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冰很是能干,将沉鱼殿收拾的一点痕迹也不露,郑旦和夫差都没有发现半分不妥。西施这次吐血,按理来说应该很严重,但是她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
趁着姑苏的雪还在下,冬天还未离开,西施想再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漫天的飞雪。但是她想要离开馆娃宫是不大可能的了,自她上次受风寒,牵动了旧疾之后,整个馆娃宫的人都变得战战兢兢的了。西施若再出了点什么事,他们可吃罪不起。
就算是在馆娃宫内走一走,恐怕她们也会诸般阻拦。
又是一日轻雪天气,西施用过午膳之后,便对着郑旦和如冰说道:“我真是好久都没有出去走一走了,不如今日你们便放我出去……”
如冰一幅担忧的眼神望着西施,她想起上次西施吐血的事,心里很担心,但她没有开口说话。郑旦倒是觉得可以让她出去走一走,毕竟上次西施去响屐亭跳了一支舞之后,整个人也没有再犯病,而且看起来身子似乎是好了一些。
郑旦说道:“可以啊!不过我们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西施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如冰纵然再担心西施的身体,她也不能说出那日之事,毕竟她答应了西施不会告诉任何人。如冰翻衣倒柜,将西施所有的冬天穿的衣裳袄子都找了出来,选了几身最暖和的,将西施裹成了个毛绒绒的大皮球,外面再套了一件貂皮披风,这才停手。
“如冰,你这可是让我寸步难行呀!”西施走了几步,其实走路还是能走的,只是不那么方便。
郑旦说道:“你每日总想溜达出去,若不这样将你束缚住,恐怕晚些时候,我们又得在整个馆娃宫里找你了。”馆娃宫很大,想要找一个人的确不容易,“往日在苎萝……在越国的时候,也没见得你那么喜欢四处溜达。”郑旦听见西施咳嗽了两声,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
如冰还在打量西施穿的这一身衣裳,所以并没有注意郑旦说了什么。
西施对玩花池似乎情有独钟,每每在馆娃宫内走动,总想着去那里。今日也是的,就和如冰郑旦二人一同往玩花池去了。
在紫云阁内,紫玉正一口一个梅花酥的吃得正香,这是公孙敏诺亲手做的,然后又亲自派人送过来的,紫玉满脸的孩子气,一边吃还一边点头:“嗯!母后做的梅花酥就是好吃,再没有什么能与这相比的了。”
紫玉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小一笑着答道:“是了是了,王后娘娘呀!最是心疼公主了,这梅花酥也不是谁都能吃到的。”小一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比紫玉大的多,是公孙敏诺亲自为紫玉挑选的婢女。
“那是当然了。”紫玉又吃了一个。
小一看了紫玉一眼,说道:“公主,您已经许久没有离开紫云阁了,今日要不要出去哪里玩一玩?”
紫玉不看小一,继续吃梅花酥,道:“本公主在王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待的厌烦了,还有哪里是我没有去玩过的?可是父王和母后却不让我出宫,唉……”
小一转了转眼珠子,又说道:“公主,您还没有去过馆娃宫吧?”
“馆娃宫……哼,本公主才不去呢!里面住的那个什么夫人,真的是讨厌极了。”紫玉公主不耐烦的说道。因为西施之故,公孙敏诺失了夫差的宠爱,整个王宫里人尽皆知,他们不知详情,便都认为是西施仗着自己的美貌,在夫差耳边进谗言,所以夫差才会冷落了公孙敏诺。紫玉年纪尚小,还不能明辨是非,更何况她自幼便是在公孙敏诺的身旁长大的,所以她对西施抱有敌意。
“公主,听宫人们说,馆娃宫可是漂亮极了,里面就像是人间仙境呢!”小一舞动着双手,试图给紫玉讲的更加清楚,“奴婢知道,您不喜欢西施夫人,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应该去馆娃宫走动走动,让她看看我们公主的威严。”
紫玉想了想,觉得小一说得有道理,她就应该给那馆娃宫夫人一个下马威,让她瞧瞧,公孙敏诺才是这吴宫的女主人,她才是夫差最疼爱的人。
紫玉是个急性子的人,说要做什么,她立马就会去做。只见紫玉一个蹦跶,然后就起身了。她也不多穿些衣裳,随手拿了一件披风就往外跑。小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后才跟上去。
紫玉没去过馆娃宫,所以不认识路,但是既然说了在西墙处,那自然是难不住她的。她没走多久,就找到了馆娃宫。
“公主,这馆娃宫的守卫管的很严,他们可不是什么人都放进去的。”小一小声的对紫玉说道,仿佛那几个守卫是连紫玉都得罪不起的人。
紫玉这下可恼了:“小一,你给本公主闭嘴,你这是在说本公主也进不去吗?”
