静而平和,笑,不由扩大。

“好。”他轻轻地应答,表情却自带有一种温祥的郑重,然后缓缓地闭了眸。

一缕阳光偷偷地自窗隙漏了进来,照在床榻上沉入睡眠的二人身侧,明亮温暖而宁静。

屋内,思情斜靠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微微泛黄的书,表情安宁而认真。半晌后,她终于将书放到了一侧,也露出了封面上几个古朴的小篆“养生经”。

扫视了一遍空荡荡的内室,她微皱了下眉,扬声唤着不知跑到何处的贴身丫环,“墨菊。”

“夫人。”声音方落,一名身着墨绿色对襟团裙的丫环便从屏风后转了进来,盈盈一拜,“夫人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吗?”

“你去哪里了?”看她样子,当时并未走远才是。

“回夫人话,奴婢方才见夫人看书认真,便想先去看看今日的药备好了没有。”虽是受到询问,但墨菊也并不慌张,一来她确实是有正当理由的,二来跟在夫人身边这么久了,她是最了解夫人看似严厉,实际上温婉大度的性子的人,并不怕被无端惩罚。

“这样啊。”思情喃语了一句,看来她方才看书实在是太过投入了,“现下什么时辰了?未时吗?”

“是,刚到未时,午膳时侯爷吩咐过现在当用一道药的。”

“行了,不用你来告诉我。”思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丫头啊,自从知道她怀孕后,简直便成了洛维的眼线,整天便负责盯着她。

说来也真是搞不懂他们,难道她还不值得信任吗?

“夫人做事自是严谨的,只是难免一时投入便会忘了时辰。”

听到墨菊的回答,思情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未注意之下竟开口问了出来。

“行了,你不是还要去看药熬好了没有吗?快去吧!”撇开脸上些微的不自在,思情一边说着一边便撩开了被子打算下床。

“夫人,您这是?”墨菊见了,哪里还顾的去看什么药,往前赶了两步,扶住托着个大肚子的思情,“您要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就是了,何必……”

“侯爷还没出发吧?”思情却是并不理会,只是问道。

墨菊一愣,正要回答,一个低沉的男子嗓音便已响了起来。

“思情,你这是要去哪里?”话音方落,墨菊直觉一道风从身旁吹过,便见一名修长挺拔的男子已从另一侧半环半扶着思情,“有什么事情吩咐墨菊一声便是了。”

思情望了望关切地望着她的二人,不由轻叹,“你们现在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吗?”

“我们这是关心你。”洛维轻抚了下思情的发,目光落在她凸起的小腹上,不由更加柔和了几分,话锋却突然转开,“墨菊,你先下去吧。”

“是。”墨菊轻应了声,退了出去。既然有侯爷在这里,她也可以放下心来,去做本来便打算去做的事情了。

待墨菊离开之后,思情这才缓缓开口,“你是准备走了吗?”

思情的询问声方落下来,洛维面上便不由浮起一阵愧色,“我很抱歉。”

大手抚上思情的腹部,都已经八个月了呢,可是,他却就要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离开,“抱歉。”

“没什么的。”思情侧转过身子,微笑,“金陵那边出事也不是你愿意的啊。再说,你也已经有近一念灭有到那边去了,趁这次更要好好查一下。”

“可是……”洛维却还是放心不下,“不如还是让冷言去就好。”

“相公。”思情轻唤打断他多余的焦虑,“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冷艳一个人也没办法处理好那边的事情的。”

并非不相信冷言的能力,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一些特殊的身份手段的。所以,早在三天前消息传来时,他们便已经说好了,不是吗?他又何必如此犹豫。

但,她也确实是知道他为何犹豫的,说到底,不过都是因为担心她呵!心下不由一暖,她伸手拂过他纠结的眉宇,“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

对他带着几许凶狠的话毫不在意,思情只是一径微笑着,“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早去早回。”

“真是够无情呢。”洛维低声地抱怨着,“好歹也要不舍一下吧。”

结果呢,她表现得好像恨不得让他马上消失在她面前一样,真是有够让人沮丧!

听到他孩子气的嘟囔,思情不由轻笑出声,明明便是武艺高强能力卓绝的大男人,有时候却是如孩子一般单纯可爱。

“喂,思情,你取笑我!”听到她笑出声来,洛维的唇角也不由勾起,却还是假意恼怒地开口,顺势便袭上怀中人的痒处。

“我没有。”思情摇了摇头,很努力地想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眉梢眼角却尽是一片笑意。

嚣闹了一会儿后,洛维扶着思情小心地坐下,头却低了下来,对着思情的腹部轻言,“爹爹马上就要走了,女儿这一个月要乖乖的哦,不要让娘亲太辛苦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儿了,或许是儿子呢。”思情好笑地看着她,却禁不住为了这温馨的场面而湿了眼眶。

这种幸福,是她从未料到过的。

“我当然知道,这一胎一定是个女儿。”洛维信誓旦旦地说着,看着思情安然的笑容,脑中不自禁地便勾勒出一个像极了她的女婴。

“好了,这下是真的该走了。”思情完全那他没有办法,自从她怀孕后,他便似认定了她腹中的一定是个女婴,让人准备的一堆婴儿用品都是给女孩的。

“你当真就这么急着赶我……”洛维也知道时间不早了,但无论如何,总是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那你就不要走了。”思情倏地板起了面孔,语气也冷淡了下来。

“好,好,我马上走。”洛维看了,哪里还敢真的就这么留下,忙站起身来,从一旁拿过早在前一晚便整理好的包袱,“我真的走了。”

“嗯。”思情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什么表示。不是她故意要这么冷漠,实在是再这样耽误下去他今天就完全走不了了。想当初,他们新婚的第二天,他不是马上便离开了吗?如今,怎么就这么困难?

