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的第一局本应是万众瞩目,却因是逐流风对决一个无名小兵,几乎所有人都丧失了观看的兴趣,大众都蔫蔫地站在台下,料想没什么意外,赢得就该是逐流风了。
余欢坐在台上,面色平静,注视着擂台上的两个人。
风起云落,冷风吹动帽缨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静止在耳边,耳边似乎停滞。
半晌,两人提着剑,站成了两块被风冻住的石头。
余念紧紧盯着逐流风,犀利的眼睛如鹰爪勾住对方不放,但是逐流风除了偶尔流露出一丝疑似幻觉痛苦的神态,其他一无所有。
余念不禁有些疑惑,前几场对决,她有观察,他都是先发制人,为何今日一反往日?
下面的人被冷风吹得有些受不住,开始躁动起来创造热量,“这两个人干嘛,为何不动?”
“瞪来瞪去是能瞪出个输赢还是咋着?”……
老万挠了挠屁股,不耐烦道:“傅小子,速战速决!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儿们似的!”
余念抿唇,不知逐流风玩什么花样,但自己确实不能再拖了。
思虑至此,提剑直奔逐流风面门而去,逐流风果然拿剑招架,两剑相撞,金属的清脆之声在空中弹开,余念虚晃一招,闪身到他背部下刺,不料逐流风猛地半跪于地,“哐当——”,剑落地。
余念傻了眼,停在半空的剑指着逐流风的背,不知对方耍什么花招。
“我输了……”
虚弱的声音传至耳边,倘若不是内功尚可,余念着实不清楚能否听见这一声。
半晌,人群突然沸腾——“逐流风在干什么啊!”
“他怎么回事?”
“他是故意的吗?”
唏嘘,质疑,斥责充斥着逐流风的耳朵,他缓缓低头,显得很是狼狈。
“殿下,傅东浔赢了?”萧惜泽躬身启禀道。
余欢眯眼,“没错,逐流风是我亲卫一员了。”
“是……”萧惜泽突然反应过来,诧异地抬头,“可是逐流风输了啊!”
“你在质疑本王?”余欢挑眉,饶有兴趣地欣赏萧惜泽诧异的神态,“本王的人选本王来选,不是输赢评判出来的,至于傅东浔——”
余欢向余念看下去,扫了一眼,余念赶忙起身低头听令。
“傅东浔对决解西烛。”
解西烛,是这个赛制多出的人。他所处的,是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
老万勾着傅东浔的肩,“军师,我咋觉得这小子点有点背啊?”
“这解西烛也不好搞啊!”老万压低了声音,在傅东浔耳边窃窃私语:“要不是他得罪了萧惜泽,被安排在这么尴尬的位置,我敢保证,他肯定在殿下的亲卫之中!”
傅东浔瞥了他一眼,“知道就好。我上去了,你可给那小子交代清楚!”
老万拍拍他的肩,“好嘞,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来来来,小子!”老万把水递给余念,让她到自己旁边休息。
余念点头,眼神飘向台上的傅东浔,时刻注意新情况,可老万这张停不下的嘴在耳边呱唧呱唧,没完没了。
“那个解西烛别听他跟你巴拉什么,只管往要害处打,千万别手软!”
“哎哟喂,老万,这才几天不见,你就对我这么狠吗?”
一个男子挽了个发髻,乌黑的发丝任风吹起,额前的一缕刘海正遮住上扬的眼角,朱红的唇,白皙的脸颊,妖冶得竟有些像女人。
“对你这真的算狠吗?”老万一撇嘴。
解西烛双手抱肩,吊儿郎当地站着,眼神诱惑,看向老万,“本来我还从老家带了几壶莲子酒,想分你两壶,现在看来……”
“别别别!”
一提起酒,老万两眼放光。
“……”余念对这个酒鬼有些无语,酒鬼却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可记住我说的话啊!我相信你!”
“来来来,小兄弟。”解西烛一把揽过余念的肩,本来是笑嘻嘻的脸,转过身就是哭丧着的脸。
“小兄弟,现在我的小命可就在你的手里了,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余念不明所以。
解西烛一指台上坐在余欢身旁的萧惜泽,“他是萧惜泽大将军,你知道吧?”
“知道。”
“前不久,我得罪了他,本来我好不容易混到了个副将,现在被他贬成了大头兵!”解西烛越说越凄惨,像个小娘们似得委屈抹眼泪,“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他痛下杀手了,所以我必须赶紧逃离他的魔爪,当上王爷的亲卫这是唯一的机会,求你一定要帮我啊!”
