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在书房翻看着奏章,喜宝躬身而进,轻声的对他说道:“殿下,刚刚近卫来报,明日绥城封府设宴,朝中已有一半的文武大臣告了假,估摸着…都是要赶去绥城的。”
南夜皱着眉,拿起茶杯,又放下,说道“封羡清刚刚恢复爵位,兵权我只给了他一半,而且大部分是驻守在各个边城的蛮兵,他能不能统领尚且不说,只是…他这宴请,未免操之过急了些。也罢,你吩咐下去,明天的朝会都不用来了,我也出去转转,体察一下民情…”
喜宝答应了一声,吩咐婢女为南夜添茶,便转身出去了。
南夜从书房回到寝宫,一开门就看到了一直在等他的段涟漪,穿着单薄的白色锦衣,上面秀满了赭红色的花,她娇羞的拿着自己亲自做的糕点,让南夜品尝,南夜瞟了她一眼,转身唤小荷进来,让小荷带着段涟漪去西苑住。段涟漪不肯,气急败坏的说道:“殿下!这是为何?您那夜将涟漪留宿在您的寝宫中,我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可是,是您让我留下来的,我父亲早已回了城,剩下我一个人,您不给名分也就罢了,为何一直对涟漪都是冷冰冰的…”说着,段涟漪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小荷看着南夜阴沉沉的表情,替段涟漪捏了把冷汗。
他厌恶的说道:“我明天会派人将你送回去,你在家中好好等着,选好吉日,我自会召你入宫册封。”说着,他看了看小荷,示意她把段涟漪拉出去,小荷意会的点点头,开门叫来了侍卫,段涟漪一看事情不对,识相的站起身,跟在小荷身后不情愿的离开了南夜的寝宫。
南夜的身后,一个身影,慢慢显露。
“南哥哥,近来可好。可有想我?”
南夜慢慢转过身,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魅儿。
魅儿真身本是一只文鳐鱼,百年前,因缘际会,与女岐相识,拜女岐为师,修得人形,貌美聪慧,体态丰满,故女岐赐名,一个魅字。
魅儿水汪汪的大眼睛,精致的高鼻梁,饱满圆润的嘴唇,身穿一件紫色贴身裙,裙摆的两侧贴满了淡紫色的贝壳饰物,头戴珠白色锦绣长带,上面秀满了水波形状的纹路。她走上前,胳膊环绕着南夜的脖颈,脸紧紧的贴在南夜的胸口上,凑近南夜的嘴唇,轻轻一吻,南夜并没有躲闪,也没有迎合,随后轻轻的推开魅儿,无比冷静的看着她。魅儿突然噗嗤一笑说道:“南哥哥还是南哥哥,我就说嘛,你怎会对谁动心,那个段涟漪也真是不识趣。”
南夜侧过头,对魅儿说道:“已经很晚了,你来做什么?”
“南哥哥,这些天,我一直都在皇宫里闲逛,一会儿变成个小宫女,一会儿变成个小太监。伺候人的差事,真是做的不耐烦了。”魅儿偷偷的看了南夜一眼,眼神一变接着又说:“要不,你给我册立个什么嫔妃什么的,让别人也来伺候伺候我,顺便没事,我还能陪你聊聊天,喝喝茶,帮助你更快的完成师傅的任务,你说呢。”
说话间,魅儿紧紧的抱住南夜,仰着头撒娇的看着他,南夜面无表情的抽离身子,对魅儿说道:“是母亲让你来的吗?她出关了?”