有些失望地轻叹了一声,洛维却也是明白她的意思的。便也只好遵照只是离开了。但,走到门口处却还是禁不住回过头来,“我走后你要好好地休息。”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即便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府中上上下下又有哪一个人没有被他收买呢?心中抱怨的同时,她却也忽略不了其中的甜蜜。

“那些账册什么的就交给冷言,实在不行就等我回来再处理,你……”

“我绝对不会碰。”这话早从五个月起他便开始说了,她又有什么时候不遵守了?再怎么关心那些事务,她也是不可能拿孩子的安危开玩笑的啊。

想到当初因她的一时逞强而发生的憾事,手滑到腹间,这一次,她绝对会保护好孩子的。

洛维的目光也不由顺着她的手滑了下来,那里,孕育着属于他与她共有的孩子呢!

“思情。”

“嗯?”思情抬眸,迎上他柔情万千的眸。

“我一定会在产期前赶回来。”

虽然这是他早已想好的,却从来没有说出来过,而这一刻,当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心,霎时间便充满了一种坚定与感动。是了,这是他和思情的孩子呢,又怎能不敢回来亲自迎接他的出生呢?

思情因他坚定的语气先是一愣,继而缓缓绽出一个微笑,“好。”

使得,这一刻,她相信他,一定会赶回来的,不管将发生什么。

“那,我走了。”最后凝望了一眼思情清秀柔美的脸颊,洛维转身毅然离开,挺拔的身影转过屏风,逐渐消失。

思情的目光追随者他,竟不自禁地跟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处,亲自目送他的离开。洛维听到了,却强忍住心头的不舍,没有转头,他担心若转了头,怕是便真的走不了了。

思情右手扶着雕花的木门,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处。洛维的背影早已望不见了,不知怎的,她心下升腾起一阵怅惘,不舍以及思念。

他明明还没有真正的离开,那股四年便已如此真切地缠绕在了心头,蔓延成灾。唇角不由微勾,思情在心里暗嘲着自己竟如同深爱着丈夫的妻子一般纠结不断。

一起当年母亲痴痴地站在门口企盼那个人的前来,似乎便也是如此情景。不过,她和母亲是不一样的。母亲是怀着一份浓烈的爱在等待着一个无情之人,期望着一份不可能实现的幻梦。而她,只是尽着一份责任,为人妻的责任而已。她没有不舍,没有思念,没有痴迷,使得,她没有的……

“我没有,绝对没有……”

“夫人,什么没有了吗?”轻脆的少女声音传来,思情转过头,便看见墨菊站在一侧,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其上还放着一碗药。

“没,没什么。”思情摇了摇头,“把药给我吧。”

墨菊却是侧身避开了思情的手,往一旁退了一步。

“怎么了?”思情皱眉。

“夫人,药还烫着呢。”墨菊口中说着,神色却似若有所思一般,“外面风大,夫人还是先进屋坐下吧。”

“嗯,也好。”思情点点头,转身进去了,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凝望了一下庭园处。

墨菊看着思情的背影,转头又看了看澜院中一如以往并无特殊之处的庭园,渐渐地面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夫人和侯爷的感情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呢!

“夫人,小心烫。”墨菊小心翼翼地将药端到桌上,摆在了思情的面前。

思情伸手接过勺子,轻微地搅拌了几下后,才开始喝药,倏地,她似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墨菊,“墨菊,你今年也十六了吧?”

墨菊一愣,不明白为何夫人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都已经十六了啊。”思情颇为感叹地说着,当初那个稚嫩的女孩一转眼便是娉婷少女了,这样一想,她其实也已经成亲四年了呢!那一年,她嫁入洛府时,也是墨菊如今这般的二八年华。

墨菊微侧过头,疑惑地看着思情,她总觉得今日的夫人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此时却也不敢妄加猜测她的意思。

“墨菊。”

“奴婢在。”

“你可有,心上人了么?”思情将最后一点药饮下,笑意盈盈地望向这个自她进门起便跟在她身边的丫环。

墨菊一愣,面上不由自主地便浮起了几分红晕,“夫人,奴婢……”

“看你的样子,是有了?”思情本也只是一时兴起才开口询问的,此时见她这般带着七分羞涩,三分扭捏的模样,诧异之下也不由当真起了为她婚配的念头。

“没……奴婢,没有……”墨菊急忙摇了摇头,否认道。但焦急的语气配上羞赧的神情却反而带着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盖弥彰。

“墨菊,不用怕。”思情搭上墨菊的手,柔声说道。

“夫人……”

思情见她已有了几分动摇,心思微转,故意逗弄地道,“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会棒打鸳鸯的人吗?”

