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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冷 夏

我在极度兴奋与气愤中睡去,这一夜可不好过,做的梦支离破碎,中间还醒了好几回,再睡着才好不容易睡到天亮。

第二天的清晨早早到了,今天上午有大课,容得下百十号人阶梯教室里只有三十来人,散落在各处,像飘零的花瓣,没人会询问你是哪朵花的残梦。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文艺复兴时期的美术,我也在孜孜以求更多美术修养的滋润。素兰在我右前方坐着,她算是班级里与我最亲近的同学之一,她用手推了推眼镜,仔仔细细看课件上的内容,之后就是她的演奏时间,她的笔尖灵巧地在本子上滑动,轻点在书桌上的声音悦耳动听。我就在她后面笑,我也跟着她合奏。

课上到一半,人又走了大半。偌大的教室竟只剩前排包括我在内的十来个人。素兰扭过身后仰着半边身,笑眯眯地看着我:“湘,下午没课了,打算怎么过?”她笑起来的样子活像是个不安分的小猫,眼睛眯成一道缝,左眼角下的淡痣显得格外俏皮。为了让同学更清楚地看见幻灯片上课件的内容,三组大落地窗的厚重绒面酒红色窗帘统统拉得严严实实,外面的阳光休想挤进一分一毫,我还在想,现在都是有LED屏的时代,怎么还会用这么初级的设备,难道大教室太多投入大?临到快下课时学习的氛围立刻被破坏,老师此刻早已不在教室了,就任由我们谈天说地。

“我想去后面小吃街还有超市逛逛,中午就在小吃街吃吧。”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只是觉得,大学生活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孩子们不需要担心衣食住行,不用理会家长里短,把自己的学业和兴趣经营妥帖就称得上是“美好的大学时光”。为了不辜负四年大学生活,在课余时光我与三两好友在学校附近找了个DIY手工短期班,学学插花也许就能让我的生活更正常些吧。想到这里我突然轻笑出声,想我雪湘二十年来都是踏踏实实的,什么病、什么灾都不会找上来,可是她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多了颗定时炸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引爆。

我做好了迎接意外的心理准备,就在我与寒笙歌第一次见面后,日日做恶梦,备受煎熬。寒笙歌若出世这天下会是个怎样的情形,我不敢靠近,不敢触碰,深感肌体越来越冷,就是没有个万全之策。中午在些许杂乱的街上游荡,脑袋里充斥着与寒笙歌千百种正式见面的场景,也想象出各种在日后可能发生的荒唐事。眼前事物模糊不清,声音也被选择性的收敛,素兰还在自顾自欣赏小吃。很突然的,她一把揽住我的胳膊使劲地摇“湘,我看见章鱼小丸子了,我去买!”素兰的声音叫醒了白日做梦的我,我被她拽着来到摊位前。狭长的街道被这些卖奇形怪状的食物、生活小杂货的摊位占据,它们位列两旁,整齐地排好,就等着顾客莅临。只要有人偷瞄一眼,都会被摊主拦住好一通宣传。我听着他们破了音的叫卖声,看着他们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知是可怜还是厌烦。

“老板!来两份小丸子!唉,湘,你要芥末吗?”素兰以迅雷之势点餐、交钱,生怕哪里会冒出别人跟她抢,我只觉得她在吃的面前的这副表情甚是可爱,只在后面笑。说起这章鱼丸子,我也是对它情有独钟,端起来吃一个的功夫我竟把所有纠结和烦恼都抛诸脑后,任谁来出难题,吃东西时的我是最幸福的。从刚才起这一条窄街上多了两个忘乎所以的背影。我是个性格比较闷的人,不是实在无趣我几乎不出门,吃饱喝足了,我们舔着嘴角的余香回了寝室。下午,是我的电影专属时间。排好床桌,架上电脑,在一旁触手可及的地方放一杯沏好的玫瑰花茶,靠在墙上就算正式进入下午时光。当我渐渐又恢复正常的生活状态后,我一度以为寒笙歌的出现只是我做的一场梦,现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梦醒,良久才敢长舒一口气。这周的课排得甚是混乱,同一寝室的人竟少有同时在场的。念歌,比我小一岁,她上学早,顶聪明的一个人,长得又漂亮,像个电影明星,身上多少有外国女星的韵味。她坐在凳子上从不肯放松,时刻规矩着自己,拿个书也要把手找个极好看的角度把书捏起来,虽说女孩子要时刻注意形象,可这毕竟显得矫情些。我看着她着急,又怕伤了和气,索性不去看她。今天她又偏偏和我一样下午没课,我们就这样一下午没说过话。

三四部电影的时间,就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了,走廊里突然喧闹起来,打闹的、逗趣的、研究的说什么的都有,跑的、跳的还有唱歌的,所有声音夹杂在一处。所有的声音里离门越来越近的就是同寝的姐妹,所有姐妹都说笑着陆续进了屋,还没坐定就直说屋里冷“今年夏天真怪,快三伏怎么突然冷了呢。”

她们正说着,突然看见我,下一秒这屋里便乱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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