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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到你家坐客

大雨还在痛痛快快快、淋漓尽致地下着地下着。江子枝有点局促地坐在史思澜家的豪华真皮沙发上。史思澜一边用干毛巾用力得擦着满头湿发,一边在倒果汁。黄色的橙汁盛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杯中升起一团暖和的热气,粘在江子枝的脸上。史思澜家的房子的确是豪华大气。室内清一色的仿古代宫廷皇家,墙上挂着几幅年代久远的国画,更奇葩的是,一面墙上竟然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据说是明代的官窑。“我妈就喜欢那些。”史用手指了指墙上的古董,紧接着不以为然地说:“但我觉得真是土气,一堆没用的罐子摆了满地倒是很占地方。”史擦干了头发将杯中的橙汁一饮而尽。她问江子枝:“你看不看电视?”江子枝摇了摇头“你总是不喜欢说话,所以才没有朋友啊。”史一边浅笑着一边摁开了电视的按钮,72寸的液晶电视屏幕里出现许多生动的影像,还有声音响着。江子枝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很酸涩,而且放的是一部不知剧情发展的电视剧。江索性眯上了眼睛。这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不是因为看了电视,而是因为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身上穿着干净暖和的衣服,电视里人物间安静的对话声和窗外连续的雨声,莫名的,营造出暖和的氛围来。史一边喝着橙汁,一边看着电视,忽然她转过头来问江子枝:“这是新播的电视剧,你不喜欢看吗?”江子枝有点尴尬地摇摇头。史眨了眨眼睛,有点迷惑地说:“哎,你什么意思呢。要不我们去吃饭吧。”史对江笑了笑,“不过在我家里就只有吃泡面啦。”

史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终于端出了两碗还冒着热气的方便面。她把面放在桌子上,说:“摊冷一点,等下再吃。”然后她对江子枝笑着说:“本来你是客人的,现在只好委屈你吃泡面了。”

“没关系的。”江子枝也笑了笑。泡面还放在桌子上,史思澜突然问江:“你是不是想回家?”“没有。”江子枝抬起头,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其实不管她是否回家,妈妈都不会找她。她那卑微的妈妈,在得知她并没有回家后,也许只是在家念叨一下,然后什么也不做。“今晚我的乐队有一演出,你可以作为豪华嘉宾出场。”史说。

乐队?嘉宾?江脑袋里转了一会儿,然后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嗯,那你只能一个人玩了。”史用筷子挑起碗里的泡面,辣油顺着面一点点地滴入水里。史像是对着江说话,又像是对自己说:“说实话,你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到我家作客的同学。”

夜幕忽然降临,雨已经不再下了。在潮湿的马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踩来踩去,汽车吐着黑烟轮子卷起地面的积水,发出沙沙的声音。前方目之所及的依然是闪烁的霓虹灯。江子枝个人走到大街上,史思澜已经出门了。她一个人站在磡上,周围全是陌生的人群,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不再属于这个城市。也许自己连个人都不是,她哑声低笑。

她沿着路往前走,周围有人笑,有人大声说话。但几乎所有人都步履匆匆。然后她听到某个酒吧传出嘶哑的歌声,声音并不大,和着吉他的韵律,竟然还很好听。江子枝默默站定。

“我想在远处偷偷地看你一眼,看你的嘴角为谁扬起。也许你转身就可以发现我,但我只会偷偷地离开。oh.夏日的风剪碎了谁的心跳,你知不知道。你转身停了几秒,我多想逃掉。”

江子枝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听着主唱一遍遍地重复。不多时,已到半夜。街上的行人已经逐渐稀落。最后酒吧打了烊,那个画着浓妆的主唱最后一个推门走出,然后她发现子枝。史思调颇为惊讶地说道:“江子枝,像么知道我在这里?”“嗯,只是刚路过罢了。”江子枝轻轻说,“那首歌是你唱的吗?”史思澜看看江子枝身上单薄的衣服,有点责怪地说道:“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多久了,你怎么不进去找我?”“你唱歌很好听。”江子枝对史思澜笑了一下。“好,我们回家吧,以后别到处乱跑了。”

走在回去的路,史思澜忽然问江子枝:“你很喜欢那首歌吗?”“那首歌是我的原创,名字叫做《逃》。”史思澜和江子枝恰好都过头,两的目光接触到了一起。

回到家,江子枝说:“这么大的房子,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史思澜回答:“三个月,下个月我妈就要回来了。本来我可以换个地方住的。但是一个人生活,清静。”

江子枝点点头,想看,三个月要忍受多少孤独呢?

清晨,太阳的光线透过乳白色的雾照到浅绿色的窗帘上,凌初雪转过脸看着那一缕浅浅淡淡的日光。漆黑的长发凌乱地披在她雪白的胸前,她面对着穿衣镜一点点地穿上特制的校服。校服虽然很宽松,但是她觉得胸部还是有点紧,她看着日光忍不住笑起来。

真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她想起许多年前的夏天,日光也如现在这般清浅温柔,小小的少年总是喜欢偷偷地看她。那束白色的郁金香在他看来,是象征了纯洁的爱吧。但那时她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日光像幻灭的影子,在渐行渐远的回忆中清晰地印在她的心上。如果我伸手抓紧一束日光,它会在我的手心里变成影子吗?如果我愿意握紧你的手,你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对我傻笑?唐宇晞,愿三年的光阴没有将我们拉远。我依旧是你心口的白月光。美国晚上的天空像是泼了黑色的油漆,每一颗星都弥足珍贵。看到星星我就想起了你的眼睛。请问这一次,你可以握紧我的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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