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欢清苑母妃就叫人把府内一些事务印章送来了。明妆看着就头疼,但是又不得不做。现在父王不在,管事不在,府里的事自然是她和母妃承担,二哥身体这样虚弱,万不能让他劳神,至于解明滦,他把自己管好就算是给府里减麻烦了。明妆托着下巴叹气。要是世子哥在就好了。
“郡主。”合莲进屋,看似是打听到了。
“说说吧,都知道了些什么.”
“回郡主,怀大夫名怀清,是二少爷在江延时结识的朋友,一年前怀大夫得知二少爷的病情,便前来诊治,王爷得知后便请他住下了,自从怀大夫来到府里二少爷的病算是稳定住了。王爷王妃一直对他以礼相待。”
在府里一年,住在那样简朴的院子里,是真性情清高,还是别有所求。
“合莲,回府后本郡主对很多事都生疏了,想必你也是,和其他丫鬟们相处起来也有些生分吧。”
明妆把玩着手里的玉佩,似无意的说道。
“奴婢的本职是照顾好郡主,郡主的事也就是奴婢的事。再生分也是要适应的。”
“嗯,下去吧,给我留意点那个药材园,另外,等解明滦回来了,告诉我。”
“是”
药材园,怀清熬制好给解明笙的药后,便去了静雅园。听见有人进屋,解明笙有点艰难的坐起身。看见进来的是怀清后,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又劳烦你为我熬药了。”
怀清把药递给他,“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方才是不是母妃和明妆来了。”
“是,二位十分忧心。”
看着解明笙喝完药,他把药碗放到桌上。
“我听见明妆的声音了,约莫着再过会她就又过来了,等她来了,你报喜不报忧的和她说我的病情,不然这丫头每天都要跑过来了。”
“你不想时常见到她吗,怎么现在又要拒人门外了。”
一年里即使病的再重,也要听探子带回来的消息,但凡她有一点不开心,也够他分心的。怀清对这个解明妆的了解,都听闻于解明笙的讲述。今日所见虽不像传闻那般傲慢,却也有些架子。不过这解王府权大势大,郡主傲慢倒不是病。
“我盼她回来,又怕她伤心。有时你见她嬉皮笑脸,也许心里有苦不愿说。小时候她心情不好时就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抄书上的诗词,一遍又一遍,大哥走后,她练得了一首好字”
“她会懂得。”也许传闻真的不太一样,怀清若有所思的饮下一口茶,就在这时,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解明笙看了他一眼,怀清点点头。
“二哥?你醒了。”明妆见二哥坐着,赶紧过去帮他掖好被子,“大夫说你不能沾凉,平日一定要注意。”
一年未见,她的五官更精致了,明亮的眼睛依然清澈见底,她想什么仿佛都映在里面,如今,即使依旧纯粹,他却也看不太懂了。
“二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一切都有怀清在呢,不用替我忧心。”明妆进来时就看到他了,本以为他会行礼,却只是在那无关风月的喝着茶。
“那怀大夫,请问我二哥的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怀清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二少爷用的药材乃是全天下都稀有的珍宝,以这些补品养身,好转只是时间问题,郡主若是不放心,可以随时来药材园监督。”
“二哥信任的人我自然也不敢怀疑,只是听闻怀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今日一见确实不能与普通大夫相提并论,王府是怎么请得动公子的。”
明笙看出来自家小妹对怀清有点敌意,却不急于解释,想看看怀清怎么回答。
“王爷乃一国将相,为朝堂为百姓征战四方,能住在王府是怀清的荣幸,况且怀清也是有恩必报的人。”
前面几句竟是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有恩必报怎么讲?
“小妹,你不要多想,怀清是我在江延结识的好友,我们二人性情相投,我回到京城后也时常与他有书信往来,一年前听闻我病情恶化,他便前来为我诊治,怀清本不用为我如此,不过就是因为我当年在马贼手下救了他,他便主动留下为我续命。”
原来是这样,方才在药园里他放低身段表明身份,后来母亲的以礼相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是她多虑了,想到刚才的咄咄逼人,不禁有些愧意。
“郡主为二少爷深思竭虑,怀清也是一番感动。”
似是看出她的窘迫,倒先一步压下之前的不快,这样一来显得明妆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难得见到明妆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可要谢过怀兄了。”
“二哥!”明妆瞥他,余光扫到怀清眼里笑意盈盈,又放下心来,既然是大夫,肯定是仁慈的,她今日的无礼对他来说可能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二哥既然没什么大碍,明妆就先回去了,近日要着手父亲寿宴的事务,可能不能时常来看你,不过你一旦哪里不舒服,一定要派人来通知我。”明妆说着又帮二哥掖了掖被角。
明笙看着自家小妹,眼里是散不开的柔和,一边的右手藏在里面攥着被子,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怕被她看出端详。
“回去吧,近日天寒,少在外面走动,有棘手的事就来找二哥。”
“哎呀,都说了不用你操心了,怎么不相信小妹呀,我会好好完成母妃交给我的任务,然后等父王回来邀功的。”她吐吐舌头,一副调皮的样子。
