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沉默了片刻,一双墨色的瞳孔里透着无尽的晦暗,“她很勇敢,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了。”
这句话就像刺激到了夙的逆鳞,他额头的青筋暴露,双手一把揪起词的衬衫领口,咬牙切齿道,“她是不需要,可你别忘了,我可是始作俑者,要死也是我去死!”
“夙……”词微微皱眉,“别任性。”
“呵,”夙松开他,手中死死握着那把匕首,很随意的晃了晃,“我才没有,不是都讨厌我吗,我死了不就好了,反正那些人马上就要死了,我也无憾了。”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无意的对话,却一字不漏的听在了戚瑶的耳朵里。
她背靠着石壁,像是听到了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眉头紧皱一脸纠结,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必须要死一个……
原来这就是词一声不响离开的原因,他不希望她担心,想要悄悄解决这件事,或许真如夙所说,他想牺牲自己……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感受,心中像是压了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早就知道夙并非真正想害死那群人,他只是想让她讨厌。
事实上,在夙的心中,对这场灾难的结局已经有了答案,他在变相的对着她和词道别。
戚瑶慢慢抬起垂下的眼睫,抬脚走了过去,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型一闪,以非常快速的姿态一把夺过夙手中的匕首,又以非常快速的速度移动到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
山洞里的光线昏昏暗暗的亮着,照亮着对面两人的面容,隐约间戚瑶觉得这样无声的对峙是最难熬的。
她先开口,“干嘛这样盯着我?”
“还回来。”夙很平静。
她挑眉,“凭什么,抢到了就是我的了。”
夙的眼底终有了一丝不耐烦,“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的声线几乎隐忍着所有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抢。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把匕首对于她来说同样致命。
中了蛊虫的毒却能活到现在,就说明她的身体里同样有着可以拯救世界的抗体,那是词送给她的。
戚瑶微勾起唇角,扬起脑袋去看词的反应。
自从她出现夺走了匕首,他就一直静静的注视着她,那样阴郁幽沉的眼眸,犹如暗夜的深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吸进去。
然后,她听见他开口,声线柔和,“瑶瑶,听话,把它给我。”
有那么一秒,她几乎有所动摇,紧了紧手中的力道,她一脸无所谓道,“词,拯救世界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去完成。”
他欲开口,戚瑶打断他,“别不相信,我的出现或许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我希望,你始终记得是梦中的那个小女孩,因为她是真实存在的,而我只是过眼云烟,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词固执的说,“不,你不是。”
她叹了口气,抬眼笑着对他说,“词,再见。”
说着,她抬手,手指微转,将匕首的刃准准的对向心脏,狠狠一挥。
“咚!”一声,随着血液的渐出,她的身体无力的往后倒去,狠狠的砸向墙壁。
词的速度比她更快,他几步并一步,眨眼间便来到她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腰,奈何速度太快,他的手臂接触着墙壁,发出一声响动,清润温雅的面容渐了一脸的血迹,在苍白清透的皮肤上显得越发艳丽病态。
恍惚间,时间如同禁止一般,停在了那一秒。
词一动不动的搂着她,阴柔深沉的眼眸越发深邃散发着浓浓的死寂。她迷迷糊糊的睁着眼,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微微颤抖。
戚瑶抿了抿干涩的唇角,手指扶上他的脸颊,“别怕,我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她实在不会哄人,明知道这话他不会信,她还是要说。
词依然一动不动,直到她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直到臂弯里的的少女失去本该有的温度,他才恍若隔世,愣愣的回过神来,双目空洞无神收紧手臂,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可是,那个会对他笑的女孩,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了。
再也不会……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微湿了眼眶,长卷的睫毛在他的眼敛留下一片暗影,透着神秘而诡异的危险。
末了,他轻声在她耳畔低语,“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这一生最珍爱的只有你。”
她是他漫长而孤寂生命中唯一的光亮,亦是他拼了命也想守护的唯一。
即使山河崩塌,日月蹉跎,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已认定。
她是此生唯一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