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不屑一笑,说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回小余山的。”
“这可由不得你。”婳说着就想上前擒住妍,但妍显然想殊死一搏,她冷眼看着婳逼近,紫色的衣裳无风自动起来,她在心中暗暗打算着,若是最后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离开这里,那她就自我了断好了。
婳皱眉,想不到妍还有这般刚烈的一面,不过,她可不想让这个害了媋的叛徒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就在她聚气于掌的时候,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她身旁掠过,然后如大鹰般迅速地捞起了那个紫衣女子,两人只是刹那间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这般利落的身法让婳都有点反应不及,她暗思现在自己追上去也不一定追的上,所以便没有动身,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其实她不动身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怕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但嬑显然没有她考虑得多,问她道:“婳姑姑,我们不追上去吗?”
婳摇摇头,“那个灰衣面具人,功力不低,我们追上去万一正好中了敌人的陷阱怎么办?依我们现在的状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就在此安心等我们的人来吧。”
“可是,放走了那个叛徒……”嬑有些不甘心。
“抓她不急在一时,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忌讳冲动行事,我教你的你难道都忘了吗?”婳对嬑说道。
嬑摇头说:“我没忘,只是想到媋是被那个叛徒害成这样,我就恨不得立刻把她抓起来。”
婳说:“早晚会抓住她的,报仇不必急于一时。”
嬑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婳接着说:“说到底,还是你平日仗着自己的小聪明不肯像别人那样刻苦修炼,不然你现在未必就不是她的对手,你此番跟我回小余山之后,可要长记性了,你多一些本事傍身,便多了一重依靠,不要练功老是偷懒。”
嬑有些焉焉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婳姑姑。”
简容还是第一回看见嬑这个样子,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
不料这一幕正好被嬑的眼角余光给捕捉到了,她顿时就涨红了脸,带着几分属于少女特有的嗔怪似的薄怒问道:“你笑什么?”
简容赶忙收起笑容,说:“没什么。”
嬑突然想起刚才简容正是和婳姑姑说的那个功力不低的灰衣面具人交手的,于是就从婳身边走开了几步,来到了简容旁边,问道:“你没事吧?”
简容摇摇头,“没事,只是让那个人跑了。”
婳听到此言,便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少年,刚才他与那个灰衣面具人交手的时候一时并没有落下风,所以说,他的功力也不见得在那个灰衣面具人之下,只是不知他的来历背景如何。
简容却全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对嬑说道:“这次又让他们走了,不知他们下次还会不会带更多的人来?”
他的言外之意是,望烟楼已经不是一个安全之所了。
嬑说:“他们有人,咱们就没人么?我们的人也很快就来了,岂会怕他们?”
这时,林烟走了过来,刚才他被楼中的一点事务给绊住了,耐着性子听属下禀告完就立马往婳这边赶了过来,还未近身便问:“你还好吧?”
其实他这一句相当于白问,婳还好好地站在那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婳并不看他,只稍稍点了一下头,“还好,承蒙关心。”
“刚才那个是什么人?”林烟问道。
“我们小余山的一个叛徒,让你见笑了。”婳说道。
林烟苦涩地笑了笑,说:“有什么事我们先进去再说吧。”外面已经惹出这么大动静了,有很多事还需要他来善后。
婳点点头,便领着嬑和简容二人跟随林烟进入了他们身后的那座小楼。
想到她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两天,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因为这个地方让她如何不想多留,而是因为现在她们已经全然暴露了行踪,多待一时便要增加一分的风险,若真到了不得不和西河五主动手的时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胜算究竟还剩几分。
林烟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道:“放心,你们在这里,我就会护你们周全的。”
婳却只对他点点头说:“多谢。”
那种带着疏离的客气让林烟只能在心里苦笑,他稍稍侧过身子说道:“你们待在这里总归有诸多不便,且这几天恐怕会一直有人过来打扰,所以,你们要不要换个地方?我的意思是,我给你们另外寻了一处合适的住所,你们在那里既可以安心疗伤,还可以免去许多纷扰,你们看如何?等小余山的人一到,我会立刻着人去通知你们的。”
这个提议自然是好的,他们几个几乎是立刻便开始着手准备转移了。只是简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会跟着他们一起走,而且走得好像还很顺理成章的,更让他有些惊异的是,嬑她们几个似乎对自己也跟着一起来并没有什么疑问或者异议,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于是他忍不住问嬑:“我和金陀也跟着你们一起,这好吗?”
嬑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你们不想跟着我们一起?”
简容急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感觉你对我们跟着你们这件事好像都没有什么疑问,这有点不太寻常啊。”
嬑有些莫名其妙地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说,你正好也想去小余山的吗?现在改变主意啦?还是你不打算跟着我们一块儿去了?”