“好,就听你的。”明笙无奈的看着她。
明妆起身要走,想了想,偏头冲怀清笑了一下“二哥就拜托你了,怀大夫。”
怀清点点头,目光温和。
明妆回欢清苑的一路上打量着府里的上上下下,为父王办寿宴,账目虽不用她操心,但杂事繁多,也少不了费心。
“郡主,方才王妃的贴身婢女给奴婢传话,王妃叫郡主不急操办寿宴的事,等太子的登基大典后再准备就可。”
差点忘了,眼下就是匡堰的登基大典了,这个时候操办寿宴的确不合时宜,自从回到京城,还未进宫看望太后和匡堰。想必宫中正忙成一团为登基大典做准备,还是等太后宣旨入宫为好。
皇宫内秋意更浓,寒风略过不见垂帘轻摇,一草一木被围墙挡的严严实实,太子所居子瑜殿外御前侍卫赵孟撤守着,一把御赐宝剑系在腰间,目光凛凛,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大典前的这段时间,你不要随意走动,在子喻殿待着更为安全。”说话的是太后徐锦容,身着一席殷红色长裙,金莲刺在裙摆,尽显雍容华贵。面色清冷,声音中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儿臣明白。”赵匡堰并未多言,如他母妃那般冷峻的脸,眼底隐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先帝乃仁君,好文,而太子赵匡堰却生性冷淡,少言寡语,更胜武力。许是因徐太后一手带大,心思细密,无人敢揣摩。
“解将军也快到漠诃了,边关战事紧急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登基大典之后,有些事,匡堰你不能再拖了。”
赵匡堰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望着大殿外深雾四起,笼罩着皇宫,漆黑的眼里不见波澜。
“漠诃现在形势动荡,江延以南被苏氏掌控,北有外敌,南有内虎。万不可掉以轻心。”
“母妃放心,儿臣的一把利剑已经出鞘了。”
药材在府里账目开销占了一大笔,都是些从各地运转来的珍贵药材,为二哥滋补身体。只是这些药材耗量巨大,二哥的身体真的承受这些药量吗,人参五十,七日一进。
“合莲,随我去雅园。”
快进雅园时,明妆又闻到那日的药香味,不轻不重沁人心脾。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趟药材园。”
明妆以前是从不进这里的,即使去找二哥,也不曾进来。里面各种药材闻了叫人难受,不像如今这般好闻。
木屋的门开着,明妆走过去只见屋里果然只有一张榻,一张木桌。桌上有几本药材读卷。人呢?四处看了许久,确认没人后,明妆打算离开,忽的听见木屋后种植药材的一片土地里传来声音,绕到屋后,只见药材园地周边竟全是落叶,踩在上面发出吱呀的声音,不由得让人心情舒畅。
怀清正在种植一株药草,直起身子便看见了解明妆。两人四目相撞,明妆一下笑出声。
“怀大夫,你脸上沾了泥土。”说罢从袖里取出一个手帕,“借你用一下。”
怀清见到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走出园地,到她身边接过手帕,自然地用它擦拭着面颊。
她看了眼种植药材的园地,”你方才在那园里在做什么。”
“回郡主,臣在书籍里翻阅到一些记载,几株药材在一起熬制会对明笙的身体有一定的保养作用,而所用人参也是起到这个功效。”
“你是说你找了可以取代人参的药材?”听到这里,明妆显然有了兴趣。
“自然比不过人参的药效,但对二少爷来说,足矣。”
明妆点点头,想着日后或许有用得到这位大夫的地方。不过眼下还有些事得先处理。
“说到人参,想问怀大夫一件事,我查阅药房记录,发现人参用量巨大,七日一进。难道五十人参全要在七日内日用在我二哥身上吗?”
“郡主可知,府里的药材并非只为二少爷一人,将军和王妃的药理不归怀清管,怀清只取了应需的分量,一次十株,五株用于平日里的药材熬制,另外五株各有各的用途,郡主若想知道的详细点,怀清可以一一道出。”
明妆一愣,他莫不会以为她这样问是在怀疑他在药材上动手脚了。
“怀大人为二哥整日熬制药材,所需都是常理之中,明妆不是来怪罪怀大夫的,只是见人参五十,七日一进有些疑惑罢了。二哥若是需要,五十又算什么呢。”
怀清怕了拍手上的泥土,忽的顿了一下,“如果那几株药材明笙用后没有不适,完全可以替代人参,对于普通人来说,人参是上等补品,但对于二少爷来说只是能滋养气色,真正能滋养心脾的还是其他药材。”
“那二哥以后每七日需几株人参?”
“三株即可。”
三株,按照怀清所说,比以前能省下七株。她这样精打细算可能没有必要,账目总册在母妃那里,她只是看到了药局的明细。其他的可以交由母妃,但是药材的管理关乎二哥安危她必须一清二楚。
“郡主,这里湿气过重,还请到前园。”
“不必了,怀大人继续忙吧,我本想着去二哥那瞧瞧,现在看来有怀大夫尽心照料,我也就放心了。”
“郡主大可放心,明笙近来气色极佳。”
“好,那我先离开了。”
“郡主稍等。”怀清从袖里取出一个似香囊的东西,递给她。“初见时见郡主很喜欢这院子里的味道,臣便用些草药调制了这个药包,有缓解疲乏的功效。”
明妆接过轻轻闻了闻,一阵淡淡的药香味溢出,只让人心神宁静。
“谢谢怀大夫,我的确很喜欢这个味道。这个可以泡水喝吗?”
“自然。”
明妆回去的路上打量着小巧的药包,心情都因为它变得有几许欢喜。她自小就不喜欢那些香囊,只觉得呛人。反而喜欢墨香,药香。宛颜总说她应当去学医术,日后没准还能进御医阁,成为女相。她才不愿去学医,也不会进入朝堂。
路过雅园,合莲见郡主终于回来。刚想问要不要进去。
“合莲,今日我就不去看二哥了,我回来有些日子了,还没去拜见周伯伯呢。正好现在还清闲,我自己去趟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