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孟双正想让谢赢去城门司知会一声。见管家过来禀报说谢容徵平安回家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忙让人把谢容徵请来,又命侍女们把饭菜热了再传上来。
一旁的谢容繁内心虽然也急,可是看着担心妹妹晚饭都吃不下去的亲妈,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要现在是我没回来,你还吃不下饭嘛!”
姚孟双一掌盖下去:“你要没回来,定是在外面鬼混,我不仅吃得下,我还得多吃点,回来好多打一顿。”
“哎!”谢容繁摸着挨打的手臂,唉声叹气:“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说完又是一掌:“你是从石头蹦出来的!”姚孟双揉了揉手心:“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傻的。”
连挨两次打,谢容繁一脸无辜,不敢再说话惹她生气。
谢容徵回了院子,换了件衣服后方到了厅堂。见母亲和哥哥齐齐坐在饭桌上,桌上又摆满了饭菜,不免有些惊讶:“母亲和哥哥是还未用晚饭?”
“本想等你一起吃,谁知你一直没回来,我们更是担心,哪里还能吃得下。”姚孟双见她还傻站着,赶紧招呼:“别愣着,快来坐下。”
谢容徵入座,本来想回来直接歇下,但是母亲兄长都在等她,也不忍心拂了他们的好意。只喝了一碗小米粥便放下匙箸。
谢容繁见她面带疲色,不舍得再去闹腾她,一顿饭吃的倒比平时效率高多了。
饭后,姚孟双还有事物要处理,就先行回去了。唯一能管束他的人,此时不在了,谢容繁笑嘻嘻地表现了一番——硬要送妹妹回院子。
有了上次的尬聊经验,谢容繁很快找到了话题:“听说你早上训斥了屋里的侍女?”
“不过是小事,劳烦哥哥惦记了。”
那些侍女若是用着不称心,你只管和我提。”谢容繁一合计,想着再吩咐管家再送几个省心的来:“那些小丫头,见你刚回家就想表现一番,争相出风头,实在是不稳重。”
走到了院门口。谢容繁看她仍是没有什么精气神,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谢容徵的头:“你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睡个好觉。后天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谢容徵点了点头,进去洗漱不说。
谢容繁等她进了门,却不急着回去,在她那小院徘徊了一会儿。
这一徘徊,倒是十足的招蜂引蝶。
小侯爷年幼袭爵,还未娶妻。如今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身边又没有侍女伺候。如若有机会得到小侯爷青眼相待,春风一度,便是一跃龙门的大好事。惹得侍女频频偷看,胆大的还故意上前想搭话。
姚孟双怕年轻的丫头小厮带坏谢容繁,身边从来只让些年老的妈子下人伺候。
不谙情事自然不解风情的谢容繁,哪知道自己成了这群侍女眼中的香饽饽,低声喝退了一名不长眼贴上来的侍女之后,更坚定把她们换掉的想法。
身边清静之后,他就开始围着谢容徵的屋子偷偷打量。
当初他知道谢容徵要回来,赶紧将她小时候的院子重新收拾了一番,又夹带私货地放了几件自己的宝贝藏品。姚孟双却说,谢容徵恋旧,特地请人照着那穷酸山里的布局造了这个院子。
谢容繁不信妹妹怎么会放着他精心装饰的房间不住,住这下人都不住的破地方?两人还为此打了个赌。
果然,谢容徵回来便奔这屋子来了,任他怎么说都要住着。
他蹲下来,想拔几根屋外的草药泄愤。可脑袋里不自觉联想,谢容徵如此精心看护这些药草,又不忍心,只拔了几棵刚冒头的杂草。
都说吃饱了没事干,谢容繁在这乱晃,时不时用手按压几下柱子,堪称是行迹可疑。等到谢宁出了屋子,他又做贼心虚地躲起来,待到无人的时候才溜回自己的屋子。
回去之后,谢容繁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家妹妹从那破落院子里搬出来。破釜沉舟吧,又怕她伤心;就这么下去吧,又心疼她。这下雨下雪的,冷着吹着她了,该怎么办,越想越觉得烦闷,这是进了死胡同了。
就这样,他翻来覆去的,自己折腾自己。到大半夜,才堪堪阖眼。
第二日上朝,谢容繁白皙的脸上浮现了一对乌黑眼圈,十分惹人注目,这让他更加燥火。就姚孟双也是若有所思的打量他,心想是不是儿子到了思春的年纪了,也该给他安排婚事了。
好不容易捱到散值,谢容徵拉起自己的马,就想直奔回家,一个肥胖身影闪了过来挡住他的去路。
是承平伯家二公子蒋启文。
蒋启文此人,风评素来不好。因承平伯在姚孟双手下当差,他便得了闲来寻谢容繁,意在讨好这个年轻侯爷。
“做什么?”谢容繁见他拦着自己路,眉头一皱,心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诶!诶!诶!侯爷别消火,我知道侯爷在发愁什么。”
蒋启文仔细端详了谢容繁一番。见他今天看脸色难看,对自己的态度都比平时冷上千百分。便觉得,作为男人的自己,自然是懂得的这不近女色的少年烦恼。他心领神会,脸上也漾起古怪的微笑,伸手便要拉着谢容繁往一旁街角旮旯去。
谢容繁忙退避三舍,心知此人心术不正,不想同他走的近。
只是这人素来无赖,不小心黏上了,是轻易甩不开的。虽说谢容繁不搭理他,蒋启文竟能跟在他旁边自说自话,还时不时笑的脸上横肉乱颤。此举惹得旁人纷纷侧目,不知道还以为两人关系很好。
一路走来,谢容繁脸色是越来越黑,最后直接揪起他的领子,提到一旁:“你到底要说什么。”
“嗳!侯爷,我们去那无人之处,我再同你细细说道。”
蒋启文看这路上多是同僚,也不好说话。但是看谢容繁握着拳头,更不好说话。
嗯……他想想,还是凑近点说比较好。谁知还没贴上去,就被谢容繁一眼瞪了回去。
蒋启文左右为难,但是,这或许就是唯一一次能巴上沭阳侯的机会了,就哈皮似的讨好道:“侯爷,城西寻花巷新开了一家,翠韵楼,我在那包了个场子,侯爷赏光的话,晚上……。”
话还没说完,谢容繁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蒋启文见他要走,忙要拉住谢容繁,却没拉住。心里一急,想说的话不小心就高声说了出来:“侯爷别走啊您,您说您有事儿去那寻花巷还不是随便解决,自己一个人的,肝火上来了对身体也不……”好字还没说完,左眼眶结结实实中了一拳。
再看谢容繁,脸黑如锅底,附近的人都齐齐往这看,指着他们议论纷纷。
丢人加羞恼,他心头火顿时蹭蹭往上冒,快步走了。
独自一人生闷气的谢容繁,只觉得一腔怒意无处发泄,干脆骑上马,让他的马儿带着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
骑着马沿着谢府附近的街巷晃荡了几圈,索然无味。谢容繁看时候不早了,正想折回去。却又被一个小厮拦住了去路。
嗬,今天是什么人都能来拦爷的路是吧?谢容繁正想发飙,一看,是公主府的方贺,气势又蔫了。
方贺退到一旁作了个揖,恭敬道:“谢侯爷,我们家公子令小人邀您上楼,不知您是否方便?”
谢容繁本想拒绝,毕竟快到饭点了,得回家吃饭。可现在心中烦闷,正想找人开解,遂下了马,和方贺上了一旁的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