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刘知新又撇了撇嘴说:“难度才是最重要的,艺术性其次。文教练,听别人说你以前好像还是什么世界冠军哩。要不你也下冰,来给我们示范示范。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溜,我们才知道该怎么表演嘛。别尽在这儿给咱们说些虚的,没用!”
他的话刚说完,在场的徐燕瑜,周岚,金程同时望向她,眼神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轻视与戏谑。
文娟明白,这四个已经小有成就的队员正在挑战自己作为教练的权威。
她也明白,今天要是不拿出点真本领,这四个皮孩子以后就更难管了。
这时她看到李泳虞和樊清向着他们走过来。
她喊:“泳虞……”
“什么有用没用的?”
身后熟悉的嗓音截住了文娟的叫喊。她回头只见张雍和走了过来。
他跟李泳虞,樊清他们几乎同时来到他们的面前。
“你们在这儿嚷嚷什么?”李泳虞瞪向四个孩子,“刘知新,这里就数你声音最大!”
李泳虞十分威严,四个孩子被他这么一瞪,略略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两个女孩偷偷地朝各自的搭档吐了吐小舌头,做鬼脸。
“还不赶紧去练习。有时间在这儿瞎吵吵,我看你们是闲的。”
“哦。”四个孩子垂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们四个先等一等。”刚转身想滑开,却不料张雍和突然把他们给叫住。
李泳虞,樊清望了望他。
张雍和对刘知新说:“难度才是最重要,艺术性是次要,刚才这话是你说的吧?”
刘知新愣愣地点了个头。
“那行,要不咱们比划比划?”
刘知新看着张雍和。对方睥睨天下一样的气势,一下子就把少年人不服输的因子给激活了。
“比划就比划!”胸膛一挺,脑子一热,刘知新不甘示弱地冲口而出。
张雍和点点头,再望一下一直一言不发的文娟。他想了想,抬头问刘知新和他的搭档徐燕瑜:“刚才的那套节目,你们花了多少时间才练得比较上手有感觉?”
刘知新和徐燕瑜对视了一眼。刘知新抿着唇,闹别扭没说话,徐燕瑜只好开口代为回答:“从编排到练习,大概花了一个月不到吧。”
“那行,我跟文教练也滑这套节目,跟你们滑的比比。”张雍和对他俩说:“不过我也不说大话。我跟你们文教练也有十多年没一起练过了,需要点时间来重新磨合磨合,还有消化一下你们这套节目的编排。这样吧,给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下周三咱们再比,行吗?”
“什么?一个星期?”刘知新不可思议地怪叫一声,“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跟燕瑜练了一个多月,还没太好。你们只要一个星期就成了?绝对不可能!”
张雍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那是你们,不是我们!一个星期……足够了!”
一边说,一边望向文娟。两人的视线交会。
“能行吗?”没有说话,文娟的眼神好像在问他。
他微微颔首,也没出声,可眼神分明在说:“能行。”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一眨,眼底扑闪出丝丝的信任。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徐燕瑜也是不太相信地说:“不可能。一个星期怎么能练得出来?文教练,你自己也说有十多年没练过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免得受伤……”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行?”不等文娟说话,张雍和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刘知新与徐燕瑜不禁又惊又疑地对视一眼。
张雍和笑道:“你们不是一直强调技术是最重要,艺术性是其次的吗?下星期,我们就来比比,看看结果怎样?”
刘知新眼睛一瞪,“怎么判定谁好谁不好?又没有裁判?”
“你们李教练,樊教练当裁判不行吗?”
“当然不行!”刘知新一个劲地摇头,理所应当地说:“他们也是教练,跟你们是一伙的。当然会偏坦你们!”
李泳虞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举起手朝他后脑勺拍了一下,笑骂道:“你这小子!我跟樊教练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噢!”刘知新摸着后脑勺,撇了撇嘴,明显的不服气,却又不敢出声。
“裁判的事,交给我就好了。”身后突然有人在说话。
一帮人回头而望。
“高主任?”大家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
一个五十来岁的光头老头走了过来。他就是花滑集训队的主任高雄。
高雄站到他们面前,满脸的笑容:“咱们的编舞老师杰瑞和他的团队刚好下星期来队里,帮着改进一下节目编排。他们和我们的主管领导都曾是非常有经验的运动员和裁判员。到时让他们当裁判。刘知新,这总该合适了吧?”
刘知新突然被他点名,不觉愣了愣。
徐燕瑜碰了碰他的手肘,他才回神,呐呐地点头:“合,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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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雍和来到集训基地。他熟门熟路地到更衣室换好训练服,来到了体能室。
文娟已在里面开练了。
在三面镶嵌着诺大的全身镜子的墙前,她伸腰拉手,抬腿抻筋,正做着热身运动。
当张雍和进来,文娟第一刻便从镜子里发现了他。
她怔了怔,才回头对他道:“早。”
“早。”
张雍和把手上的运动包放下,也开始做起热身运动。
伸展一下筋骨,他接着在体能室的通道上慢跑了两个来回。
文娟打了招呼后,又一声不响地继续在原地活动,不时交替地做些舞蹈动作与陆上原地旋转动作。
张雍和缓慢地停下来,一边拉抻手臂,一边不由自主地望向她。
这时她也停了下来,正扶着墙壁拉腿。
在黑色贴身的训练服下,她的腰枝越发显得纤瘦,人也显得越发的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的。
他的眉头不禁略略皱起。
走过去,他猝不及防地把她拦腰托举到半空。
她一声惊呼,“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