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元七年,东临国。
阿繁看了看前边哄闹拥挤的人群,拎紧了手中的包裹,一副想走却又不舍的纠结模样惹得周围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可没一会儿视线又被另一边的景象吸引了去。
“那不是左丞相吗?怎么会坐在囚车里?”有不明情况的朝身边一同旁观的人问道。
“你有所不知啊,听说是左丞相与西部蛮夷勾结,还谋害了宜亲王,皇上震怒,当场下旨满门抄斩,丞相府上下六十口人呐,一个不剩全让兵部的人给…唉!留下左丞相隔日便要斩首示众……”
那人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左丞相竟然是这样的人…”
正发着呆,阿繁只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吓的一跳猛然回过头去,入眼的便是那张死气沉沉的俊脸,顿时白眼直翻,嘴角抽搐不止。
“哥,你这样真的迟早会吓死我的。”
长临秀眉微微拧起,一板一眼道:“小…公子见你迟迟未回,让我来找你。”
还未等她回话,迎面走来的少年让她面上一喜,朝对方招了招手。
“公子!”
秦素音快步走上前,抬起手就着扇子给了她一个后脑勺,可清秀稚嫩的脸上却是笑吟吟,看的阿繁和长临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禁狠狠别过头去。
“让你去买些药材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害的我一炉的丹药全部报废,这让我如何是好?”
阿繁缩了缩脖子,小手指指前边,弱弱道:“路给堵了……”
“是吗?”秦素音笑的愈发灿烂,意味深长,“上次也不知道是谁打地洞打到了我的房中,喝了洗澡水还大喊此生死而无憾的?”
阿繁一哽,长临饶是再面无表情也有些涨红了脸,那是给憋的。
丢人事儿被自家公子拿上街来讲,好歹她还是要面子的!
“一个左丞相就将你堵住了?”素音看向路中央那个坐于囚车内,被周围百姓不断扔掷臭鸡蛋面如死灰的中年男子,想到小时候被他抱在怀中打枣如今已是不同情境,敛下眸中的悲愤和不满,表面却一派淡然的模样。
阿繁不敢再去看那副场面,只是心头有些悲哀,“左丞相是个忠勇之人,可他也是这皇都几大元老之一,明明……”
“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为什么甘愿被抓,又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丞相府六十口人死于兵部刀下而置之不救?”秦素音因修饰而显得雄雌莫辩的嗓音一时间也有些颤抖,“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长临沉默不语,心上很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宜亲王是当今陛下唯一的亲弟弟,可其野心勃勃却是满朝皆知,即便是收回大量实权,皇上也不得不防自己的这个弟弟哪天会狠狠咬他一口,直到那次他的三皇儿被害。可说到底左丞相也是冤枉,手上虽有半块虎符,但一直是对皇上忠心耿耿,若不是无奈于自己的姐姐还是宜亲王的王妃,多少帮衬了些,便也不会前有心怀不轨之人暗中参他一本,后有人向皇上告密他与夷蛮勾结,可偏偏,那皇帝还信了!
于是将计就计,一面派人暗杀一面嫁祸,一道圣旨,一代名门就此陨落,不知我们的陛下入睡时可曾愧疚难眠,忠魂可曾入梦?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