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对可人
没有玄天的日子,多么可怕。她不敢往坏处想,女王拼命抱紧皇上有些发凉的身子。
她悔恨自己为何要吃醋,为何想独霸他的心?
爱一个人,应该让他快乐地活着。只要他快乐就好。
爱一个人,只要他好好活着,自己在一旁默默地注视,也是一种幸福。
这一刻,女王知道自己是深深地爱着皇上。
这份爱,无人替代。
女王抚摸皇上的脸,回想玄天跟自己说的话——“玉儿!我从来不会为一个女子追出宫外去,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从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舍去一座城,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从不会为一个女子让出自己的龙床,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我真想真意爱你,还不够吗?”
“为你,我可以付出我的生命。”
女王泪流满面。她与皇上真是孽缘,就如她的母妃与先皇一样。她感觉到母妃最后也是和先皇动了情,否则,母妃不会因为内疚,而郁郁寡欢而死。
女王默默祈祷:上天,求求你,别让玄天死。我愿意用我的命换玄天的命。
泪眼望青山,灰蒙一片,云雾草怎么还没取到?女王坐立不安起来,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皇上的脸色愈发紫暗。再拿不到云雾草,不出十个时辰,皇上立刻毒气攻心,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女王将皇上放下,沉着冷静地对跟随的侍卫说:“你们一个人跟我去盘龙山,其余的人火速将皇上送到军营。”
女王与一位侍卫匆匆赶到盘龙山,司徒将军正在山顶一筹莫展。盘龙洞在悬崖绝壁上,要想入洞,必须将一个人捆住从山顶慢慢放下。司徒将军刚才把一位侍卫吊下去,但山洞口太小,侍卫根本就爬不进。就在侍卫在山洞彷徨的时候,千年蟒蛇突然伸头出来,衔住侍卫。司徒将军惊骇万分,想把侍卫拉上来,但蟒蛇迅速将其吞下。
经历刚才的恐怖,司徒将军他们心有余悸,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谁都没有下去的勇气。
女王站在悬崖边往下看,云雾在半山缭绕,看不见山底,山势峻峭,难以攀爬,如若不小心,跌落山崖,粉身碎骨,连尸首都找不到。
女王倒吸了一口气,山势高得让人眩晕。但如果再不下去找到云雾草,皇上十个时辰之后就会毒气攻心。女王急得手心出汗,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救玄天,哪怕把命丢掉。
如今,女王无论如何,一定要亲自试一试。
“司徒将军,把绳子与腰刀拿来。”女王平静地对司徒将军说。
“是。”司徒将军把绳子与腰刀递给女王。他不知女王到底想做什么?拿绳子的手有些颤抖。
女王接过腰刀,插在腰间,拿过绳子,马上围住自己的腰,打上一个死结,绳子的另一头,交给司徒将军,用一种不允许反对的威严语气对司徒将军说:“我下去取云雾草,你拉住绳子的一头,等我拿到了,你再把我拉上来。盘龙洞口比较小,这里的人估计只有我可以进去。”
“不行。你怀有龙种,如果有什么不测,让臣如何担待?”司徒将军马上反对,不允许女王冒险。
“如果,我不试一试,皇上就没有活的机会。你们都想皇上死吗?”女王凛冽地扫了众人一眼,“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放弃。皇上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倘若万一是那样,就让我和皇上在阴间再相见吧。”
一滴眼泪,悄悄地滑落,女王转过身去,仰望上天,“如果,今世我与玄天不能厮守,希望来世,我还能与他相见。”
女王背着司徒将军,命令道:“拿好绳子,我下去了。”稍稍提气,抓紧绳子,沿着悬崖,慢慢地下去。
司徒将军不敢分神,紧紧地抓住绳子,慢慢将女王放下去。司徒将军额头渗出了豆大的冷汗。他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间。
接近盘龙洞,从山谷吹来的风,越发的寒冷,劲道也越大。女王娇柔的身子被吹得有些晃,几乎踩不稳峭壁上的石头。一脚踩空,整个人吊在半空。司徒将军,疾呼,“女王,小心!”