简容点头,“哦,没改没改,正是打算跟你一块儿去小余山呢。”
嬑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就不再理会他了,径直去找自己的婳姑姑去了。
简容看着嬑的背影,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在鬼母岭墓中那个幽魂的话来,她说小余山恐怕要遭遇一场劫难,也不知道他们如今面对的是不是就是那场劫难的开始。
那个幽魂还希望自己能阻止这场劫难,挽救她的族人,可是自己连目前的状况都没有弄明白,更遑论去做些什么了。
不过,小余山真的会有劫难吗?那个幽魂的话到底可靠不可靠?她又是怎么知道小余山会有劫难的?哦,对了,好像是那个幽魂说,她的族人从她的墓中拿走了一样东西,正是这样东西会给小余山带来灾祸的,而且,简容自己也模模糊糊地知道,嬑和媋似乎就是因为某样东西才会被人追杀的,难道那个将会给小余山带来灾祸的东西此时就在嬑和媋的手上?等等,那之前自己在鬼母岭遇到嬑和媋也不是偶然的了,她们那个时候应该就是为了从墓中拿走那样东西的。
简容感觉自己终于能把整个事情串联起来了,只是目前他还不知道,嬑和媋从鬼母岭墓中拿走的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它又为何会给小余山带来一场浩劫?
他还在目无边际的思考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袖子,他不用看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怎么,你现在有空来搭理你老大我了?”简容揶揄道。
金陀有些为难地挠挠脑袋,对于这种问题,他一向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且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在简容也不为难他,自己接着说道:“我们接下来还是跟着她们一起走,另外,你也别老盯着人家姑娘不放,这会让她难为情的。”
金陀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了两声,“知道了老大。”
简容拍拍他的肩膀,突然问:“你对人家姑娘倒是痴心,但如果人家姑娘不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
金陀听了简容的话,顿时像被霜打了一样焉了下来,有些闷闷地说:“那我,我……”
“嗯?”
简容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对于金陀来说有些残忍,但是他也必须问下去,因为要是有一天,金陀需要要面对这个事实的话,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是不行的。
“那……那也没关系,我能看着她笑就好了。”金陀像是豁出去一般抬头答道,同时给了简容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笑得比哭还难看。行了,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人家姑娘也没说不喜欢你,别耸拉着脑袋了,开心一点,像之前一样,没有姑娘会喜欢一个整天愁眉苦脸的男人的。”为了改变一下金陀的心情,简容出言安慰道。
金陀“嗯”了一声,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老大,你说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又不是人家姑娘,我怎么知道?你要是想知道答案的话,直接去问人家不就好了?”简容说道。
金陀先是点点头,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摇摇头,把简容都看笑了,“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金陀小声说:“我有些不敢问。”
简容终于笑了出来,“你平日里胆子也不小哇,怎么这就不敢了?”
金陀有些吃力似地抓了一下自己胸口,“我……我也不知道。”
简容其实能明白他的心思的,只不过自己坏心一起想逗逗他而已,所以刚才才会那么问,此时他见好就收,信口说道:“那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问,反正我们还要上小余山呢,来日方长嘛。”
这个答案似乎很被金陀认可,他点点头:“哦,知道了。”
简容笑笑说:“你这个人心思都写在脸上,说不定别人早就看破你的心思了,只不过不说破而已。”
“啊?”金陀张大了嘴巴。
简容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了,只要能看着她笑就好了?所以,趁现在大家还在一起,你就开开心心地过吧。”
“噢。”金陀又乖乖闭上了嘴巴。
“喂,你们在说什么呢?”嬑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简容随口说:“哦,就是在聊怎样才能俘获姑娘的芳心呢。”
嬑哼了一声,“就只会聊这些无聊的东西,也不想想你们现在多大了,却还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难道你们打算一辈子浪荡江湖吗?”
简容说:“正是不打算一辈子浪荡江湖,所以才聊姑娘的,若是能找个姑娘成个家,不就有栖身之所了?”
“哼,歪理。”嬑竟然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了,半天才吐出这几个字。
简容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嬑朝着身后抬颌示意,“婳姑姑此时正在和林叔说话呢,我们也不好过去打扰,等他们说完我们就出发了。”
林烟那边,他正在和婳商量之后的计划,婳有些担忧地问:“我们走了之后,那些人岂不会上来寻你的麻烦?”
林烟微微一笑:“你是在替我担心吗?”
婳略微转过脸去,说:“这些天,嬑和媋她们多亏了你照料,麻烦你了。”
林烟说:“对我,你不必如此客气的,当初我的话到现在依旧算数。”
想到当时他们说此话时的情景,婳感到自己的面颊有些微微发烫,但她并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于是她选择匆匆转移了话题,“还没问你,我们接下来是去哪里呢?”
林烟说:“去长信家中,哦,就是给媋看病的那个郑大夫,那样的话,也正好不用劳驾他天天往我们这边跑了。”
郑言郑大夫比他足足大上十几岁,他和郑言算是忘年交了,所以他私下叫郑言总是称呼他的字——长信。
婳有些迟疑地说:“这合适吗?我们去那个郑大夫家里?”
林烟笑着说:“放心,我早就跟他商量好了,他也同意了,更何况,去他家也不是白住的。”
郑言那个爱捞钱的家伙,听到他的这个要求自然不会忘了从他这里捞一笔,尽管他们算是老友,但是该赚的钱,郑言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婳依旧有些犹豫。
于是林烟接着说:“郑大夫虽然平日里看着不怎么样,但是他为人还是信得过的,你们放心好了。”
婳这才勉强地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