“师傅她还在闭关,是我自己想你,想留在你的身边…”
“别胡闹了,快回去吧,你不能留在宫里。”
“为什么,我听说,封家那个废物回来了,你还恢复了他的城主位,还归还了他一半的兵权。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怕有人对你起歹心…”
南夜觉得有些搞笑,他冷哼一声,一边褪去身上的龙袍,一边说道:“谁敢有什么歹心,我又怎可能需要你来保护。”
魅儿哑言了,她知道,不管怎么说,南夜都不会让她留下来的,正如那个段涟漪一样,她笑笑,赌气的离开了
南夜舒了口气,躺在了龙榻上用手抚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不由得想起了月儿,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你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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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深夜,春风十里,冰雪尽褪,月上柳梢。
魅儿在皇宫花园里的湖水中,慢慢的游动着,鳍背上一对白色的小翅膀,露出在湖面上,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着银白色的光。夏侯端五拎着酒壶,坐在湖边的凉亭里,一边喝着,一边看着。一会儿的功夫,魅儿甩甩湿漉漉的头发,用那条白色的锦带扎起,扭着腰身走了上来。抢过夏侯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大口。
声音沉闷的对夏侯说:“偷看女人洗澡,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吧。”
夏侯笑道:“谁要偷看一条鱼洗澡啊,不过凑巧遇上罢了”见魅儿没再说话,他问道:“怎么,你的南哥哥让你伤心了?”
魅儿又接着喝了一大口酒,看着湖面的波光,幽幽的说道:“他若是能让我伤心也好,可惜,他根本没有心。他有的只是魔母的命令。”
夏侯轻哼一声,说道:“你这根本是庸人自扰。他既无心,你又怕什么,他不会爱你,也不会去爱别人。”
魅儿哈哈一笑,对夏侯说:“你这个凡人懂什么,我与他身处魔界,得之庇佑,为之行事。事情本身的好坏对我们来说,根本无足轻重,有心跟无心,全无本质上的区别。我们都是一群没有心的傀儡罢了。”
夏侯有些惊讶的看着魅儿,不想会从魅儿口中听到这番话,内心竟然泛起些同情,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躺在长椅上,出神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魅儿低头,苦笑一下,说道:“夏侯,你来无望山不过十载,你本身是凡人,所做之事只为报恩,寻亲,更何况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像我…”
夏侯点点头,问魅儿说道:“今日为何有这般感慨?”
魅儿转过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哈哈大笑着,消失了。
夏侯突然回想起过往…自幼与弟弟便开始学习道法,本以为天地玄法有度,却不知,自小听说的佛魔大战,大佛,大魔,皆一一真实存在过,而如今,自己却又深陷其中脱离不开的…
南夜,在寝宫里休息了一会儿,小荷回禀他,说段涟漪闹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也就不折腾了,现在已经歇息了。南夜点点头,起身说道:“你去找喜宝,告诉他明天安排几个侍卫,送段涟漪回西要城。”
小荷轻声说道:“是。”退了出去。
南夜穿上一身青色长衣,白色的外褂子,拿去了头上的龙钗,用一根白色的发带将头发束起,幻法在唇上变幻出一些细碎的胡须,对着镜子冷笑了一下,身形一晃,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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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柔和的投射在月儿的屋子里,月儿开心的挑选着衣服,给自己梳妆打扮,风隐一身素白色的褂子,和一件银灰色的外套,头发拢在脑后,手中拿着碧玉剑,敲了敲门,月儿欢快的跑过来拉开门,将风隐拉进了屋里,笑眯眯的问道:“风隐哥哥,你看我这身裙子好看吗?”风隐上下打量了一下,月儿穿着紫色的长裙,外面是一件薄砂的长衣,头戴淡紫色的珠花,妆容清淡却精致,两只琉璃耳环,摇曳生辉,整个人气质出尘,美丽动人。风隐微笑着,点点头,惆然的说道:“月儿,很期待去封府的宴会吗?”月儿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抬眼瞧着风隐,说道:“嗯…诶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不以舞姬的身份,还是第一次呢…会期待也是很正常的呀,你说对吧?”月儿眨着眼睛,讨好的看着风隐,风隐摸着她的头,说道:“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月儿开心的跑去照镜子了。
风隐心事重重的踱着步子,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的看着树枝上的几只喜鹊。店小二眉眼憨笑的跑过来,低声的对风隐说道:“公子,封府的人来了,让小的叫您去前厅一见。”
风隐皱着眉头,看了看月儿的房门,就直奔前厅走去。
只见大厅里,没有吃饭的人,阿琼一身红黑色相间的官服,站在客栈的门口,她身后有一小队人马,还驾着一辆漂亮的马车。
阿琼鄙夷的看了一眼风隐,侧着头一抱拳,说道:“是侯爷让我过来接二位的。”
风隐不动声色的坐在椅子上,说道:“料到我会去?”