“没事。”女王应了一声。
女王抓住峭壁上的一根小草,借力稳住身子,继续往下,直到盘龙洞。
盘龙洞口,只有大锅般大,像侍卫这些魁梧的男子很难进入。女王身子娇小,刚好进去。
女王侧身在盘龙洞口,小心往里面看去。盘龙洞口虽小,但里面很宽,一条全身黑白花纹相隔的大蟒蛇,正盘在里面,肚子有些鼓,估计是把侍卫活生生的吐下去。
蟒蛇旁边长着一棵开着白花的草。蟒蛇久不久就对这棵草喷些气,草沾满了蟒蛇的唾液。
女王慢慢地向洞里爬入,双眼直盯着千年蟒蛇。突然,蟒蛇转过身来,一双红色的眼珠子,死死看着女王,舌信子,长长的伸出来。
女王看见千年蟒蛇的样子,心里不由地哆嗦一下。
千年蟒蛇慢慢地舒展开如桶般巨大的身子,向女王滑来。
女王四顾一下,以极快的速度爬进,只有爬进洞里面,身子才能自由走动,才有制服蟒蛇的可能。否则,在狭窄的洞口通道,一定会成为蟒蛇的美餐。
女王爬过狭窄的通道,运气跃身而起,矫健地从蟒蛇的头顶飞过,伸手拔起云雾草。
千年蟒蛇回头,看见女王已经拔取了云雾草,顿时身子翻涌起来,一波一波,如浪般。
看来千年蟒蛇已经生气了。女王把云雾草塞进胸前的衣服里,警惕地站在一旁,看着蟒蛇下一步将如何。
千年蟒蛇伸出舌信子,蛇尾一捞,向女王横扫过去,欲把女王卷住。
女王拔出腰刀,对准蛇尾,用力一挥,腰刀划开蛇皮。顿时蛇尾鲜血涌出,血气弥漫整个山洞。
蟒蛇痛楚地打了个滚。
趁此空隙,女王往洞外爬出。
女王刚爬出洞口。司徒将军看见了,心中一喜,欲要拉女王上来。
说那时快那时迟,蟒蛇一溜烟滑出,卷住女王的身子,并将血口张大。
女王掐住蟒蛇的头,不让蟒蛇将自己吞下。蟒蛇的蛇尾还在一滴滴的流着血,痛楚让蟒蛇越卷越紧。
绳子由于多挂上了蟒蛇的重量,几个侍卫急忙将司徒将军拉住,避免司徒将军被扯下去。
女王的身子被蟒蛇嘞着生痛,骨头感觉就要被折断一般,特别是胸口,压着呼吸都困难起来。
突然,女王听见绳子裂开的声音,绳子要断了!
女王用力将腰刀竖着卡住蟒蛇的大口,将云雾草塞进洞口旁的石缝里,用尽全力对山顶的司徒将军说:“云雾草塞在洞口的石缝里,将军务必取到,救皇上一命。我在此叩谢了。”
说刚落,绳子“啪”的一声断开,女王与蟒蛇一起坠落山崖。
“女王……”司徒将军握着断绳,失控,嚎啕大哭,已不顾尊严所在。为所爱的人,拼死一救,让他七尺男人不禁动容。突然想起女王临终的话,赶紧叫手下取来新绳子,将云雾草取上来。与侍卫快马加鞭,赶去军营。
回到军营,皇上的脸已经变得紫黑,紧闭的唇,干裂出血,呼吸也若有若无,微弱如丝。
司徒将军大惊,急忙吩咐太医熬药。
太医拿着药碗,颤抖抖地撬开皇上紧闭的牙齿,把药汤强行灌入。
许久,皇上脸色开始由紫黑色变为苍白色,呼吸也渐渐加重起来。
守候在一旁的司徒将军留下两行清泪,长叹唏嘘,“女王,皇上得救了,你就放心吧。臣没有辜负你的期盼。”
第二天,皇上睁开双眼,四顾,虚弱地说:“司徒将军,女王陛下呢?”
司徒将军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低声回答,“皇上,你好好休息吧。”
“女王陛下在哪里?为什么她不在这里?她又去了哪里?”皇上心里一急,一连串提问。
是不是玉儿又溜走,已离开朕的身边。想到此,皇上欲起身,却止不住一阵咳嗽。
“皇上,龙体保重。千万别辜负女王的一片浓切情意。”司徒将军急忙扶住皇上。
皇上念叨着司徒将军的一句‘千万别辜负女王的一片浓切情意’,不得其解。
“快说,女王怎么样了?”皇上捂住胸口,直盯着司徒将军,“如有隐瞒,杀无赦。”
“女王为了拿到云雾草,亲自爬下峭壁,与千年蟒蛇一起坠下山崖了。”司徒将军不得不实话相告。
“玉儿…”皇上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再次昏迷过去。
“皇上,皇上。来人,太医。皇上,你一定要保重龙体,要不然,臣有负女王的嘱托。”司徒将军泪流满面,抱住皇上,急忙大呼。
三天后,皇上撑着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走上山,来到盘龙山山顶。
盘龙山四处烟雨阴霾,孤鸟悲鸣,天地灰暗无光。
皇上站在峭壁边,风吹动他黄色的风衣,在空旷的天地中,竟是如此的孤立。
皇上苦苦一笑,惨淡地说:“玉儿,你的心真狠,竟然舍得离朕而去。你不知道,朕没有你,形如行尸走肉,没有灵魂。你让朕如何面对没有你的日子?你真的要把朕活活折磨死。”
“司徒将军,朕要下去。”皇上突然解开风衣,悲切地对司徒将军说,“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司徒将军以及一群大臣急忙跪下,“皇上,万万不可。”
“皇上,盘龙山深不见底,难以攀登。皇上不可冒这个险。女王跌落下去,恐怕已无生还的可能。皇上节哀顺变吧。”
“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一定要保重身体。万万不可冒险。”
“皇上,皇宫里太后时时牵挂,千万别让太后伤心难过啊。请为太后、皇子、公主着想。望皇上三思。”
“皇上,臣斗胆请皇上改变主意。如今,社稷的稳定还靠皇上。”
“皇上。皇上如要下去,臣等一起陪同皇上下去,以尽忠义。臣等实在不能让皇上一人独自冒险。若让皇上冒险,臣等此能眼看,必定追随。”
“皇上,为了天下苍生,恳求皇上取消此念想。”
“皇上……”
皇上面对峭崖,蓦然跪下,留下两行泪水,“玉儿,这次你真的离开朕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朕不需要你救,朕想你活下去。”
身后的大臣个个低头,呜咽。
风越来越急,带着寒意,天空飞来一只孤雁,声声凄凉,跪在地上的大臣听见心底悚然,这是一种怎样的生死离别啊?