虽然她却是有几分舍不得这个贴身丫环,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毁了她的姻缘啊。

“当然不是。”墨菊忙挥了挥手,她怎么可能那么想,“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思情鼓励地看着她。

墨菊张嘴喏喏了半天后,终于低声憋出了一句话,“人家,还不知道喜不喜欢我呢。”

思情眼眸一亮,既而失笑,这个小丫头啊,怎么会这么没自信呢!

“这么一个娇俏美人,又有谁会不喜欢呢!”墨菊虽称不上什么国色天香,但也是一个十足十的清秀佳人,细看下来,她其实比她这个夫人还要美上几分呢!

“放心,你说出来,我和侯爷自会为你做主的。”

岂料墨菊的神情却倏地坚定了起来,“请夫人恕罪。”

“何罪之有?”思情挑了挑眉,却已料到了几分。

“请夫人恕奴婢不能接受夫人的好意。”墨菊退后一顿,跪了下来。

果然!思情轻叹,碍于身子也只能抬手虚扶,“你先起来吧,我又不是在逼你什么。不过,你这又是何苦呢!”

墨菊望了望思情,见她并无不悦,这才站了起来,“其实夫人肯定能明白的。奴婢只是,不想逼迫他。”

她明白那个人,若是夫人知道了,即便不会强硬插手,只要稍微露出几分意思,他便会不顾自己的意愿而照做的。

而她,并不愿意,她要的,是一颗真心。

“你又真的那么笃定我能理解?”思情似笑非笑。

墨菊听了,却是理所当然地笑着开口,“因为,夫人深爱着侯爷啊,所以自然可以……”

可以理解那种希望对方亦能回以一颗真心的心情。

但,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便已因思情霎时苍白的脸色而凝住了,“夫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大夫……”

一边说着,她一边就要往外跑去。

思情却是一把抓住了墨菊伸过来的手,冰凉的感觉自手上传来,墨菊不由更加慌乱起来,正打算开口叫人。思情却在此时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无力与惶恐,“你刚才,说什么?”

“奴婢是去找大夫……”

“不是这个,前一句。”

前一句。墨菊凝眉,她只是想问一下夫人的身体情况啊,但总觉得夫人指的并不是那一句。在她还未能理清思绪时,思情已抬起了头,苍白的脸色怵目惊心,“你刚才说,我,深爱着侯爷?”

“是啊。”墨菊点了点头,并没有注意到思情霎时间更苍白的脸色,还是继续道,“这很明显啊,夫人当初对侯爷的不闻不问都没有抱怨什么,又尽心帮侯爷处理着府中及商场上的事务,平日里又总是尽心关切着侯爷的衣食,还有,夫人看侯爷的眼神……”

是吗?这就是他们以为她爱洛维的理由吗?没什么的,这些都只是责任,只是身为妻子的责任而已。她就是不爱他,所以才不抱怨的;而处理那些东西,不过是她向老夫人许下的承诺;关心她的衣食,则是身为妻子的义务而已。至于眼神,只是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那一个月故意的躲避真的就没有私心吗?而她许下的承诺,实际上不过只是两年而已。一向企望清静的她为何到现在还忙碌于那些事?她又何时真的束缚在那些所谓的义务中了?

想起当初情不自禁的劝慰,当年会答应帮助七爷的原因,还有方才那种并非错觉的思念……一直在自欺欺人的其实是她自己……

“不!我不能!”思情倏地尖叫了出来,放开了墨菊的手,也将她吓了一跳,但接下来思情突然站起来,不断失神退后的动作让墨菊的心更是高悬了起来,“夫人,你,你先停下来好吗?”

无意识地挥开墨菊伸过来的手,思情只是一径地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着,“不,不可以……”

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爱上他呢?莫思情,莫惹情思啊!难道你忘了当年母亲的悲剧了吗?忘了那漫天的血色了吗?忘了那个深重的誓言了吗?

“思情,思情,你若爱上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爱的那个男人……”

“没有,没有,母亲,我没有!”思情拼命地摇着头,“我没有爱上他,绝对没有!”

是的,她没有,绝对没有!她怎么可能哀伤一个并不爱她,而且早已心有所属的男人呢?她自己已经不好过了,何苦还要托他下地狱……

思情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是的,她没有,嘴角逐渐牵起了一抹微笑。没错,莫思情,你并没有爱上洛维……

“夫人!”惊恐的尖叫声传来,思情皱起眉,转过头,下意识地抚上腹部,一边低声斥责,“叫什么呢,女儿在睡觉……”

她的话音渐渐地弱了下去,只觉得一阵痛从腹部席卷上来,墨菊的面容一闪而过,她低下头,只见到鲜红的血缓缓滴落,浸染了整片天地,然后,黑暗便已侵袭了过来。

“不要告诉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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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叫我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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