阿琼白了他一眼,答非所答的说道:“侯爷担心下午人太多,会有人伺机对月儿小姐不利,况且,公子也不希望被神族的人看见吧。”
风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神族的人也会来?”
阿琼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自然会来。道机阁的白玄是侯爷的师傅,鹿家与封家曾有姻亲,又与风仙台世代交好,风灵山也是肯定会来的。”
“这都是封羡清让你来告诉我的?”
阿琼知道,说中了风隐的心口,一转身,坐到了门边的椅子上,说道:“侯爷还说,风家的人向来都是认死规矩的,门中规矩众多,风灵山又是一个不开明的人,所以,风隐公子,还是小心为妙。”
阿琼站起身,对着风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风隐看了看那辆漂亮的马车,阴着脸,甩了甩袖子,就回后院去找月儿了。
月儿欢快的从后院跑出来,风隐跟在她身后,提醒的说道:“月儿,你小心点,别绊倒了…”
阿琼见到月儿,微微一笑,轻声的说道:“请月儿小姐上车吧。”
月儿笑嘻嘻的看了看阿琼,就跑去了外面,风隐加快步子,也上了马车。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走到了封府,封羡清坐在府门口,看着随从将月儿扶下了马车,记忆好像一下回到了月儿刚刚满月的那一天,他与父亲,和两个弟弟,一起在门口迎接着众宾客…封羡清淡淡的微笑着,俊郎的眉目有掩饰不住的欢喜,双眼却微微的泛着泪光。
月儿小心的跟在风隐的身后,低着头,偷偷的看着封羡清,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耳边仿佛出现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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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每天都去仙山学法,能不能带卿儿去看看呀~”
“你以为道机阁是你平事抓小鱼螃蟹的地方吗?”
“诶呀,大哥~卿儿就是要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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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月儿?月儿你怎么了?”
风隐焦急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她如梦初醒般,抱歉的看着风隐,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封羡清,封羡清仍然微笑的注视着她。
“月儿,你是不是又有不舒服了?”
“没事,风隐哥哥,我就是,就是突然走神了。”
“请二位随阿琼入府吧,上房已经备好了。”阿琼说道。
风隐担忧的看着月儿,跟在阿琼身后进了封府,身体好像被分离了魂魄。
两人随着婢女被带到了厢房的客房里,安顿好以后,有两个小斯为两人送来了两顶颜色不一的帷幔。
风隐自然知道这是封羡清的意思,对小斯说道:“替我谢谢你们侯爷,还是侯爷想的周全。”两个小斯一抱拳,转身就出了厢房院子。
风隐将帷幔拿给月儿,只说是因为她在帝机露过脸,怕被人认出她舞姬的身份,月儿也没多疑,也一样闹心雀跃的将帷幔戴在了头上,用手撩开脸前淡粉色的薄纱,调皮的问风隐,说道:“风隐哥哥,你看像不像个出尘的仙子。”
风隐白了她一眼,没有理她,月儿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说道:“要不,咱俩出去转转吧,我看这封府这么大,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
“不经主人的允许就在人家的家里乱转,是不礼貌的,月儿,你的身体才刚好,要多休息才可以。宴席晚上才开始呢,你缠着我让我带你来,我也应允你了,不是吗?”