皇上将身上的风衣,用力一扔,黄色的风衣飘飘荡荡,从峭壁落下。“玉儿,如果你感到冷,请披上我给你的风衣……”
五年后。
大唐天子在法源寺为天下苍生祈福,诚邀各个邻国友邦观礼。
西辽国耶律宗璟王爷偕同丽容正妃,以及世子、郡主前往大唐。一路上,世子耶律墨与郡主耶律雪,不断地问这问那,充满好奇。
“母妃,大唐京城听说很美丽,对吗?”耶律墨歪着脑门,一边从马车往外看一边问。
“耶律墨,你看见了什么?”耶律雪拉拉耶律墨的衣服,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问。
“耶律雪,不要拉,我只看见人来人往,热闹的很。”耶律墨头也不回。
“那你快给我看看。”耶律雪激动地拍拍小手,“耶律墨,给我看看嘛。”
“不要吵,我还没看完。你先等着。”耶律墨有些霸道地说。
耶律雪转向母妃,翘起小嘴说:“母妃,耶律墨不给我看。”
丽容正妃溺爱地拍拍耶律雪的小脑袋,低声说:“耶律雪不要急,我们马上就要到了,等下,可以看过够。”
“嗯。耶律雪知道了。”耶律雪乖乖地坐在母妃旁边,头枕在母妃的大腿上,轻轻地说,“大唐的皇宫很大,很漂亮,是吗?”
丽容正妃轻轻地抚摸耶律雪如墨的头发,慈爱地说:“母妃没有去过。听别人说是很大,很漂亮。”
耶律墨转过头,很男子气概地对耶律雪说:“耶律雪,到大唐不要乱跑。万一有事记得叫王兄,我一定帮你解决。”
耶律雪微微一笑,“谢谢王兄。”
丽容正妃看了看两人,开心一乐。耶律墨与耶律雪是双胞胎,耶律墨比耶律雪早些出来,称为兄长。两人已经四岁多了。耶律墨虽说有时霸道一些,但对妹妹还是关心爱护的,特别是最看不得妹妹受别人的欺负。如果谁欺负耶律雪了,他这个小老虎非把别人吃了不可。
“丽容,皇宫就要到了。”骑着马在一旁守护的耶律宗璟王爷提醒车里的丽容正妃。
“哦,知道了。”丽容正妃轻轻扶起耶律雪,“耶律雪、耶律墨,把你们的衣服整理一下,待会我们就要进宫面见大唐天子了。你们可要注意礼节,千万别给西辽国丢脸。”
“知道了。母妃。”耶律墨与耶律雪异口同声地回答。
丽容正妃满意地点头微笑。
耶律宗璟一行人,走到皇宫前,早有总管高士仁公公等候多时。
高总管笑着迎向前,“皇宫总管高士仁在此恭候耶律宗璟王爷、丽容正妃、耶律墨世子、耶律雪郡主。”
“哦,高总管,一别五年,一切可好?”耶律宗璟王爷跃下马,向高总管走去。
“托王爷的福。一切安好。”高总管俯身道谢,“请王爷前去大殿,皇上已经在大殿等候王爷了。”
“好。”王爷走到马车前,早有宫女将车帘掀开。王爷伸手向前,丽容正妃扶住王爷的手,轻盈盈地走下来。
高总管对丽容正妃弯腰鞠礼,“皇宫总管高士仁见过丽容正妃。”
丽容正妃点点头,“高总管辛苦了。”
一个老嬷嬷待丽容正妃走下之后,从马车里将世子与郡主抱下来。
耶律雪睁着美丽的双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皇宫的气派让她大开眼界,不禁赞叹:“耶律墨。皇宫可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