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壮有力的双臂把文娟高举过头,又掂了掂,张雍和这才把她轻轻地放下。
落地后,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微愠地瞪着他。
他笑了笑,“十年没练了,心里没数。我总要掂量掂量你现在的体重才行吧。”
他说得在理。双人滑讲究的是配合,要是女伴过重,男伴在作托举捻转动作的时候的确比较困难。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垂头轻挽发鬓,她只能小声嘀咕道:“那也不能一声不响嘛。”
“不过……”他当作没听见,皱起眉问:“你怎么比以前还轻了?”
她抬头,“轻点不是更好吗?起码在做动作的时候,你不会太吃力。”
“不好。”一边转身,一边摇头,他刚迈开的步子又停下,回头对她说:“太重做动作的时候固然有困难,但太轻太瘦了,给别人的感觉轻飘飘的,也不好看。花滑表演的视觉效果也是很重要的。我还是习惯你十年前的体重,不重不轻刚好。你现在这么瘦,体能能跟上吗?”
“我可以的。”
眼底隐着怀疑,他深深地看着她。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明显的就是缺少营养的样子。
摇了摇头,他对她柔声地说:“队里的伙食是由营养师配制的,你可要好好地补补,多吃点。咱们当运动员的体力消耗巨大,要是体能不行,动作质量肯定跟不上。”
对方的理性分析,细听下却满是关心的语气,顿时让她感到不自在起来。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咱们……开始练习吧。”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低垂的的头顶。面对她明显的疏离,他不禁在心里无声的轻叹。
“嗯,开始吧。”
刚动了动,他放在一边的运动包有手机的铃声从里面传出来。他对她抱歉地说:“我先去接个电话。”
她点了点头,转身到另一边先自己练习。
他把手机拿了出来,来电显示是自己的秘书打来的,按下接听键:“金秘书,有事吗?”
“张总,您的夫人,哦不对,”手机另一端的金秘书发现自己的语误,连忙纠正道:“林丽丽女士在您的办公室,她现在吵着要见您。”
“你没有告诉她,我将有一段为时不短的时间不回公司上班吗?”
“我告诉她了,也向她说明您已经把公司的业务委托了专业的管理人员来打理。可是她不相信。我请她亲自打电话给您问清楚,可她又不肯。她就坐在这里,却非让我们打电话给您,让您回来见她。”
“金秘书,请把手机给她。”
“好的。”过了一会儿,手机里金秘书的声音换成了林丽丽,“张雍和,咱们虽然已经离婚了,但在资产还没分割清楚之前,我还算是公司的股东。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整个公司交托给别人管理,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丽丽,我做事不需要向你解释!会计师已经把资产分割的清单交给你了,你当时也在上面签了字。这表示所有的资产都已经明明白白地一分为二。公司的事务我无须再向你通报。”
“当时我们刚离婚,正伤心难过,脑子是懵的,我没有看清楚。这些天我再仔细地看了报告,发现当中有许多的条款对于我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是不会承认这份所谓的分割报告的。”
“你这是无理取闹!”张雍和冷然而沉稳地指出。
“哈,无理取闹?!”林丽丽尖锐的声音自手机里传出,“就算我无理取闹好了。这八年,我也为了这公司付出了心血,这是我应得的,凭什么我要放手。”
“资产分割清清楚楚,我这方面认为合法合理合情。不过要是你认为不合理,对你不利,大可提出相关的诉讼,我随时奉陪,把你认为不合理的一切问题彻底地解决了。但是,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办公室,不要妨碍到我的管理团队的正常工作!”
“你!”听着他不留情面的话,手机传来的是林丽丽由于气愤而显得急促不稳的呼吸声,然后在听到她愤怒难抑的一声尖叫后,接着便是重重啪的一下。
他估计林丽丽把手机给摔了。
不过通讯却没有掐断。
一阵沙沙响后,手机里又传出了金秘书的声音:“张总,还在吗?”
“在。”张雍和沉声地道:“金秘书,请林丽丽女士立即离开。要是她执意不肯离去,你可以报警处理。”
金秘书明显地安静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在手机里道:“好的,我明白了。”
“先这样吧,再见!”
“张总,再见。”
张雍和掐断了通讯,低头看手机,无奈地摇头,回头看到文娟刚好望过来的眼神。
在触碰到她的目光时,他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红。
向她走过去,他对她说:“抱歉,公司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她摇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相反我还要感谢你。毕竟你也是为了帮我,才扰乱了你正常的工作与生活安排,要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刚才……”瞥了瞥她,他迟疑片刻,继续说道:“是丽丽的电话。我们离婚了,在分割资产方面大家的意见有点儿分歧,所以……”
“这是你的家事,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皱眉,她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咱们还是赶快开始练习吧,要不然我怕时间不够。”
在面对林丽丽的蛮横无理,他可以十分冷静而且理智地想出处理方式。
但面对这个女人对自己所极力表现出来的,明显的疏离,还有故意的冷漠,让他平素的冷静理智却一再的离家出走。
心头又涌起一阵阵的无奈与失落。他好想追上去,拉着她,然后问问她,为什么可以比他还要冷静,还要狠心,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最后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深深地吸一口气,把这股儿冲动硬生生地压下来而已。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资格,更没有立场这么做。
张雍和抿了抿唇,只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