月儿无奈的的摘下了头上的幔帽,说道:“那好吧,那我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月儿听话的躺在了床上,风隐贴心的为她盖好了被子,坐在一边,看着她入眠,月儿折腾了一上午加上身体近日的虚弱,确实也是乏了,没一会儿意识就模糊起来,风隐见状,对着她的额头轻轻施法,月儿便沉沉的睡着了…
晚宴快要开始的时候,陆续的来了很多人,封羡清在正堂里招呼着宾客。鹿牧带着他喜爱的小儿子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碰到了一直在门外等他的段民禾。
段民禾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有种低落感,见到鹿牧,连忙走上去说道:“诶呀,鹿兄,你怎么才来呢…”
鹿牧和小儿子面面相觑,不明就里,问道:“段兄,你这是怎么了?找鹿某有事?”
段民禾遮遮掩掩的将鹿牧带到拐角处,低声的说道:“我家小女涟漪…她…”
“涟漪?她不是被留在宫中侍奉殿下了吗?”鹿牧似乎猜到了事情并没有让段民禾如意,挑着眉毛,语重心长的问道。
“哎…是啊,就是不知为何…涟漪竟然被…”段民禾唉声叹气的,满脸愁容,双手背在身后,急得在原地踱着步子。
“我说段兄啊,被怎么了啊,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被送回了我府上…”段民禾顿时变成了一只落败的公鸡一样,双眼都变得有些空洞了。
鹿牧内心冷哼一声,心想:到底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上赶子的买卖都被退回,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这样的主意。
“嗨,我以为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呢,我看段兄你一定是多想了,说不定殿下是想挑个良辰,八抬大轿的去迎娶你家涟漪做正宫呢,行了,快随我一同去见绥城侯吧,别误了正事儿。”说完,鹿牧瞟了眼垂头丧气的段民禾,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转身就走了。
封府内,递出请帖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众人坐在封家的正堂两边的朱红色的木桌旁,中间铺着红色的地毯,封羡清端坐在高堂上,满脸洋溢着微笑,叫人丝毫看不出他是经历过大事大悲之人。阿琼站在一旁,提醒他进来的人都叫什么名字,在朝中是什么官职。
鹿牧和段民禾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找到自己的小儿子,鹿牧也赶紧落座在一旁。没一会儿的功夫,封羡清的师傅白玄,还有风仙台的执事风和也来了,白玄的脸上丝毫不见苍老,却越发的精神抖擞,头上高挽牛仙发转,青色木簪,脚踏长靴,身穿青色道袍,上绣阴阳八卦图腾。
封羡清驾着木椅连忙走了过来,亲切的说道:“师傅,您来了。徒儿很惦念您。”
白玄捋着胸前的长须,微笑的点点头,说道:“为师也很惦念你。”
“这位可是风神台风神主的执事官?”封羡清侧过身子,对着风和毕恭毕敬的做了礼数,风和年约三十多岁的样子,身穿风仙台统一的白色长跑,一条淡蓝色的抹额上挂着倒“川”字。眉清目秀,相貌堂堂。风和也微笑着,说道:“正是在下。师傅两年前去仙云岭修神,还未归来。”
“原来如此,大执事今日能来,封某倍感荣幸,快请随我师傅一起,落座上席之位。”封羡清吩咐一旁的阿琼,为二人去引路。他看着风和的背影,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风隐一身暗色玄衣,头上带着刚进府时小斯送来的白色帷幔,看着前院的灯火阑珊,又回头看了看还在沉睡的月儿,踌躇着要不要叫醒她…
封府门外,一个身穿青色长衣,外披白色长袍,面容俊郎,气势如虹的男子,被侍卫拦在了门外。只听侍卫毕恭毕敬的对他说道:“这位公子,今日是绥城侯宴请百官之日,若没有请帖,是不能放您进去的,还请您莫要在此处逗留。”说着两边的侍卫都严肃的看着男子,示意他赶紧离开。男子冷哼一声,冷冷的的瞟了一眼,转身就朝着封府旁的巷子里走去。