余念不太喜欢这种突如其来地亲昵,下意识地掰开他的手,皱着眉点了点头。
解西烛心中暗自欢喜,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是个老实人,“既然答应我,那可不要失信啊!”
余念愣了下,我哪里答应你了啊?转身离开的下一秒道了句:“看情况吧!”
“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啊!
以堂堂暗杀堂少主的本事,当个王爷的亲卫绰绰有余。
老万不喝酒的时候,本事还是很可以的。
至于接下来的一场,是老万提到的弱弱的小白脸和一个大老粗的对决。
外貌最是欺骗人。
当所有人都在纠结谁会胜出,可惜小白脸没有给他们太多纠结的时间,一剑完结。
余欢看到这幅场景,瞬间想起绝尘一剑的白止言。
这两个人似有共同之处,不出鞘则已,一出必胜。
“你唤作什么?”
“回王上,末将褚辞。”小白脸彬彬有礼。
和那个人真是像呢,像得让人不舒服。
余欢眯眼,“那就你了。”
“谢王上!”褚辞喜形于色,抱拳行礼致意。
照理说,以目前这个情况,按照胜负决定,除了逐流风,还会有五人胜出,那么多出一人。
不料,在第五场时,沉默许久的余欢突然开口:“让解西烛和傅东浔先来吧。”
萧惜泽一愣,迅速反应过来执行命令。
两人一同走上擂台,解西烛一戳余念的胳膊,抛了个媚眼,“手下留心情啊,小兄弟!”
余念有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挪,可以保持了距离。
刀光剑影,来来往往,均不手下留情。
身形太快,只觉擂台之上白影闪动。旁人自然不知,随着刀的起落,解西烛的嘴随着他的剑一样没有一刻停下来。
以内力传音,哭着喊着向余念求饶:“小兄弟,手下留情啊!”
“求求你,让我赢吧!”
……
余念并不搭理索性自点穴位,封闭的传来的音,将所有精力集中于头脑手脚,专心致志地对付他,表面不作声色,但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惊讶,自己并未留情,但对方竟然还能分神和她说话,功力应是不在她之下。
解西烛见说不动她,知道她自闭穴位,自己是白费功夫,于是叫嚷出声:“这可是你逼我的啊,别怪我不客气了!”
右一刀落空,身体一侧,迅速拉起左一掌打向余念胸口。
一股强劲的气流直奔余念,余念皱眉,正对上解西烛因诧异瞪大的眼睛。
趁他晃神,余念拉过他的衣领,把他悬在半空的身子往地上狠狠一按,另一只手迅速将剑横在解西烛脖颈。
闪念虽是一瞬间,一瞬间却也是绝佳的机会,把握住,即是赢,失去了,即是输。
正是激烈之时,突然戛然而止,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半晌,人群爆发出掌声。
“殿下,傅东浔,胜。”
余欢勾唇,“两个都要了,下一组不必再比了。都归到你的帐下吧,好生提拔。”
“……是。”萧惜泽有些意外,殿下的想法还真是令人捉摸不定。
解西烛还没反应过来,躺在地上,直直地看着余念,涨得脸通红,欲言又止。
“你是亲卫了,早知如此,何必浪费这么多口水说这么多话?”余念将剑拿开,转身要走,眼角的余光扫到解西烛呆滞在地上,提醒道。
“哦,哦!”解西烛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赶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余欢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所有将士,“大赛到此为止,所有将士勇气可嘉,我军人才辈出,本王甚是欣慰。自此之后,我的亲卫仅此六人。”
他一字一句地说出声:“逐流风,傅东浔,傅云,万谋,褚辞,解西烛。”
……
“
“做本王的亲卫,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余欢面色微冷,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审视过去,在他们之间来回踱步,“或许没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也许不能锦衣玉食,有的可能只是出生入死,甚至隐姓埋名,不能与亲人相认。”
余欢顿了一下,仔细观察六个人的表情,出乎意料地是,只有一瞬间的诧异,即刻便是坚定。
解西烛褚辞使劲地点头,浑身都震动起来,生怕余欢注意不到他。
逐流风一动不动,但坚定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回答。
老万,傅东浔,余念保持一致地反应,稳重地点头。
余欢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点了点头,拍手。
随着“啪啪啪”的响声,在付袭原的带领下,穿着相同衣衫的六个人走了进来。
六人定睛一看,均是吓了一跳,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