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群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减少,依然川流不息,一座连着一座的KTV、酒吧,闪烁着霓虹的灯光,酒醉的客人,热情的服务员,偶尔显露的春色,让年纪不大的曹子墨面红耳赤。
躲过了一声声调笑,三人组终于走出了街区,远离了身后的喧闹声,曹子墨第一次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王宝宝这么引人注目,如果不是他拽着,200多斤的王宝宝也不知道就被那个小姐姐拉走了。
曹子墨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突然看到前方有些熟悉的身影,曹子墨好奇的走了过去,一个小女孩,在那边玩着跳房子,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在清冷的路灯下,就像跳着一支独舞,因为演员的欢笑,四周黑暗显得不那么孤独。
熟悉的身影,渐渐清晰,曹子墨迟疑的叫道:“小布丁?”
路灯下欢快的身影停了下来,回头,仔细瞅了瞅阴影下的三人组,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大哥哥?”
来到上京生活的曹子墨,也算感受了一把大家闺秀的瘾,过的那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认识什么人,见过人的都少。
医院的经历更让曹子墨记忆犹新,身为孤儿的曹子默,也曾想过他在爸爸妈妈身边会怎样怎样,而那个小小的身影,也留在了他的记忆里,不大插曲,也算得上京生活中跌宕的乐章。
小布丁清脆的声音像百灵鸟一般,“大哥哥,你的病好了吗?”
想起了相遇的事情,曹子墨露出了淡淡笑意,“说过了,只是体检,大哥哥可没有生病哦,对了,这么晚了,小布丁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布丁点头到:“小布丁,在等妈妈下班。”
曹子墨问道:“哦,你妈妈的病好了吗?”
小布丁不假思索道:“好了,病好了,妈妈就去工作了,妈妈答应给小布丁买布丁吃。不过妈妈病好了,就不能陪小布丁了。”
小小的脸上从明亮到失意,颠三倒四的话语,让曹子墨想发笑,话语中的意思却让他笑不出来,看着依旧的碎花洋裙,只是多了件单薄的外套,上面缝着些微的布丁,罩着瘦弱的身子。
虽然涉世不深,但仔细想想,曹子墨也知道小布丁的妈妈的工作,不过是卖笑追欢罢了。
克尔联邦一个大灾变后人类建立的第一个国家,也是唯一的国家,残壁断垣后的礼乐崩坏,旧世纪的光辉只存在于尘土之下和那一本本鲜有人翻看的图书中。
这是一个在克尔星球上从未有过的时代,个体武力极端膨胀,野心滋生,只有权财色才能稍稍平复那躁动不安的心。
物欲横流,资源的汇聚在少数人手中,却在强力的干涉下,新制度下的联邦畸形生长,不断的磨合、适应、寻找这一条通向未来的大道。
当然对于曹子墨来说,这一切而言还太早,他更为眼前的状况而头疼,本性善良的他,实在不忍心,看一个小女孩,一个人蹲守在路边,而想想自己的状况,也只是漂泊上京,虽谈不到寄人篱下,可也只是寄居于此。
曹子墨想了想自己可以陪小姑娘等一等他的妈妈,也能安心,瞧瞧身旁的跟屁虫,正要开口。
小布丁就善解人意道,“没事,大哥哥,我在这里等妈妈习惯了,你看。”
说着小布丁指了指身后,曹子墨抬头望去,《东生区巡守队不夜街办事处》,一两个队员在里面值班,已经看到门前的情况,观望着。
只是曹子墨还是有些不放心,知会一声让王宝宝和薛修义先离开,薛修义自无不可,溜溜达达就走出了街道,王宝宝本想留下来,可也被突然出现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带走了。
曹子墨奇怪望向于悄然在身后的管家老者和一帮黑衣保镖,看着王宝宝不情愿的坐上了一辆白色的商务车,结束了自己的想法,曹子墨知道王宝宝应该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就像王宝宝从不询问他的一切,他不会去探究什么,本是无根人,那惹烦恼身。
挥别的同伴,曹子墨坐到了路沿上,掏出了王宝宝给他留下的营养棒,递给了小布丁,一大一小咔叱咔叱的吃了起来。
“小布丁每次都会在这等妈妈吗。”
“不啊,有时候小布丁会在家里等妈妈。”
“爸爸呢。”
“小布丁没有见过爸爸呢。”
“对不起,小布丁。”
“没事的,大哥哥,小布丁有妈妈就很好了。”
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冷冽的灯光下一轮轮光晕,一大一小模糊的影子起伏无定,聊着聊着就陷入了沉默,曹子墨悄然望着依偎在他腿边卷缩的小女孩,望着面前的街道发起了呆来。
曹子墨又见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士,不多的布片下泄露点点肉色,苍白的面容被浓厚的粉底掩盖,一晚的忙碌,眼中难掩的疲色,只当看到小布丁时才露出几分慈爱。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谢,小布丁的妈妈先是狐疑的看着曹子墨,在小布丁的解释下,依旧没有放下眼中的戒备,只是一句平淡的谢谢,也没接曹子墨送给小布丁的营养棒,就在身旁凶恶男子的催促下,匆匆上了一辆破旧的车。
凶恶的男子,凶恶的眼神,曹子墨不以为意,只是在听到小布丁,大哥哥,再见时候,眼中才有了些许暖意。
曹子墨再回到老四街,已经是凌晨3点,道路上穿行的车流都不那么繁忙,安静的街道,也有了片刻歇息。
跑步回来的曹子墨,些微喘了口气,终端地图上的弯曲指示,比他想象中的要远的多,不是没有钱去打路边的出租,是真不舍得那几个克尔,出于既能锻炼,又能省钱的目的,跑步真是最好的选择。
白天就寂静的老四街,夜晚更加空落,院门口一盏昏黄的灯光,为曹子墨指明了回家的方向,伸向院门的手有些迟疑,王爷爷、薛爷爷都睡了吧,把目光投向高高的院墙,又收了回来,合紧了衣服,曹子墨坐在了门口的阶梯上,头轻轻倚着门框,闭上了眼睛,就和一会吧,反正天也快亮了。
院门后的薛平阳绷紧的脸上,露出了点点笑意,让满脸的横肉上起了几道折子。在曹子墨刚进老四街时候,薛平阳就感知到了。因为就算薛平阳在祠堂,曹子墨那粗重的喘息声,对于一个10阶武者来说,也如在耳边一般。
薛平阳以为要夜不归宿的曹子墨,这个点回来,老人并不满意,老三梁涛虽然没有托付什么,但老人一直细心照料这个孩子。
丰富的人生阅历,薛平阳太明白上京这个城市,这里是希望之地,也是责择人而噬的魔窟,太多选择,太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应接不暇,别说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一个稳重成熟的成年人,又能如何,东站每天送来满怀愿景的旅客,又送走满是失意的归人,成功者、发迹者,极少数的例子激励里一批又一批追梦人,谁又细数过新乡里又走进多少落魄人。
推开了门,寒暑不侵的薛平阳对于气候的变化,除了眼前的景色,已经没什么感觉。而十月的寒气却让一身大汗的曹子墨蜷缩起了身体。
惊奇于薛平阳还没有休息,随着薛平阳走进了院子,心中因为晚归的不安,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干瘪的问道:“薛爷爷,魔兽肉很贵吧。”
“是。”
“那我以后不吃了。”
“没事,吃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