小一不敢再说话,紫玉虽然还只是个小孩子,但是一身的公主气势早已外露。虽然平日里紫玉待她也不错,但是小一却已经有些怕她了。
紫玉走到馆娃宫门口,假装咳嗽几声,那些侍卫本是夫差的亲兵,所以自然认得她,见紫玉来此,便都俯首行礼,紫玉没有理他们,而是径直朝里面走去,那些侍卫看见后就慌了,赶紧伸出长矛挡住了她的去路:“公主恕罪,大王有令,凡王宫中人,若无旨意,皆不得入内。”
紫玉生气的说道:“大胆,本公主是吴国唯一的公主,你们也敢拦我?”
显然,紫玉没有震慑住他们。紫玉不甘心,于是改变语气,撒娇的说道:“父王所说的王宫中人,指的是王妃娘娘们,并不是针对紫玉,所以你们让紫玉进去吧!紫玉从来没有看过馆娃宫里面是什么样子,所以只是简单的想进去看一看。”
那些侍卫们互相看了看,依旧没打算让她进去。
“这样好不好,紫玉悄悄的进去,一定不让父王知道……”
其中一个侍卫想了想,说道:“紫玉公主还只是一个孩子,让她进去也无碍。就算大王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罪。”所有人都知道馆娃宫不让别人进去是因为梧桐园毒菌菇一案,那件案子虽然被了结了,但是都知道,那绝对不是意外。
这些侍卫想着,紫玉定然不会对西施怎么样,更何况,紫玉就带了一个婢女前来,就算想对西施做点什么,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就放她进去了。
紫玉入内时,并没有看见宫人。馆娃宫里的下人很多,但是大冬天的,也没有什么活儿需要做,外面有侍卫,也用不着他们看守,所以西施便让他们待在房里休息,轮流着干活。
除了主殿与沉鱼殿有一些人之外,其他地方是一个人也没有。紫玉在里面转了许久,愣是一个人也没见着,她转了许久,把自己给弄迷路了,哪还有心思欣赏这馆娃宫的奇景。
“公主,你看那,有脚印呢!”小一激动的说道。
紫玉一看,果然,有脚印,她想着,只要跟着脚印走,就一定可以找到主殿和西施的寝殿。
她们走了许久,终于快要走到脚印的尽头了,紫玉和小一抬头一看,原来那里并不是主殿和西施的寝殿,而是一个池子。
紫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池子旁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都长得十分貌美,只是一个穿着打扮得好一些,但是脸色有些苍白。而另一个穿着打扮的差一些,而脸色却很好,通红通红的。另外一个就不值一提了,长相平平,也没什么气质,一看就是伺候人的。
“公主,公主,你看,那不是原来王后娘娘身边的那个人吗?”小一指着如冰说道。
紫玉一瞧,果然是的,如冰原来是公孙敏诺身边的一等婢女,所以紫玉记得她。
紫玉现在明了,那边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就是夫差现在最喜欢的西施夫人。
紫玉看她是越看越不顺眼。
“装的真好,病恹恹的样子真是惹人恋爱,连本公主都……呵呵”紫玉想着,公孙敏诺日日都那么辛苦,却丝毫不喊累,而这个西施夫人,日日待在馆娃宫内享受着,连基本的给王后行礼都免了,却还装病。
紫玉和小一脚步轻轻,悄悄的绕到了玩花池旁边的假山后面,她就躲在那儿看西施到底在做什么。
玩花池已经结冰了,一小朵一小朵的雪花落在冰面上,很是漂亮。没过多久,雪越下越大,像棉絮一样。如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自责极了,刚才出来时见雪下的不大,另外西施又穿的厚实,所以没有拿伞,可是现在雪越下越大,如冰看着西施意犹未尽的样子,便悄悄的走开,打算回主殿去拿一把伞过来……
过了一会儿,西施突然走上前几步,指着池子说:“郑儿,如冰,你们看,那儿是不是有鱼儿在游动。”玩花池虽然结冰了,但是却只结了薄薄的一层,所以下面还有一些不惧寒的鱼儿在游动。
郑旦上前一看:“咦,果真有鱼,这鱼儿倒是真像你呀!一点也不怕冷。”郑旦回头看了看,带着些许疑惑,“如冰去了何处?”
西施回头看,的确不见了,不过偌大的人,总不能在馆娃宫丢了吧!
“可能是先回去了,如冰就就是这个性子,别担心。”郑旦说道。
西施想了想,的确如此,便没有在意,继续看鱼儿。西施想了想,寒冬腊月的,这些鱼儿没有什么吃的,肯定是会饿着,便转过头笑着对郑旦说道:“郑儿,不如……”
“嗯?你想干什么。”郑旦假装很警惕的看着西施。
“你手脚快,去帮我拿些鱼食来如何?”西施一只手搭在郑旦的肩上。
郑旦很乐意,于是便往回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