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珲跪在蓝姨身边,一声不吭。
蓝姨倒主动开口道:“孩子,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的接触了吧。你抬头看看我。”
裘珲恍若未听。
“唉,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要知道,当年的事其实是有隐情的…我…实在是迫不得以啊。但我也不会妄想你能够原谅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听嵘…你父亲的话,好好生活,成为一个好人,别活成我这个样子。日后也要开开心心的。我对你只有这一个要求。”
裘珲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哭地皱成了一团,悲伤滚落在身体内部的每个角落。
两个人彼此对望着。因为知道这是此生最后一眼,因此格外珍惜,格外珍贵。
不知过了多久,裘珲终于伸出了手,他努力控制着,让它不要颤抖,但仍是无法停止那种剧烈的抖动。
蓝姨虚弱地笑了笑:“我不想被你杀死,所以现在我想自私一下,原谅我,孩子。”说完,她抬起苍白的手掌,其上缓缓凝聚起微弱的灵力,而后毫不犹豫地拍向了自己。
一阵仿佛失语般的哽咽后,蓝姨昂着头,虽然表情无比痛苦,但她还是努力微笑着凝视着裘珲。而后,她终于缓缓倒下。
裘珲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突然从喉管出发出难辨人兽般的绝望嘶吼。
郑戚如已是不敢再看,她想对迟若赋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地不行了,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竟是满脸的泪水。
迟若赋似乎也有些动容,他望向天际,思考着什么。
良久,历嵘回来了。
他的神情淡淡的,语气也同样是淡淡的,当看到蓝姨的尸体后,他的瞳孔似乎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地隐去。他微笑着对裘珲说道:“不错,你做的很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
裘珲失言般恍惚看着历嵘,只机械地点了点头。
他像是从此丢失了魂魄。
历嵘没有管他的失常,径直离开了。只留下裘珲一人待在原地,不知将自己的心放逐到了哪里。
待历嵘的身影完全消失,郑戚如两人朝着山谷靠近了一点。
“唉,我们要不要上前去安慰一下他啊,裘珲真的好可怜。”
迟若赋惊异地扭头看向郑戚如,在确定她没有在开玩笑后,认真地对她说道:“不要,千万不要。”
“唉,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要离开了吗?”
“不急,还有最后一点。那也许才是真正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
“走吧。”迟若赋没有多说,只牵着她的手,飞向那个封印所在地。
..
历嵘早已来到了这里,而镇长还没有回来。
此时的历嵘没有管别的,只一直想揪住那个名叫乌忽的狐仙,但他的手下们将所有狐仙认真清算后,根本没有找到那个狐仙,也就是说,乌忽或许压根都没有来这里。
“该死。”历嵘震怒道。
手下们全都惊惧万分,他们从没有看到过历嵘的脸上出现那种表情。
怎么说呢,就像是失去最宝贵之物后的心碎,又像是亲手毁掉它过后的后悔,还像是安慰之物的失踪与无端的嘲笑。
“你们是在找他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郑戚如他们对这个声音熟悉至极——竟是那个老人。
“你是谁。”历嵘皱眉,这个老人给他带来一种奇特的感觉。
“我是这里真正的守护者。”老人这样回答道。
她的身边正站着乌忽,但此时的乌忽魂不守舍,似乎有什么事侵占着他的心。
历嵘突然笑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守护者,我只在乎你身旁的这个人。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老人淡然地一笑,此时的她虽然依旧苍老,但光华布身,像是有什么模糊的细雾将其缠绕着:“你并不能伤害到我。这样吧,我跟你做一个交易好了,你立马释放我的族人,然后带你的族人远离这里,并发誓永不踏足,我便告诉你一个,你一定想知道的秘密。”
“哼,我凭什么答应你。”
“就凭我。”乌忽突然开口道,他直直地盯着历嵘,眼里满是恨意,“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若你答应这个交易,我立马告诉你真相。”
历嵘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其上青筋不断跳动着,而后又缓缓松开:“好,我答应你。”
狼族人听闻后,神情霎时变得慌张:“不要啊族长,您别答应他!我们可是费了千辛万苦才进来的,连我们的族宝都因此而受了大损,就这样回去,我们如何甘心!”
历嵘抬手止住所有话端:“我意已决。你说吧。”他的眼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乌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