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静若将手递过去任由元启轩拉着自己疾步走向了父亲甘英的马车,就这几步路的距离,元启泽手中长剑上下翻飞的又砍了一个黑衣人。
甘静若这一辈子也没像今天这样现场观摩过提刀杀人的把戏,小脸吓的惨白惨白,待到了父亲马车上,眼见母亲面若金纸,气若游丝的看着自己,腹部一道长约三寸的刀伤咕咕的正向外冒着鲜血,一身衣裙被染红了大半。
甘静若勉强支起来的精神一下子又滑落到崩溃的边缘,一下扑到王夫人身边,“母亲!母亲!呜呜!你这是怎么了?母亲!你坚持下,呜呜…我们回家看大夫,不会有事的,若儿陪着母亲!若儿陪着母亲!”
王夫人此时因失血过多,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使出最后的力气气喘吁吁的叫着:“若儿,我…的…若…儿!让…母亲…再…看…再看看…你!你要…好好的…活着,孝敬…你的…父…亲,代…为娘…照…顾…好……”没等最后一句话说完,手一松便咽了气。
“母——亲——!!”连日来的惊吓,恐惧,精神极度紧张加上这丧母之痛,甘静若一声恸哭便昏死了过去。
宁王元启轩亲自带着人将吓得面无人色的甘英妾室李氏从后面的马车里接过来,与甘英以及昏迷的甘静若聚在一起,从剩下的侍卫家丁共十人里,分出五人来,将他们团团围在身后圈里,保护起来。
随后元启轩便带领剩下的人加入与黑衣人的厮杀中。
黑衣人人多势众,宁王带的人和先前加入战圈里的风翼几人以及甘继荣和他的家丁一共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人,而对方目前除过已经躺下的,最少还有近一百人,这样的战局,即使是宁王这样参加过多次战斗的人来说打起来也很吃力。
就在这时,远远的有一队人马自京城方向疾驰而来,黑衣人首领见来了援军便一声口哨吹起,其他的黑衣人听到命令停下厮杀,转身退入了小树林中。
风翼欲带人去追,被宁王拦了下来,毕竟己方死伤惨重,不宜在此时将兵力分开,以防万一。
一队数百人的骑兵队伍伴着马蹄敲击地面的咚咚声扬起一片尘土,风驰电掣的赶来。一个一身银色铠甲头戴鹰盔的人翻身下马,快速行至两位皇子面前,单膝下跪道:“末将林冲拜见裕王殿下、宁王殿下!末将救驾来迟,请二位殿下恕罪!”
“林将军不必自责,事出突然,怪不得将军。”裕王上前亲自将林冲扶起。
京城方向来救援的是皇帝亲派的禁军副统领林冲,带兵共五百人,是临时从负责京畿安全的京城防卫司骑兵营调用的。林冲一到便指挥手下一校尉带领两百人去林中追捕刺客,余下三百人有打扫战场,有随军军医查看伤情,有整理车驾的,都迅速的分工明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切收拾停当宁王将自己的车驾让给甘相父女乘坐,自己则骑马随行在裕王车驾一侧。空出来两辆车全部满载刚刚死于拼杀的侍卫家丁,有三十多具,残臂断腿、开膛破肚的十分凄惨。
回到京中上报了皇帝之后龙颜大怒:“什么?京城郊外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胆大包天行刺朕的皇子?这是要造反吗?赵乾是干什么吃的?去把他给朕叫过来!”
立即有太监飞快的到京城防卫司,将总领赵乾宣进宫,先结结实实的赏了一顿板子,打的是皮开肉绽屁股开花,再严令防卫司配合协助刑部、大理寺在一个月之内查明案情找出真凶。
可怜赵乾招谁惹谁了,摊上这么一件惊天大案,被打的半死不活还不能懈怠,整日趴在床上操心查案。
甘静若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躺在自己留芳阁的闺房中,昏昏沉沉的看见小菊一身白色孝衣,想起母亲,便又悲从中来,挣扎着掀开锦被,起身道:“小菊,快,帮我换上孝衣,我要为母亲守灵!”
“小姐!你还发着烧呢!老爷吩咐了,要小姐好好静养的。”小菊着急的一边喊一边端起一碗药汁送到甘静若嘴边,甘静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放下碗就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孝衣帽准备换上。
“母亲仙逝,不去为母守灵,你叫我这做女儿的如何静养?快帮我换上孝衣!”甘静若强睁着一双美目不容置疑的坚持着,小菊没办法,只好为她换上孝衣带上孝帽,搀扶着送去了灵堂。
一进灵堂,甘静若便爬到母亲的棺木上嚎啕大哭起来,一直哭到又一次晕了过去。才被下人们又抬回留芳阁闺房中。
甘英怕女儿醒了再去痛哭,便来到留芳阁亲自陪着她。
甘静若醒来就看见父亲坐在自己床边,父女两还未开口就抱头痛哭起来。怕女儿再度晕倒,甘英先止住悲痛,轻声安慰起女儿来。
“孩子,不要太过伤心了,你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不愿看见你这样伤心难过的伤了自己身体!”甘英语重心长的劝道。
“你母亲已经去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叫为父后半辈子还怎么过呀!”甘英此时完全没了一朝丞相的气度,脸上老泪纵横神态恹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丧偶鳏夫。
看着父亲这一下子像老了几十岁的样子,甘静若心中更是难过,答应了父亲好好静养后,便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王氏夫人毕竟是当朝左相的正妻,有一品诰命在身,皇帝为表安抚,特允甘府隆重办理丧事于是,京城中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大小官员,来悼念凭吊的是络绎不绝,一时相府门前车水马龙,宣闹如集市。
第四日为王夫人送葬时,甘静若精神也稍稍恢复了些,便坚持要随行送母亲最后一程,甘相无奈,顾念女儿一片孝心,便着府中客卿大夫跟着一同去了陵园,看顾女儿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