宴席开始的时候,风隐姗姗来迟,他一个人坐在门口的角落里,透过帷幔上的白纱,看了看靠近正堂的上席之位,风和还有白玄正在那里谈笑风生。他冷不丁的一回头,发现他对面坐着一个面容俊郎的男子,好生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见那男子也是一个人,坐在桌子旁仔细品看着在场的每个人,然后拿起一旁婢女斟满的酒杯,跟随众人一起对着封羡清敬酒。风隐皱皱眉头,这个人的动作,气质,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男子放下酒杯,也感觉到对面投来的目光,他抬头看着风隐戴着的帷幔,嘴角似乎有一丝笑容,转瞬即逝。
灯火阑珊,美酒歌舞,厅堂欢笑,众人皆醉。
封羡清面色潮红,眼神也变得呆滞了,阿琼推脱着上来敬酒的众人,命人将封羡清带了出去,转身毕恭毕敬的对白玄还有风和说道:“还请贵客不要介怀,侯爷今日开心,有些醉了。二位若是累了吩咐下人伺候着去客房休息便好,您是侯爷的师傅,还请一定要把封府当您自己的仙山。”
白玄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告诉羡清,为师自然懂他。”阿琼欣慰的一笑,转身便去了鹿牧那边一一告知情况。
风隐为人冷清,最不喜欢这种假热闹的场合,所以他早就出来了,拿了壶美酒,坐在花园的亭子里,想着什么。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风隐一回头,就看到了封羡清。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风隐没有理会他,淡淡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封羡清摆了摆手,让侍卫退下,抬头看着天空,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聚在这个家里了,封家握有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几何时,是何等的风光…可如今,我却要依靠笼络人心来寻求当年的真相…”他的眼角似乎泛着泪光,低下头,不禁苦笑一下,看了看风隐,接着说道:“你能带卿儿回来,我很感激你。”
风隐举起酒壶,喝了一口。
“只是,你应该解开你在她身上的禁锢,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封羡清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风隐无比阴冷的转身看着封羡清,接着说道:“我能带她来见你,已是仁慈,你若在多想其他,别怪我不留情面。”
“哈哈哈,风隐,你最好搞清楚,她不是你的小舞姬,不是你一个人的月儿!她是封侯府的大小姐!她叫封月卿!”
风隐阴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封羡清也无比坚定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周围的气氛突然凝固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月儿带着帷幔,因为天黑了,透过粉色的柔纱有些看不清路,虽然前厅里欢声笑语,但是一时间她找不到风隐,所以也没进去,肚子又饿的咕咕叫,想着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却误打误撞的就一路来到了花园。
风隐和封羡清同时愣住了,两人的表情一下子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都眯着眼微笑的看着月儿,风隐快步走上去,拉着她的胳膊,轻声的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月儿点点头,说道:“睡得很香,就是被饿醒了…”
封羡清开心的笑道:“前厅人多嘈杂,不如我随风公子一起送月儿姑娘回屋去,吩咐厨房备些好吃的送过去,怎么样?”
“吃的送来,你人就不必跟来了。”风隐冷冷的回道。
月儿有些尴尬的杵在原地,小声的对风隐说:“风隐哥哥,这里好像是他家啊…你这么说话,好像不太合适吧…”
“哈哈,还是月儿姑娘识大体。不过不打紧,我与风公子已是旧相识,早就知他此人本性冷淡,我不介怀的。不如…就借着这月朗星明,良辰美景,我叫下人拿来酒菜,我们三人与明月喝上一杯怎么样。”封羡清话音刚落。还未等两人开口,他就叫来了下人,吩咐备酒菜,还让侍卫将花园围住,不得有任何人靠近。
月儿也不好在推辞,她拉了拉风隐的胳膊,三人气氛有些古怪的坐在了花园的亭子里。
月儿依然戴着帷幔,转头看看风隐,转头看看封羡清,实在是不便,让她难受,见两人都不说话,她尴尬的笑了一声,小声的说道:“不知我能否将这帷幔拿下来…”
“不行!”
“好啊…”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了月儿,月儿却咧着嘴,耸耸肩,不知如何是好。
风隐深吸了口气,白了封羡清一眼,侧过头柔声的对月儿说道:“你若是觉得难受,便拿下来吧…”
月儿点点头,拿下帷幔的那一刻,她开心的笑了,眼前的景物一下变得明朗起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她对着封羡清甜美的笑着,仿佛见到了亲人一样,封羡清也满眼宠溺的看着她,风隐阴着脸,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月儿,她有些脸红的回过神,正巧侍女们送来了酒菜,月儿瞪着眼睛,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样子,小声的嘀咕着:“哇…都是我爱吃的,红烧排骨,酱熏腊肉,醋炒藕片…”封羡清亲自接过侍女拿着的筷子,递给月儿,说道:“饿了就快吃吧,都是你爱…”他愣了一下,没在说下去…
也许是不知道彼此能说些什么,月儿又饿得一直在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他们两个男人,喝着闷酒,你看我一眼,我回你一眼的打着“眼神仗”。
酒过三巡,月儿满意的擦擦嘴,放下了筷子,抬头看了看他俩。问道:“你们…怎么吃的那么少…”
“你吃饱了就行…”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风隐的脸也有些红,看着月儿的眼神越加的温柔。这一切都被封羡清看在了眼里,他说道:“不知为何,每每见到月儿姑娘,都觉得甚是亲切。”
“是吗?你也是…,哦不,侯爷…您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封羡清点点头。月儿开心的接着说道:“之前怕让人觉得是我想要有意攀附,所以就没敢说…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见到您也感觉很熟悉,很亲切,仿佛…之前就是认识的…”
说到这,月儿的思绪一下又变得混乱起来,他轻轻的摇摇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耳边却又出现了幻听,让她的头有些痛,眼前的事物变的模糊,重叠在一起…她有些摇晃的站起身子,下意识的甩开了风隐抓着她的手,四下的看着眼前的景物,感觉到无比的熟悉,仿佛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风隐急切的叫着月儿的名字,无奈之下,只好从后背打晕了她。月儿倒在风隐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他抱起她,刚要离开,封羡清阴郁的说道:“十年前…你就是这样带她离开的吧…让她活了下来,却活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看着风隐急匆匆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的伤感,封羡清的恻隐心,让他突然感觉到了风隐的痛苦。若是解开禁锢,让月儿彻底变回月卿,这对于风隐来讲,无疑是一种伤害。一个人,精心呵护的一朵花,正开的美丽婀娜,却要被连根拔起,重新栽在另外一块土地里,能不能开的比先前更美暂且不说,但肯定不会是他一个人的了…
阿琼见风隐抱着月儿离开了花园,便过来接封羡清,她说道:“侯爷,可有良策能让风隐心甘情愿的替月卿小姐解开禁锢。”
封羡清呆呆着的坐在木椅上,惆然的说道:“阿琼,你可知这风隐的身世背景。”
阿琼皱着眉,摇摇头,说道:“只是先前听您提起过,他是神族之人…风隐,风隐…莫非他是…”
封羡清点点头,说道:“他是风神台昔日的掌门执事,风灵山一生中最喜爱的弟子。”
阿琼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侯爷,那他怎么会出现在月卿小姐的身边的,看样子,他似乎已经不在风神台很久了…”
“十八年前,不知因什么原因,风灵山将他封印在了一块上古的灵石里,这些…我也只是听师傅说起过……只是后来,我联想到十年前鹿牧曾因为丘王提议的结亲之事,在月卿满月时送给了月卿一块玉佩,他说是他鹿家之物,得之,便有他鹿家列祖列宗的庇佑。只是那时我父亲丝毫没在那块玉佩上感觉到什么灵力,为此,我父亲还念了鹿牧很久。”
“那鹿牧与风灵山私交甚好…难不成当年是他们做了什么?跟封家的仇有关?”
“我也这么怀疑…可他对月卿…我现在只希望他能想通,解开月卿身上的禁锢。不然…我怕月卿会受到伤害。”